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法止住黑風,白且和範青二人擡眼上瞧,正見半空中站立一個散發披肩的黑衣男子,雖說夜色深沉,但那一雙銳利的眼眸還是給二人留下極爲深刻的印象。
“天上是何方妖孽膽敢在此撒野,要是識相的話就快快離開此處,如若不然休怪咱們弟兄不客氣啦!”範青對著天空大聲說道。
那黑衣男子也不搭話,直將二人當做木雕石像一般,展動身形向著閨樓而去。
白且反手從後腰間的皮囊中取出一團紅色長線,食、中二指鉗住一端,而後抖手將這團紅線朝著閨樓方向飛出。
正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白、範二人就在閨樓腳下,是以那團紅線一經飛出立刻將小樓纏繞起來。
隨後,那黑衣男子也駕風而至,並沒有將那紅線當做一回事,伸出手掌向前抓去,卻在觸碰到紅線時發出呲啦啦的響聲,與此同時那黑衣男子就像手中攥握得是一塊烙鐵般,冒出股股白煙!
黑衣男子眉頭一皺,鬆開手中紅線,然後扭過身來看著地面上的白且與範青二人,開口說道:“束線成索?你們莫非是青華派的門人?”
“妖孽,看來你還有些見識,不錯,這正是青華派的法術,你既然知道我們在此,還不速速離開,免得害了性命!”白且接道。
卻不料那黑衣男子聞言之後大笑起來,頗爲不屑地說道:“就憑你們兩個還不夠資格,就是你們青華派的天師親至,我又何懼之有?”
“哼,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白兄何必再同這妖孽多費脣舌,直接打殺了便是!”範青手執一柄金錢劍,語氣森然說道。
“是嘛,那我真想試一試青華派的術法有什麼特別之處!”那黑衣男子冷下聲音說道。
說罷,黑風再起,裹住身形,向著地面傾卷而來。
範青冷哼一聲,道:“區區妖風,也敢逞兇,看我破之!”
他腳踏禹步,位走天罡,手中金錢劍豎於前胸,脣口微動,誦唸法咒。
白且見狀,大步走到桌旁,捉起一隻花翎大公雞,手起刀落斬斷雞頸,並以雞血混合丹砂,而後在桌面之上鋪上一張黃裱紙,提起狼毫筆一氣呵成地在上面寫就一道“風神咒”。
待最後一筆落於紙上時,那邊範青剛好將法咒誦完,便見白且倒懸狼毫,手腕一挑,那道符紙便飄至他的身前。
範青探出二指夾住符紙,以靈力灌注其中,剎那間符紙燃燒起來,擡手將那其穿於劍上,而後舌綻春雷般喝道:“天清地靈,拜請神庭,驅使風神,借動法靈,剿滅諸邪,急急如律令!”
話語一落,一道旋風自閨樓前平地而生,在風聲呼嘯中迎上了黑衣男子施法弄出來的妖風。
林府之中,躲在屋子裡面的人們只聽得門窗屋頂發出陣陣噼裡啪啦之聲,膽小之人甚至將被子蒙在了頭上,外面那風勢之大直欲將屋頂掀飛!
中院裡面,林尋放站在屋中,透過窗子向外面看去,卻見外面一片漆黑,只有不斷的風聲充斥在耳廓。
屋中的牀榻上,林尋放的老妻田氏出聲說道:“今晚的風可真邪門,又狂又急,甚是駭人,莫不是天上破了個窟窿,漏了風吧!”
“你個婦道人家懂什麼,快點睡覺。”林尋放沉聲道,他並沒有將請來仙師的事情同田氏講,而是目光灼灼地盯著窗外,好似要看透黑暗一般。
田氏見他站在窗前不動,沒好氣地說道:“是是是,我是什麼也不懂的婦道人家,卻總比某人半夜發了癡癥要好得多,站在那裡幹什麼,你還不回到牀榻上來。”
可林尋放此時又怎能聽從老妻的話,他自年少起就慕濡修真一途,可惜身無福根無緣仙法,但他卻從未放棄,人至中年以一半家財換來諸多修真法器,爲的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從這些東西中有所得悟。
而此時,仙師正在外面鬥法,他卻無法觀瞧,這心中當真如同貓抓一般!
