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木門,用生鏽的鐵鏈把門鎖上,朱宇揹著裝滿幹餅、鹹蘿蔔條的藍色印花包袱向村外走去。
小小十五歲身軀和碩大包袱形成鮮明對比,看上去頗有些滑稽。
今天是他進京趕考的日子, 走蜀道到京城需要走整整四個月。
本來想走水路的,可是一算花費,還是走陸路更劃算。
朱宇心情十分不錯,雖然去京城路途遙遠,但沿途可以一覽大好河山的秀美風光,巴適得很。
他穿越到這個世界已經三年了。
這是一個華夏曆史上從未出現過的朝代,大齊朝。
版圖、人口、文明程度和明朝中期差不多,是一個大一統王朝。
朱宇上一世是一個小鎮做題家,從小鎮做到帝都,讀了工科碩士。
進了一家大廠,996三年,在三環外買了一套房,需要還30年貸款。
一個小鎮人,也算是在繁華帝都站住了腳。
他還打算再通過各種渠道,找一個可能有很多過去的老婆,然後對她的過去視而不見,生一個孩子,平平淡淡過一生。
可他到了35歲,平日裡小透明的他突然被公司定義爲高級人才,要把他送到社會上作貢獻。
他不知怎麼的就成了人才,不想當這個人才還不行,等反應過來,已經在公司樓下抱著紙箱了。
帶著迷茫向30年貸款走去,途中突然聽到有人喊孩子落水,他沒過多猶豫跳下去救人,孩子反正是救上來了。
35歲的命換了5歲的命,也算是爲社會做了貢獻。
穿越到這個世界,成了一個父母早亡的落魄小地主。
幸好大齊朝有科舉,可以讀書做官。
雖然上一世他學的是理科,但他文科也非常強。之所以選擇理科,是因爲變現快,學文科對於農民家庭的他來說有些奢侈。
兩年前中了舉人,獲得了見官不跪的權利,隨後繼續苦讀,打算考取進士,拼一拼狀元榜眼探花。
朱宇沒有其他穿越者那樣大的野心,非當上皇帝不可,那風險太高了。他只想靠科舉當個官,吃上肉,然後三十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地能廣一點,牛能多一些,要是正妻願意的話,再娶幾個小妾,不願意的話就養外室。
朱宇認爲,即使現在國家內部,皇帝每天縱情享樂不理朝政,朝堂奸佞橫行,各地流匪草寇越剿越多,外部,對匈奴作戰屢戰屢敗,但是,科舉做官也是很穩妥的選擇。
不管江山是姜家的齊,還是趙家的宋,亦或李家的唐,他們都需要人來幫他們治理天下,總不能打天下後不治天下吧。
誰來了都喊吾皇萬歲,至於皇上姓甚名誰,管他的呢!
當然,皇上名字不能是一長串,不然下跪可就有點對不起祖宗了,到那時即使拼上九族涼涼,也得反上那麼一反。
走在林間小路上,聽著四周傳來的陣陣鳥叫,朱宇心情更愉快了。
“你們好啊小鳥!”
朱宇用手打了一個響亮的口哨。
嗶~~~
引來陣陣鳥鳴。
“啊,景色真好啊,一會兒到湖裡遊個泳。”
前面不遠處有個小湖泊,清澈見底,鄰村的女孩子們會在這裡捶打洗衣,偶爾的春光乍泄,會讓朱宇這個舉人變的名副其實。
朱宇正擡頭望天,突然聽到前方有動靜,停下查看。
面前五米處出現三人,一身放蕩不羈穿著,手中拿著質地有些粗糙的大刀,看上去就是打家劫舍的賊人。
朱宇看到三人後,立刻閃到一旁,做了個“請”的手勢。
他沒有轉身就跑,他認爲這些賊人像狗一樣,越跑越追,不跑反而不追,而且,他也根本跑不過這三個人。
自己就是一介文弱書生,平日裡除了讀書就是睡覺,以求節省糧食,體質有些虛,對上這些亡命之徒還是退避三舍的好。
朱宇心中沒有太多懼怕,因爲這些土匪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書生和窮人不在目標之列。
他兩樣都佔了。
看朱宇讓路,三人並沒動,居中一人開口問道:“你是朱宇嗎?”
朱宇看著對方,回道:“不是,我叫王富貴。”
眼神堅定,聲音平靜,絲毫不慌,化名信手拈來。
“好,我們找的就是你,帶走。”
一邊說,一邊揮手,左右兩人就要上前。
“慢!”
