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昨夜一頓“天火”讓黑水部知道了神勇的厲害。同時，也給部族帶來了一些損失。爆炸中心的房子燒燬了幾十棟，上百的部民沒了住處和衣服，成了赤貧。

這些都是不安定因素啊。稍微處理不好，極其可能激起黑水部的民憤。到時候，江川的日子可是不好過。

而且，黑水至今下落不明，這讓一些人心搖擺的人產生出希望。這也是王勇所擔心的。他已經派烏鴉和江泉的部下去找，按神勇的話來講，“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對黑水部的人，無論之前跟黑水關係怎樣，都既往不咎。王勇想，只要讓這些人得到了切實的好處，他們能死心塌地的跟著自己和江川。烏鴉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穩定纔是王道。”雖然小河部族那邊也是事務繁多，但王勇決定先在這裡呆幾天，等這裡一切都走入正軌，再回去。

黑水住的大房子，是一個建築羣。這裡也是黑水部最重要的地方。以議事廳爲中心，周圍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房間。這些房間有的是黑水私人的房間，住著他的妻妾和兒女，有的，是整個部落聯盟的庫藏所在。

對黑水的家人，王勇並沒用過多的爲難。他不想讓人覺得他和黑水一樣，只會對女人和孩子使勁兒。但是，她們的日常待遇，就降到了與普通部民一樣的標準了。

王勇和江川檢查了黑水部的庫房。

要說黑水也真是會過日子的人。黑水部乃至整個大河部族，都過得緊緊巴巴。可是四五間大庫房內，毛皮布匹糧食等物資卻堆得滿滿當當。連同前一陣商隊帶來的鹹土，也沒有用去多少，都在這裡存著呢。

這就是國庫啊！養活軍隊、發動戰爭的資本啊！相當於後世的國家銀行。

王勇把這些物資都交給了江川。你是族長，你當然有分配的權利。一切隨你的意願。

他在考驗江川治理部族的能力，也是爲他培養自己的威信。

江川樂了。有了這些東西，他再買不住人心，自己可真的蠢到家了。

於是，江川喚來巫蒙，找了幾個新近熟悉，看起來可靠的黑水族人當幫手，開倉放糧。首先是那些受火災嚴重的人家，然後是普通的部民。都讓他們在江川族長的治下吃飽穿暖。

至於那些被毀了房子，沒處容身的災民。江川請示過神勇，然後調集了江泉和烏鴉手上的軍隊，（現在算民兵。）開始按著小河部族的樣式，蓋更結實，更高大，更保暖的木頭房子。搞建設江川還是有一套的，他從蠻人那裡回到自己部族後，在姐姐女姜的幫助下，領著部族的老弱，自力更生，艱苦奮鬥，過得比一般人丁興旺的大族還好。

他還想蓋神勇住的那種磚房。不過，這工程量可就大了。需要立窯燒磚。不是短時期可以實現的。

“這些小事，你找人去做就行了。我來問你，現在黑水部，不，從現在起，已經叫江川部了，江川部你究竟有了幾個可靠的人？有多少熟面孔？他們有誰是打獵的好手？有哪些懂種植和採集的專家？他們對你的印象如何？對你還有什麼意見和希求？”江川在午飯時跟神勇說他領人蓋房子的時候，王勇一臉不屑的問。

“這，我還沒有想過。不過，主動靠近我的人，倒是有幾個。”江川沒想到神勇會這樣的反應，本來，他還指望神勇誇他親力親爲，與民同甘共苦呢。

“你現在是大族長了。不是管理你原來那個百人小部落。現在江川部足有上千人，如果沒有幾個左膀右臂，什麼事情都要你親自來抓，親自去做，還不累死你？累死你也幹不出好，忙了這樣丟那樣，結果是一團糟。黑水雖然不參加勞動，整天坐在屋子裡頤使氣指，但黑水部運作得很好，而且，他還可以調動整個大河部族的人，你看他作威作福，可是你就沒有他這方面的本事。這叫管理，你也要學的。”王勇開始語重心長了。

江川望著自己的姐夫，愣了半天，才搔著頭大徹大悟般笑了起來，“原來黑水也有他的長處啊，我原先只知道他指手畫腳的，看著令人生厭，這纔想要改一改他先前的做法。”

“你還是沒懂我說的意思，不是讓你學他騎在別人頭頂拉屎，而是讓你學他統治部族的經驗和一些做法。”王勇無奈的搖搖頭。要說他自己，在先前的世界，最大也只當過小組長，管理經驗根本談不上。他所說的，也是他這一年來，管理小河部族總結出來的經驗。具體也說不好。反正大方向他已經給江川指出來了。細節的問題，就靠他自己慢慢琢磨著做吧。

另外，王勇又和江川談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烏鴉部和江川部合族的問題。大河部族是一個部落聯盟，烏鴉的部族是離黑水部最近的一個血親小部落。兩族人之間長久以來就有通婚的習俗，可謂是魚水相依。黑水當了黑水部的族長之後，強力的手腕，讓烏鴉部成了黑水部的附庸。