林玥珊的閨樓前,黑衣男子弄出的妖風同白且、範青招來的神風斗在一處,妖風勢大,神風堅韌,兩者糾纏寸步不讓,將這一處攪動得飛沙走石,樹木傾倒。
所幸的是,之前白且以束線成索的法術將閨樓護住,令其沒有受損。
黑衣男子隱在風中,見狀之後冷冷一笑,從空中現出身形,居然穿風而過,直接來到白、範二人的身前。
範青反應很快,朝前挺劍便刺,一旁的白且也掏出一張符紙,向著黑衣男子射來。
二人卻沒有料到那黑衣男子伸出手掌直接將金錢劍抓住,且朝面前噴出一口黑氣。
符紙遇黑氣立即化作飛灰,充作法器的金錢劍也被抓得咯吱作響,黑衣男子冷聲說道:“區區一把對付遊魂野鬼的破劍也想來對付我,真是不自量力!”
範青卯足氣力想要從他的手中抽出金錢劍,卻發現那劍紋絲不動。
黑衣男子則道:“你這麼想要這把破劍,那麼還給你就是了,何必氣惱得臉都紅了。”說罷,手腕一擰,就那麼將金錢劍扭斷開來。
“哎呀,對不住了,我沒想到你這把破劍這麼不結實,輕輕一扭就壞了。”黑衣男子輕描淡寫地說道。
範青撒開手中劍,同白且一起向後退出十數步。
與此同時,白且取出幾張神符,貼在自己和範青的身上,面上神情凝重地說道:“這傢伙不一般,同咱們之前對付過的都不一樣。”
“就是這樣纔有意思,要都是之前那種貨色我還真提不起興致,白兄,咱們兩個該拿出真本事了,免得讓對面那個妖孽小覷!”範青說道。
白且聞言也不說話,手摸後腰,從皮囊中取出一疊紫色符籙,那符籙上面光華流轉,顯然非同尋常。
範青見狀,也重新取出一柄長劍,卻是血木製成,上面刻有三千道家真言。
這兩樣東西可不一般,乃是二人壓箱底的寶貝:那符籙是正宗的青華派紫鐫神符,是隻有金丹境的符籙師才能繪製而成,即便是在青華派,那也是極爲搶手的;那長劍則是選用千年龍血木,且必須雷擊不死,再佐以冷泉之水浸泡三載,最後用天工方鼎煉製而成。
是以別瞧這兩樣東西看似普通不甚起眼,可唯有似青華派這種高門大派纔有這樣的實力和底蘊能夠做出這些東西來。
那黑衣男子見到他們拿出的東西,不由得眼神一凝,想必也是認出是青華派之物,下一刻便身形消散,隱匿在風沙之中。
白且、範青並肩而立,目光之中不見那黑衣男子的蹤跡,耳旁只剩下呼嘯風聲。
二人屏氣凝神,全心提防,好一陣子不見那妖孽出手或現身。
“吱呀——”
便在這時,一聲極爲細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二人下意識地扭頭上看,卻見二樓上開著一扇窗,而那保護閨樓的紅線不知何時被割斷開來。
“啊呀,咱們中計了!”範青見狀,大叫一聲!
便在此時,孤忍和尚趕了過來,他腳剛邁進庭院,便高聲道:“阿彌陀佛,二位施主何事驚呼,貧僧孤忍特來相助!”
卻不料這一聲登時令白且、範青二人黑了臉色,只是同孤忍和尚點頭一禮,然後急忙衝入閨樓。
上到二樓,敲響林玥珊的房門,一連幾下,屋中無人迴應。
範青伸手推了推門,發現裡面竟然反鎖了,心急之下,擡起一腳直接將門踹開,等看清楚屋中的景象時,二人的臉色分外難看。
那屋中早已經人去樓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