呂秋打掃完畢，剛起身長舒一口氣，揉揉痠疼的後背，王女官的腳步聲就響起。呂秋趕緊鬆手行禮：“王女官。”

王女官神色平靜，瞥呂秋一眼，就開始檢查。

好在呂秋打掃的的確還算乾淨，王女官滿意的頷首：“你跟我來用午飯吧。”

呂秋也鬆一口氣地笑笑：“是。”

宮女們都是集體到廚房用飯，之前在公孫瑤身邊伺候的時候，可以在南山宮用飯，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她的地位又低了一等。

廚房內嘈雜，宮女們結伴吃飯，呂秋一個人打了碗飯，站在角落裡靠著牆獨自一個人吃。不過一些殘羹冷飯，根本吃不飽，壓壓肚子罷了。一些沒見過面的宮女對她指指點點，呂秋竟然已經習慣。

“你們幾個，看什麼呢！”絮姝的聲音響起，那些看呂秋的宮女們趕緊移開了位子。

“絮姝。”呂秋看見絮姝，心情好了些，喚一聲她的名字。

絮姝朝她會心一笑，然後朝宮女們道：“她呂秋是我絮姝的朋友，今後你們不許欺負她，不然有你們好看！”

絮姝是這一羣宮女們的小頭子，說話還是有一定威懾力的。不一會兒，有一些不認識的宮女們來找她結交好友。

“呂秋，你聽說了嗎！”不一會兒，呂秋身邊圍上了一羣宮女，閒聊著八卦。

“嗯？”經過一番，呂秋髮現這羣宮女也挺好說話的，不像她想象的那麼兇神惡煞。其實只有那些嬌生慣養(yǎng)的小姐們有這脾氣，宮女們除了喜歡嚼舌根，本質上都比較樸實。

“我聽說啊，昨夜胡亥公子喝醉了，把公孫小姐拉到他府上過了一夜呢！”

呂秋愣愣，隨即一笑，公孫瑤爲了不嫁給扶蘇，或者是爲了嫁給胡亥，使出這麼一個招。說高也不高，低也不低，但是真有點用。

王上先前已經動搖了，如今再出這麼一回事，王上怎麼也不會把一個不清不白的女子嫁給扶蘇。這樣，就只有讓公孫瑤嫁給胡亥，才能結束了。

果不其然，沒過兩日，嬴政下旨，把公孫瑤賜給胡亥。聽說還是胡亥一哭二鬧三上吊，嬴政才勉強同意的。要是換作旁人，早就被逐出宮去了，哪能還有嫁給胡亥的福氣！

“希望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呂秋望著天，在宮裡它顯得那麼狹小。

入宮以來近四個月的風波，在時間中漸漸停止。一切就像夢一場，轉眼便離過去越來越遠。

婚配的事兒一併敲定了，李萇楚嫁給公子高，陸簡兮嫁給公子將閭，林小虞嫁給了公子千，林小晚嫁給了公子辭。

南山宮和月榆宮一共八位小姐，如今只剩下六位。

漸起的秋意，在微風中發(fā)酵。朝她們敞開的是森羅萬象的宮門，那兒蜷縮著人心的饕餮，在冠冕堂皇之下灼灼。

這一回，是真的成爲咸陽宮的一份子了。

一日，呂秋正繡著宮裡娘娘用的花扇，因爲她從小練習繡工，技藝總比其他宮女好些，前些日子被林柳柳看上了，吩咐呂秋做個百十把出來，供她挑選。

“呂秋是哪位？”

呂秋一聽，是趙高的聲音。她忙起來行禮：“我是，見過宦者令大人。”

趙高瞇眼：“你隨我來一趟。”

趙高把她領到殿外的樹下，淡淡道：“小姐命令你在婚宴上跳舞，你準備準備吧，一週之後。”

呂秋愣了愣：“什麼小姐？”

趙高嗤笑一聲：“你別裝傻。”

還以爲和公孫瑤再無瓜葛了，沒想到她嫁給了胡亥，還要找自己的麻煩。

“爲何？”呂秋蹙眉。

“這我就不知道了，小姐的命令。”趙高道。

“我現在已經不是她的奴婢了。”呂秋攥緊拳頭。

“放肆！”趙高提高音量，引得一些宮女們悄悄躲在後面圍觀，“公子婦和公子的命令，你也敢不聽！”

他一甩袖子，瞪呂秋一眼：“話我傳到了，你若是不籌備，有你好看的！”

趙高洋洋灑灑地走了，剩下呂秋一個人在庭院樹下。

此時王女官來檢查，呂秋正準備離開，被王女官抓了個正著。

“怎麼，安分幾天就開始偷懶了？”王女官惡狠狠道。

“女官，方纔是宦者令大人叫我有事。”呂秋趕忙解釋道，回到席上趕著做繡工。

林美人給她的時間也只剩下一週了，再不趕緊做，她還不知道林美人要怎麼整她。

也不知道爲何偏偏看上她了，還要她做這麼多。呂秋嘆一口氣。

王女官道：“下不爲例。”

“是。”呂秋應道，趕緊繼續(xù)繡花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