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桃之也漸漸回憶起來了,最初,見到沈梟的時候,話都不敢跟他大聲說的膽小模樣,整個人瑟瑟縮縮的,還有別人欺負她,不敢罵回去,默默的聽著。
那時候哪裡會想到,現在都敢直接開罵了。
“那時候我們不是不太熟嗎?”閔桃之尷尬的笑著轉移話題;“況且,我也沒有經常罵你,是你自己做出的事情找罵。”
“我哪裡就找罵?”沈梟的神色異常的和緩,肉眼可見的整個人放鬆了下來,鬆鬆垮垮的靠在陽臺的欄桿處。
“你說你要去搬磚不是找罵嗎?”這麼好的成績去搬磚?不是大傻子嗎?要不是犯法她真想扒開沈梟的腦袋瓜看看裡面是什麼。
閔桃之狠狠地斜了一眼沈梟,吊兒郎當的想法就不該有。
“我賺錢。”沈梟道
“以後賺不可以?”閔桃之反問道;“你現在著急賺錢幹什麼?禾禾年紀小,用錢的地方好少,你重新去讀書高考也是來得及的。”
“賺錢給你。”沈梟看著閔桃之的眼睛,說的真誠且堅定。
閔桃之心裡莫名有些慌了,一巴掌啪的一下就是打到了沈梟的胳膊上;
“我纔不要你賺錢給我,我有錢。”
“買房子買車子給你”話鋒一轉,沈梟補充道;“娶你。”
“沈梟你越來越不著調,開這麼大的玩笑。”沈梟說娶她,就跟小狗說它不喜歡吃肉一樣,太假了,閔桃之捂著肚子笑的四仰八叉。
沈梟娶她?
腦袋是不是撞到了?
說錯話了?
閔桃之的表情和動作,沈梟有些看不懂了“你不相信?”
“當然啊,你怎麼可能喜歡我?”
“爲什麼?”
“因爲.....”我的年紀比你大了一輩,跟你父母是一輩的。閔桃之差點就脫口而出了,幸好最後剎住了車,已經死了的人突然復活了,這個真相應該能把沈梟給嚇暈去,隨意想了一個藉口糊弄過去“我年紀比你大,我又笨,你怎麼可能會喜歡我?你又不是傻子。”
沈梟知道自己這次如果再不說,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雙手緊緊攥住了,握成了拳,再鬆開時,已經開了口;
“你很好,在我心裡,一直如此,從很早很早之前就是這樣覺得的,後來,也從未動搖過,我一開始甚至分不清這是一種怎樣的情緒,看到你笑,我也想笑,不受控制的想要接近你,可是一旦靠的你近了,我心跳跳的異常快,很激動,有時候靠近你的時候,卻悶悶的,感覺有一口氣堵在喉嚨裡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去。”
沈梟擡眼,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閔桃之的神情,沒有不適和厭惡。
才繼續說;
“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並且,這樣反反覆覆的次數越來越多,我不知道是因爲什麼原因,太多的疑問了。我明確的知道不是生病,只有遇見你纔會這樣,怎麼可能是生病?我上網搜了,也去圖書館找了書去看,上面有各種各樣不同答案,不過說的最多是,我喜歡上了那個人。後來,我進了監獄,想起你的時間也越來越多了,迫切想要知道你過的過得好不好,但想想,我沒資格,或許你已經忘了我,我會發瘋。還不如就這樣,我就靜靜的想著你,那是我的事。”
不知爲何,閔桃之心裡堵堵的“沈梟,什麼時候有這種感覺的?”
“我也不知道,就慢慢的.....”沈梟搖搖頭苦笑道“我很可恥吧?”
“沈梟,你知道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你的。可是,對於我來說,你說的這一切,太突然了,令人意想不到,抱歉,我暫時給不了你任何答案,我也不希望你爲了我作出任何的犧牲。”
沈梟說的這件事,是閔桃之以前從未想過的,連一絲絲的念頭也未升起過,她一直把他當弟弟照顧關愛著的,沈禾禾對於她來說是妹妹,沈梟也是的。
曾經一直把他當作弟弟看的男孩子跟她表白愛意。
她一時無法接受,更是難以置信的,她需要好好消化這一個消息。
“沈梟,我們等等以後再說這件事好嗎?”
