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不起,老孃給你的臉是太多了,這單生意,你是想接得接,不想接也得接?!鄙泶┍y背心,緊身皮褲的馬妞兒拍案而起,食指離端坐的師傅的額頭只有不到五公分。
我在屋子裡聽到堂房馬妞兒的聲音,火氣騰地燃起,放下手裡的雞毛撣子從東廂房走出,同樣用食指指著她,“你算什麼東西,竟然直呼我?guī)煾档拿?,把爪子放下?!?
馬妞兒,我們村子裡的孤兒,早些年和長時間臥病不起的養(yǎng)母一起生活,真正吃百家飯長大的人,養(yǎng)母死後到外打工謀生,半個月前回村子,性情大變。有說她是天生的白眼狼,也有說她是被外界環(huán)境給污染了,我開始還不是很相信,可沒想到她比村裡人說的還過分。
我在現(xiàn)代社會屬於宅男,馬妞兒對我的印象很模糊,看了好一會兒才大致回憶起關(guān)於我的事情,把腳從凳子面兒放下去,聲調(diào)兒低了些說我怎麼還跟著梅不起?
我藉此嘲諷她,“我?guī)煾祵ξ矣卸鳎抢硭鶓?yīng)當(dāng)?shù)模幌衲承┤耍叩倪h(yuǎn)了,連自己是誰都記不清了。”
馬妞兒的眼睛劃過一層薄霧,隨後把目光投到我?guī)煾的樕希懊凡黄?,今天我自己來,打不過你們兩個,等兩天後我?guī)е藖?,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馬妞兒走出房間,我走上前拿掃帚掃掉她踩在門框的塵土,重重地把門關(guān)上,走了不遠(yuǎn)的馬妞兒頓了一下,腳步加快地走開。
我回到東廂房,拿出暖壺把師傅桌案上的茶壺水換掉,告訴師傅不用害怕,兩天後她要是帶著人來,打得過我們就打,打不過我就揹著他跑,兩個大活人還能被尿憋死。
師傅笑著說不用在意,讓我打掃完房間去偏房修煉。
兩天時間一晃而過,我機(jī)械地重複打掃的工作。院門突然發(fā)出一聲巨響,門板吱呀吱呀叫著倒了下去,砸地蕩起一層厚厚的土霧。
霧氣裡,以馬妞兒爲(wèi)首的六個人衝進(jìn)我們的院子裡,五個隨行的男人歲數(shù)都不大,二十歲左右,個個都留著半遮眼睛,染得花花綠綠的髮型,典型的十幾年前的風(fēng)格。
“還真守約!”我拿起放在門框邊緣的火杵(chu),把門打開擋在門口,跑是跑不了,但只要有我在,就不能讓他們傷害到師傅。
馬妞兒走上前,把手裡的武器別到褲腰裡,“姓宮的,我不想和村子裡的人都結(jié)仇,包括你在內(nèi),還是那句話,只要梅不起和我走一趟,我不會傷害你們。”
人都堵到家門口了說不想結(jié)仇,你是真把我智商按在地上摩擦,我拿起火杵指著她,“又當(dāng)又立沒意義!”
馬妞兒身邊的非主流男人比她混的早,知道我話的意思,全都捂著嘴笑,眼角的餘光透露出嘲弄和不加掩飾的邪惡。
“給臉不要臉。”馬妞兒漲紅了臉,反手伸到後背把武器拔出朝我跑過來。
我看了眼其他五個男人,他們站在原地站著不同,顯然是要看馬妞兒的實(shí)力怎麼樣。
我把火杵扎到地上,擼起袖子迎了上去。
馬妞兒喉得大聲,手上的動作卻明顯能感受到有收力,使得我有些不解,因此多防禦而不進(jìn)攻。
一個男人看出了我們“假打”,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向其他四個男人說,“別看了,這樣打下去天塌了也沒完。”說著闊步朝我走過來,電棍的電流噼裡啪啦地響。
鐵器通電,我可不想還沒打就被電暈了,用力把馬妞兒往後邊一推,抓起一根木棍和五個男人對打起來,雙拳難敵四手,木棍三兩下被他們打掉。
情急之下,我把後背調(diào)轉(zhuǎn)向他們,抱住腦袋把傷害儘量降到最低。
嗯?預(yù)想的棍棒加身並沒有落下,我睜開眼睛抱住腦袋緩緩轉(zhuǎn)過頭去,五個男人保持著攻擊的動作呆滯在原地,馬妞兒兩手疊著堵住嘴,眼神像是鬼似的衝我的方向看。
我蜷縮成了猴子樣,她自然是不可能用那種眼神看我的。我順著她的眼神方向看,師傅從椅子站了起來,深邃的眼神眺望遠(yuǎn)方,右手合併在一起的食中指貼著衣服。
師傅的目光慢慢移到五個男人身上,聲音滄桑沙啞,“我的徒弟豈是爾等宵小可傷!”
師傅能站起來?我短暫的愣神跑回房間,扶住師傅的胳膊和後背,他的後背潮溼,汗液還在向外流。
師傅坐下,拿起毛筆在紙上寫下五個“解”字。我曉得師傅的意思,把五個字裁成小正方形,瞪著五個男人把小正方形字塞到他們上衣的心臟位置。伴隨著師傅“解”字出口,五人癱軟到地上。
“宮一,把門關(guān)上,師傅有話和你講?!睅煾党艺惺?,滿臉慈祥。
我朝馬妞兒揮舞拳頭,走到房間裡把門關(guān)上,悄悄地聽外面沒有動靜,躡手躡腳地走到桌邊低聲說,“師傅,你的腿?”
師傅擺擺手,從腰際解下他最寶貴的古銅色鑰匙,扭動上身把椅子向後挪了十幾公分,鑰匙插到鑰匙孔裡,轉(zhuǎn)動,鎖頭彈開。
他一手抓著鑰匙,一手抓著鎖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終於把鎖頭從抽屜解下,緩緩地拉開了抽屜。
一本泛黃的古籍,兩片魚鱗模樣,卻比魚鱗更加透亮的薄片,充滿了古老的氣息。
師傅小心翼翼地把魚鱗模樣薄片從抽屜捧出,放到倒放的茶杯蓋裡面,兩片魚鱗薄片像快要渴死的魚兒進(jìn)入海里歡快遊動,著實(shí)把我嚇了一跳。
師傅把古籍拿出來放到桌面,兩手放在古籍上面,和藹地笑問我相不相信他。
我重重地點(diǎn)頭,師傅的教誨對我的影響是深遠(yuǎn)且巨大的,如果他都不能相信,其他人我更不敢相信了!
他欣慰地摸了摸下巴不是很長的鬍子,把倒放的茶壺蓋朝我推了推,聲音變得沉重,“爲(wèi)師一直以來讓你隱藏自己眼睛的秘密,希望你能有更多的時間成長,可看如今這形勢,不讓你親自解開自己的秘密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