去年冬天那場與蠻人的戰爭，烏鴉部損失慘重，一半以上的精壯男人全都損失在那次戰役中。現在烏鴉手下只有四五十精幹力量。要養活全族近二百人的人口，過得也著實艱難。

王勇考慮到，烏鴉已經全心投靠了自己，而江川在新部族的根基未穩，缺少合心的幫手。如果讓烏鴉部併入江川部，一方面兩族合力生產，效率更高。另外，烏鴉部的新鮮血液，在某種程度上也可以沖淡黑水殘留下來的陰影。有烏鴉幫忙，把江川部交由江川統治，王勇更放心。

讓王勇高興的是，江川並沒有排外之心，而是高興的一口答應下來。兩族合二爲一，只不過是多蓋幾間房子而已，江川部的生存空間足夠大，沒有問題。王勇把烏鴉喚來，讓他們倆人坐在一起談了一下各自的想法，行成了共識，這件事情就算定了下來。族長依然是江川，烏鴉就變成了江川部的第一長老，輔佐江川。

至於以巫蒙爲首的黑水部老一代統治階層。王勇已經搞定。在那個時代那個背景下，巫蒙也算是一個難得的聰明人，他對季節變化，斗轉星移幾十年的潛心觀察，已經總結出了很多好的經驗，只不過，離形成系統知識，還隔著一層半透明的薄膜。

王勇知道他一生爲之努力的方向，三言兩語就解釋了他的困惑。“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分十二個月，…”他告訴他公曆的歷法。這讓巫蒙淚流滿面，神勇就是神勇，幾句話就解決了困惑了他幾十年的問題。這樣的人不是神，不去追隨，難道去追黑水嗎？

神勇一高興，把“春雨驚春清谷天，夏滿芒夏暑相連，

秋處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二十四節氣歌兒給他唱了一遍。反正王勇已經打算在這片肥沃的土地上發展農業，早晚得用上。巫蒙徹底哭了。這是神書啊！

王勇拍拍他的肩膀，“巫蒙，好好跟江川幹，你的部族，我罩著，保管沒錯。”當然，這是他心裡的玩笑話，不過他是換了巫蒙能懂的方言說了一遍。

另外，王勇著令山虎山鷹和江泉訓練那些新投來的戰士。並且讓他們效忠信奉自己，效忠江川。從來都是槍桿子裡出政權。有了這近百名的兇猛戰士，還怕黑水的舊部反水不成。

領導層的大框架已經定了下來，剩下的小頭目，江川自己去招募好啦。

王勇覺得累。他躺在黑水的臥榻之上，逗弄著自己的小兒。說心裡話，在江川部這幾天，他都沒有好好和女姜說過幾句話。百業待興啊。要辦的事情實在太多。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這裡的事情安排好。

女姜依舊是原來的溫柔賢淑。幾個月的離別，讓她對神勇深深的思戀。若不是有和神勇生活那段時間的美好回憶支撐，她真不知道怎麼度過這漫長的軟禁生涯。

此時，她多麼想永遠躺在神勇的懷裡，再也不離開。可是，一個嚴峻的事實擺在面前，讓她左右爲難。

江川部是徹底臣服於神勇的威神之下了。可是，大河部族還有幾十個部族，這些部族各自有各自的圖騰，他們沒有見過神勇的風采和威神，雖然表面上信服了神勇。但是，就怕神勇一朝離開，日久生變。

這個女人是大義的。這也和她出生後所看到的，和她第一次出嫁就做了族長女人的經歷有關。她沒有平常小女人那樣的狹隘和自私。

“神勇，我想，就先留在江川部，和弟弟一起，治理江川部，徹底統一大河部族。將大河部族散落的兄弟部族，全都擰成一股繩，那樣，大家的生活就都會好起來了。再也沒有人敢欺負我們。”她閃亮的眸子盯著王勇，心中盼他答應，又怕他答應。

王勇沉默了。女姜的建議是正確的。江川雖然能幹，但是畢竟太年輕稚嫩，還需要時間鍛鍊。大河部族需要一個精神領袖。去引導、去凝聚人們的思想。顯然，這個工作他來做最合適，但是，小河部族也需要他，還有那些散佈在山裡的蠻族，也需要他慢慢的歸化過來。如果女姜作爲“聖女”留在這裡，做精神領袖無異是不二人選。

可是，和女姜雖然生活日短，情誼卻深長。他捨不得她。

那一夜，他緊緊擁著女姜，擁著自己的兒子，默默不語，難以做出決策。直到早晨天亮的時候，他終於做出了決定，把女姜留在大河部族。

有些時候，政治就需要有犧牲。有付出纔會有回報。

他要當著整個大河部族各族族長的面，宣佈女姜是他欽定的“聖女”，代他在這裡宣化神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