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恆狼狽的躲著樹枝，他從修習開始也算是看過了不少劍譜，卻還從未見過有人能把劍術使成這個樣子！
簡單來說，這一套劍法應該進攻的時刻，師父都在防守，而應該防守時，他偏偏上前硬剛，本應該是一陣最不知死活的打法，師父偏偏一招一式都一分不差。
明確自己路數的同時，還能把對手的路數打的大亂，十幾招過後，他甚至連自己原本要出的劍招都忘了大半。
“都已經動手了，還要什麼常理？師父我告訴你，殺人不需要禮節，交手也不需要美感，你只要拿出長劍刺穿他的心臟亦或是斬斷他的頭顱就是了！”
話音不落畫聖轉身就是一劍從自己的下肋處竄出，顧天恆一個不防，差點沒摔個大馬趴。
“這也行？”
顧天恆看著不知何處竄出來的樹枝，疾退數步，他現在是真的知道師父的厲害了，怪不得這麼多年師父再落魄，也無人敢來找他的不舒服，畢竟師父這一招出手，就是那些渡劫境大能也無法在他這裡討到什麼好處吧！
“嘿嘿，這有什麼不行的？看這個！”畫聖旋身又出一招，整個人都直向顧天恆，好像要用身體紮在他的劍上一般，結果就是這一晃神的時間，樹杈已經直直刺在顧天恆的喉嚨下。
“我去！師父你這是……”顧天恆吃驚的看著自己喉嚨下的樹杈，你這是怎麼刺來的？
畫聖沒有理會他的話，而是淡淡道：“你可看的出，這套劍法的奧妙了？”
顧天恆細細想著剛纔師父的一招一式，驚訝的發現原本被他記在腦中的招招式式，突然消失。
就像是從來都沒出現過一樣。
他一臉震驚的看向畫聖，隨後又認真思考剛纔的動作，可卻像是記憶缺失一般怎麼想也想不出了，怎麼會這樣？
要知道他已經算是有過目不忘的潛質了，可剛纔師父的劍招他卻一招都沒有記住。
畫聖一副得意的神色，笑道：“你可知道什麼叫燕過無聲，葉過無痕嗎？這套劍術就是如此！”
燕過無聲，葉過無痕？
這八個字在顧天恆的腦中飛快運轉，他似懂非懂，整個人像是進入了修行者的玄奧狀態。
燕過無聲，葉過無痕，這是什麼劍法？什麼劍法能做到如此境地？
畫聖見顧天恆已經開始頓悟，也不打擾，而是在一旁默默揮劍，將剛纔的劍法再一次演示一遍。
顧天恆雖然閉眼，卻能看到觀外物，他能看見九天之上的驚雷，也能見到不遠處向這邊趕來的腳步聲，更能看見在自己身旁揮劍不停的師父。
他從沒有這麼集中注意力去做過一件事，顧天恆閉目凝神，看著劍招，反諸己身，也能看到自己心臟的跳動，真元的運轉和血液的流動。
並非用眼睛，而是有心去看。
劍招晃晃，真元攢動，困惑太多，不解太多，心障不破，所以眼前迷霧仍在，就在他整個人陷入沉思中時，畫聖那堅定而又深沉的聲音傳來。
“眼睛看見的，未必是真實的。”
“你應該用神魂去看！”
神魂？
這道聲音就像是一道驚雷劃破天空，整個宇宙，整個天空都豁然開朗起來！
是啊，用神魂，只有神魂不會騙人，而用神魂去看也是無所遮擋。
他先是感受經脈中的真元澎湃，滾滾而過就像是江河大開，日升月降，帶著一陣刻骨的寒意而來，但這股寒意卻沒有從前的痛楚，而是給他帶來一陣清爽。
顧天恆先是引導這些匯入氣府，就像百川東到海一般，一時之間，他竟有一種自身和天地相融合的錯覺。
明明看不清晰的劍招在這瞬間，像是放慢動作了一般，一招一招的在他眼前重現，沒錯，有的時候，眼睛看見的並不是真的。
你要用神魂去看。
而秦簡與掌院先生的對戰也很快引起了玄淵學院的修士注意，他們看向上面隱隱有刀光劍影的小院。
“先生的住處怎麼會有刀光？護院都去哪了？咱們要不要上去幫忙？”
“你可得了吧！”這人一把攔住要上前的修士，不屑道：“就憑你現在的修爲連先生的院子都進不去，還去添什麼亂？”
“你……”這人一臉不服氣，卻也說不出什麼，畢竟這位師兄說的不錯，自己的修爲連進掌院的門都難還怎麼去幫掌院的忙？
下面一個膽小女修上前安慰道：“師兄，你不用緊張，剛纔我見秦宗主趕過去了，秦宗主是個難得的善人，他在，想必掌院先生一定不會有事的。”
“是啊是啊，掌院先生可是秦宗主的恩師，秦宗主在一定不會讓掌院先生有危險的，不過我們也還是趕緊去叫聖女吧！”
一提聖女，這些人的眼中滿是崇敬與威嚴，整個玄淵學院，除了掌院先生，他們最信奉的就是聖女楚沉了。
“也不知道聖女現在是否在閉關，若是閉關，咱們私自闖入只怕不好。”
“聖女爲人寬宏，怎麼會和咱們計較這些呢？我看啊，你們就是多想了，該去找聖女的找聖女，該去找長老的找長老，我看這院中的氣息似乎不對！”
這人一說，不少人伸著脖子向掌院的院中望去，掌院先生一生清高，這院中怎麼會有魔息出現？
難道掌院先生和秦宗主被魔修控制了？
這個想法剛一進入腦中，就立即被這些人否定，不可能，掌院先生和秦宗主可以說是天元城，甚至整個天羅大陸最頂峰的存在，他們如此修爲，怎麼可能被魔修蠱惑？
可若是沒有魔修，又何處而來的魔息？
原本九天驚雷就已經讓這些人心中惴惴，現在院中的廝打聲更是讓這些人嚇的不輕，看著波光雲詭的天象，難道這世道要變天了？
寒風遠比青山更加刺骨，夜色猶如化不開的濃墨，不遠處的廝打與連綿迭起的陰影相融合，好像蟄伏在黑暗中的巨獸。
掌院先生的臉色泛著青黑，眼中更滿是不可置信，“秦簡，你竟然……修了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