過了許久,閔桃之都已經以爲沈梟不會回答她的時候。
他開了口;“好”聲音暗啞的不行。
閔桃之可恥的認爲,應該是風吹的,是被煙刺激到了嗓子。
她落荒而逃了。
第二天早上,閔桃之昨天沒睡著,輾轉反側一個晚上,她睡不著,她一閉眼,腦海裡就浮現起沈梟在她耳邊,說的一字一句,聲聲擲地,字字清明。
無限循環的播報著,漸漸的,關於高中那短短一個學期的回憶,也越來越清晰,形成了一幀幀的畫面。
天光大亮,猶如魚敞開了它那白色肚皮,身旁的沈禾禾仍舊呼吸平穩的睡著,呼吸和緩,閔桃之起身了,她現在應該走了,要不然當面撞見了,反倒有些尷尬,在書桌前留下了一張紙條。
便收拾了東西,閔桃之,踮著腳,小心推開了鐵門,離開了沈家。
鐵門一關。嗒的一聲,下樓的腳步聲也漸行漸遠。
沈梟的門,也隨即打開了。
臉色灰沉,雙眼滿滿的紅血絲,猶如一支成年的蜘蛛用血制絲,在他眼白上駐紮了巢穴,看起來疲憊不堪,與昨日裡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大相徑庭。
他環顧四周,尋找著她留下來最後的痕跡,最終在沈禾禾的房間,看見了一張字跡熟悉的紙條,上面如下寫著;
“沈梟,我先走了,抱歉,沒有當面跟你和禾禾說再見。猶豫了許久,不知道該說不該說,但仍舊決定提筆寫了下來,我心裡萬般不希望你現在外出工作,你本來前途光明,如光輝耀眼燦爛,最後陰差陽錯的成了現在的結尾,但這不是最終的結局。我更不願意你爲了我,放棄自己,這讓我覺得我是一個無情的儈子手,耽擱了你一輩子,那我情願我一開始不要跟你有任何的聯繫和交流,想必,你該是比現在要好得多,懇請你好好思考一下,好嗎?。”
落款人閔桃之。
沈梟緊緊攥住了那張紙條,沉默的嚇人。
回到家,在電話裡,閔桃之簡單跟黎想說了幾句,沈梟回來了,具體的當面再說。
見面,閔桃之猶豫了許久,終於開了口;“沈梟喜歡我,我心裡很亂,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才知道?”黎想訝異“你自己發現的還是他當面跟你說的?”
“你知道?”
“我發現的,沈梟那個鋸了嘴的臭葫蘆怎麼可能跟我說?”黎想擡手敲了敲閔桃之的腦袋,仰面長嘆一口氣感慨道;“孽緣啊,很早之前,我就發覺了,沈梟對你永遠是萬般包容的,只要你說喜歡,你要,他下一秒就能送到你手邊,但是不確定,我始終不敢相信沈梟那樣冷冰冰的一個人會喜歡別人?但現在事實就是如此”
黎想提起了從前,在食堂問她喜不喜歡沈梟那件事。
閔桃之驚訝;“你從那個時候就確定沈梟喜歡我了?”
“百分之八十的肯定。”黎想點頭。
當時她還以爲閔桃之感覺到了,才問她喜不喜歡沈梟。
她此後一度以爲,沈梟當了舔狗。
沒想到,直到沈梟坦誠相待了,這廝才反應過來。
閔桃之說道;“爲什麼連你都感覺到了,我卻沒發現?”
“你是根本沒往這方面想吧?可是你好歹也想想,一個男生在你受挫,急需要幫助的時間出現了,日日的關心你,照顧你,長此以往,你會不會動心?”
閔桃之沉默了,當時的情況,沈梟就是那個急需他人攙扶一把的男生,她就是那個女生。
情況轉換下,她會不會動心呢?
某一天,閔桃之聯繫上了老王。
躊躇著開了口;“如果我跟任務裡的男主,產生了一些超脫於任務以外的感情會怎麼樣?他會不會消失?我最後得到的復活我二妹的機會會不會也會清零?”
“額外的感情?你說愛情啊?”老王回覆的雲淡風輕。
閔桃之點頭;“是。”
“發生了就發生了唄,有什麼大不了的?”
“他呢?沈梟他會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怎麼可能會?”老王驚歎;“以往我聽別人說,宿主在任務世界裡當小三,黃昏戀,年上年下戀,胖揍渣男,當和尚,乞丐的情況數不勝數,只要你的任務人物不會重蹈覆轍上一輩子的慘狀就行了,你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原來如此”
最後的一點後顧之憂徹底消失。
暑假快結束了,閔桃之主動給沈梟打了一通電話,約他出來。
見到沈梟的那一刻,閔桃之便忍不住紅了眼,忙低頭,咬牙憋住即將往下掉的眼淚;“抱歉,沈梟。”
“你不需要說抱歉,喜歡你是我自己的事,我心甘情願,跟你沒關係。”沈梟搖頭;“你別哭,我反倒難過。”
說著,沈梟俯身,抽了一張紙湊到了閔桃之的眼邊,正打算幫她擦眼淚時,想到了什麼,苦笑了一聲,改做爲塞到了她手裡。
他不知道如何開口,就坐著靜靜看著對面的小姑娘。
不知道是不是許久沒有見過的緣故,每次見面,他都當作了是最後一次,想把她說過的話,表情,聲音,一字一句如刻印章般,刀刀見骨,深入骨髓。
閔桃之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眼眶紅通通的,看著沈梟開了口;
“沈梟,你去讀書吧,我在大學裡等你。”
沈梟,驟然瞪大了眼睛。
“你說的是我認爲的那個意思嗎?”
閔桃之重重的點了點頭;“是,沈梟,我們重新瞭解接觸一下吧,可以嗎?”
“可以可以。”沈梟激動的說話都磕磕巴巴的。
“沈梟,我們抱一下吧?”
“好。”
閔桃之抱著沈梟,剛剛哭過嗓子還是啞的,在他懷裡甕聲甕氣的開了口;“沈梟,你一定要回去讀書,不可以再交白卷了知道嗎?要好好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