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喘氣聲蕩在走廊的四角，再聚回來，提在耳畔，帶來伴隨著空寂的迴音。

“櫻，你還好嗎？”

冰藍(lán)的鎧甲穿著在少女身上，但芽衣還是感覺到了她身上透出的虛弱。

“不滅之刃”的作戰(zhàn)經(jīng)驗自然要比她這樣還沒從學(xué)院畢業(yè)的小丫頭要強許多，就算她們的評級要比一般女武神要強，可面對整支小隊，總還是吃力的。

但實際上，剛纔的戰(zhàn)鬥是完完全全佔了“偷襲”的優(yōu)勢，而且櫻更是站在了作戰(zhàn)的正面對抗位上，替她分擔(dān)了太多的壓力。

那件能夠調(diào)動“冰”作爲(wèi)戰(zhàn)鬥輔助的女武神裝甲來源不明，櫻所爆發(fā)出的力量與戰(zhàn)鬥意識更是超越了學(xué)生的稚嫩。

芽衣覺得自己的腦袋都有些不夠用了。琪亞娜爲(wèi)何會被帶走？櫻這份潛藏的實力是怎麼回事？還有——

她撇頭看了眼背上的人，她依舊昏迷著，但一架眼鏡的摘戴可不會讓人完全改變樣貌。

這是她們曾尊敬的班長，也是劫走琪亞娜的符華。

“我沒事。”

八重櫻彎著腰，輕輕咳了幾聲，從地上的幾個“不滅之刃”身上翻出了崩壞能限制銬。

“你要幹什麼？”

咔噠。

鐐銬鎖在了符華的腳腕上，八重櫻拍了拍手，嘆了口氣：

“總不能放心地讓她醒來吧，我們都沒法保證她醒來後會做什麼，這是最保險的方法。”

芽衣看了看櫻，又看了看背上這位熟悉的陌生人，最後彷彿認(rèn)命般地嘆了口氣，將符華往背上送了送，又往前走了起來：

“那我們繼續(xù)走吧，救琪亞娜。”

八重櫻再一次拉住了她，又指了指符華。

“你冷靜一些，帶著她，我們的潛入難度會上升好幾個檔次，我們得首先將她轉(zhuǎn)移到別的小隊，由她們將班長帶回休伯利安。”

“可是琪亞娜——”

咚！

指節(jié)彎起，輕輕敲在芽衣的頭頂：

“都說了，冷靜一些，我當(dāng)然知道琪亞娜現(xiàn)在很危險，我現(xiàn)在也很擔(dān)心她。”

一邊這麼說著，八重櫻輕輕拔出手中的長刀。芽衣見過這柄長刀的威力，那是一柄帶著冰霜的透明寒刀，很美，也很冷。

她靠在拐角的牆壁上，藉著刀柄的一段棱狀透明刀譚，觀察了一下轉(zhuǎn)角的情況。

安全。

她招了招手，芽衣便跟了上去，而櫻也沒有停下她的開導(dǎo)：

“我曾有個妹妹，還有過一個愛人，但她們都已經(jīng)離世了。”

“唉？！”

芽衣的腳都不由得絆了一下，一個踉蹌，卻被櫻轉(zhuǎn)身扶住了。

而她也看到了櫻的眼睛。

平靜。

就彷彿深夜的大海，沉著無與倫比的悲傷深淵。

“……從沒有聽你說起過這個。”

芽衣原以爲(wèi)悲哀的過去只屬於少數(shù)人。

“因爲(wèi)這並不是美好的回憶。”

櫻搖了搖頭，忽然出刀，將埋伏的一位“不滅之刃”給封凍在冰牢裡。

“離別很痛苦，失去很痛苦，但是越是這樣的痛苦，就越要冷靜。”

在給敵人繳械的時候，櫻還在說著，背對著芽衣，但她的聲音裡卻好像多了一個洞，不論怎樣都填不滿的洞。

“否則，會犯下永遠(yuǎn)都無法彌補，讓你永遠(yuǎn)失去的錯。”

“看來，我們班裡聚集了很多悲傷的過去啊。”

芽衣苦笑了起來，她再次看了一眼背上的班長。

也許……你也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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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

話音正落，就看到一個白毛矮糰子出現(xiàn)在了視線的下角，穿著深色的荊棘重甲。

“學(xué)院長？！”

“是你們？！”

德麗莎的聲音明顯放鬆了下來，她有些欣喜地看著面前這兩個孩子，又看到了芽衣背上昏迷的符華，想說的話便突然僵住了。

“學(xué)院長，班——符華她……”

德麗莎嘆了口氣，捏了捏睛明穴：

“我讓我的組員將她送回休伯利安，絕不能放在爺爺這邊，我會和你們一同去營救琪亞娜，等一切結(jié)束後，我們再去好好問她，究竟發(fā)生了什麼……”

德麗莎的安排非常快速，她身後的隊員們也迅速從芽衣的背上接過了這位前班長，而八重櫻也自覺地沒有插話，將指揮權(quán)交到了德麗莎手上。

天空已經(jīng)剩下了最後一絲餘暉，八重櫻也開始感到了不安。

一切，真的來得及嗎？

——嘭！

囚室的隔離玻璃再一次被砸響。

“幽蘭黛爾！我告訴你！再拖就來不及了！你知道奧托在做什麼嗎？！他在拖著全世界下地獄！”

她的捶打聽上去是如此憤怒，鎧甲鐵拳與幽蘭黛爾的面龐只有這片隔離窗，卻沒有讓少女的表情泛起任何的波瀾。

“奧托的計劃正在進行，至少他還擁有著確保一切不會失控的底牌，否則也不可能放任他執(zhí)行。”

幽蘭黛爾的話語就好像是設(shè)定好的程序，呆板機械，似乎只會執(zhí)行任務(wù)。

“你究竟是吃了什麼迷魂藥？！你知不知道琪亞娜會死？不論這個計劃究竟是對是錯，你們難道就要任由這個女孩犧牲？！就像是養(yǎng)了一頭肉豬？到了節(jié)日就開宰嗎？！！！”

姬子真想給這個少女的臉上狠狠來一拳！她幾乎是嘶吼了起來，可就在這憤怒的極點，她忽然猛咳了起來，咆哮瞬間消啞在了咽喉，她痛苦地蹲了下去，身體卻在劇烈痙攣著，血從她的嘴中一片片吐出來，她死死握著拳，似乎想要抑制這份苦楚，但卻咳得滿面血紅。

終於，幽蘭黛爾的表情出現(xiàn)了鬆動，但那卻只是單純的憐憫。

“放棄吧，不論是救人還是戰(zhàn)鬥，你的身體已經(jīng)很難再負(fù)擔(dān)人工聖痕的副作用了，如果你還想得個善終，就放棄吧。”

理了理自己的頭髮，幽蘭黛爾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間囚室。

“之後你和特斯拉會被送到天命的裁判所，基於你的戰(zhàn)功，可能會革職處理，安安心心地去當(dāng)個普通人吧，如果沒有那份才能，就不要拼命。”

只留下這句話，停留在囚室前的黑暗中。

咚。

她的拳舉起，但這一次卻是無力地降落，只能顫抖著將她撐起。

放棄？……

血泊聚在身下，倒映著她虛弱的自己。

嘭！她又砸了一拳，有力了許多。

而在誰也沒有注意的角落，一片焰色的羽毛，輕輕在黑暗中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