朱宇伸手示意先停一下。“那個……三位好漢,我其實不叫王富貴,一時情急嘴瓢了,我叫李大寶,只是一個本本分分的讀書人。”
那人揚揚眉毛,擠出一個有些恐怖的笑容:“我不管你是朱宇王富貴還是李大寶,只要是你這個人就行,告訴你,我們大當家的看上你了,帶走!”
左右兩人大步上前。
事已至此,朱宇決定反抗,雖然有九成以上機率逃脫不了,但不反抗,十成十會被抓住。
果斷扔下身上包袱,向後轉身。
然後,他就看到了面前站著的五名壯漢,看上去和身後那三人是同一個單位的。
“完了,徹底完犢子了。”
朱宇喃喃一聲,回身問道:“好漢,我和你們大當家的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根本不認識啊,爲什麼要抓我?”
“不是抓,是請,我們奉大當家之命來請你去做客,其他一概不知。”
那人說完就轉身走了,朱宇被七個人圍住,沒法子,只能被他們請走。
此時朱宇心裡十分疑惑,自己平日裡極少和人交往,都是宅在家中看聖賢書,看書看累了,就欣賞幾張春宮圖緩解疲勞,根本惹不上這些土匪啊,更別提那個狗屁大當家了。
疑惑歸疑惑,朱宇沒有放棄逃跑,眼珠偷偷亂動,隨時準備撒丫子。
現在要是不跑,等到了土匪窩,那就插翅難逃了。
彷彿看穿朱宇心理似的,一旁一個黑瘦男子說:“跑,你是跑不掉的,就乖乖和我們回山寨吧,大當家吩咐了,不讓我們傷害你,不過他也說了,要是你反抗太激烈的話,可以打暈你扛走。”
說罷,黑瘦男子掂了掂手中大木棒。
朱宇看一眼男子手中拿著的碗口粗棒子,咕嚕咽一口唾沫。
這玩兒意要是打腦袋上,應該會把人打成傻子吧,到時候整日流涎水嘿嘿笑,那可生不如死。
一念至此,朱宇眼珠不滴溜溜亂轉了,不過他依然沒有放棄逃跑念頭。
走了大約600米,面前出現一輛馬車,馬有些老,車有點舊。
未等朱宇說什麼,嘴巴就被白布塞住,眼睛被黑布條蒙上,整個人被五花大綁扔到車中。
這些土匪的速度之快、手法之嫺熟令朱宇歎爲觀止,他心說:
“看來這些人都是山寨的技術骨幹,那個未曾謀面的大當家還挺重視我。既然這些人沒有上來就幹掉自己,那就說明那個大當家是有事情找自己,到時候見機行事。”
馬車隨後啓動,一路上十分顛簸。
朱宇本想著根據馬車的運動來判斷是在左轉還是右轉,然後記下行進路線,可這破路太顛了,根本記錄不了,整個人被顛的七葷八素。
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馬車行進了多遠,朱宇就感覺馬車停了下來,然後車簾被掀開,他被帶下來。
解開繩子,扯掉布條,拿下嘴中塞的布。
朱宇第一時間扶著馬車嘔吐起來。
“嘔~~嘔~~~”
身邊隨即傳來鬨笑聲。
哈哈哈哈!
衆人在嘲笑朱宇的失態。
等到恢復一些,朱宇擡起頭環顧四周。
此時天已入夜,山寨被火把照耀的很明亮,上百張兇神惡煞的臉孔都在看著他,就像上百隻狼在看著一隻小白兔。
“完了,掉狼窩了。”朱宇想。
環顧一週,朱宇將目光定在正前方。
那裡,坐著一個男人。
身上穿著狼皮,臀下坐著虎皮,三十多歲的年紀,一臉絡腮鬍子,肌肉線條分明,一張臉龐正笑吟吟看著朱宇。
二人對上目光,男人輕飄飄說道:“朱宇,壬寅年甲辰月庚寅日庚辰時生,虛歲十五,臥牛縣白雲村人,無父無母,兩年前成了舉人,對否?”
朱宇聽後一驚,瞪大雙眼看著他,剛要說“你怎麼知道”時,突然想起一件事。
五天前,里正老王找他,說上面要統計每個成年男子的生辰八字,他也不知道上面是哪個上面,就報了生辰八字,以爲只是例行登記調查,沒想到……
“老王是你的人?”朱宇質問道。
“小子,你這就有點明知故問了。”男人笑吟吟的,然後接著說:“介紹一下,鄙人李天霸,號:鎮三山,實不相瞞,我看上你了。”
此言一出,朱宇渾身打了個激靈,菊花下意識收緊,兩瓣臀向中間靠攏,心說:
“我靠,這麼爺們兒的土匪居然有龍陽之好?!!”
朱宇眼神逐漸堅定,他要誓死捍衛自己的菊花,不,是貞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