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長腿回來了。

近一個月的日夜兼程，人更加黑瘦。只是那匹老馬，由於有了新鮮的草料，變得益加健壯。

“情況怎麼樣？”王勇從未顯得如此急切。

“找到了。”長腿從身上掏出一件精緻的青銅器。王勇看了一眼，應該是家居常用的酒杯之類的東西。他呵呵的笑，這小子，越來越有進步，居然學會了蒐羅證據。估計是從人家那裡順回來的。

“水，給他水。”看長腿嘴脣乾裂，喉頭翕動，他知道長腿爲了儘早把消息帶回來，路上一定吃了不少苦。

河長腿咕咚咕咚的喝著，直到肚子再也灌不進去，才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到，“渤海國好大，那裡的人多的數不清，他們都住在堅固的房子裡。還有許多上次有鹹帶的那樣裝備的士兵。我不懂他們的話，趁他們不注意，偷偷溜進一幢大房子，拿了這東西就回來了。”

“好，好。記得沿途做標記沒有？”王勇熱切的望著這個精明能幹的手下，眼裡滿是讚許。

“做了。而且，我還畫了一張圖回來。”長腿掏出一張兔皮，皮面上畫了許多隻有他自己纔看得懂的勾勾道道。

“媽的，這小子真是天生的偵查兵。”王勇慶幸自己沒有看錯人。皮上的道道是殷紅的血色，王勇抓住他的胳膊，想看看這小子是不是取自己身上的血畫的。河長腿覺察出了神勇的目的，他不好意思的縮回手，“一路上小動物多，我隨便殺一隻便有很多血可用。”

“嗯嗯，聰明。”王勇點頭。

稍後他纔想到一件事，“難道以前聽到的信息不對勁兒，渤海國離這裡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麼遠？不是說單程就需要一個月的時間嗎？”

“長腿，你怎麼回來的這麼快？”王勇納悶的問。

河長腿有些難爲情。“神勇先知先覺啊。其實，其實…”他搔著頭觀察著神勇的臉色，“其實我一出城寨，就騎了那匹馬來著。不過，你看，馬還是好好的，還胖了呢。”他著急的解釋著，似乎怕神勇責怪他擅自役使了那匹金貴的馬。

“哈哈哈，這就對了。商隊來的時候，馬匹都是重載，人只能跟著馬走，所以，速度纔會慢一半兒。”想不到，河長腿居然成了這裡第一個敢吃螃蟹的人。看樣子，以後要是有了大量的馬匹，長腿還能當個騎兵教官啥的。

“沒事。神勇不會怪你。就你那瘦猴子樣，比一袋鹽沉不了多少，壓不壞我的馬。”王勇開心的說道。有了商道的路線圖，老馬已經完成了它最大的歷史使命。十匹馬，也換不來一個河長腿。

“今天晚上上我屋裡吃飯，我給你慶功。”王勇拍著河長腿的肩膀，熱情的邀請。

“不，不用麻煩神勇了。我想好好的歇歇呢。這頓飯先記著，改天我來吃。”河長腿嬉笑著說。

王勇發現他的眼神飄忽，直往圍攏的人羣瞅。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一個河氏少女的臉羞得通紅。

好傢伙，難怪這小子著急趕路，原來小河部族中，有個人牽著他呢。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輾轉反側…”王勇腦海中忽然想起詩經中著名的《國風.周南》

“萬事俱備，是時候出發了。”王勇盯著城寨上空飄蕩的巨大的熱氣球。心裡默默的說。

此次，他選定了四個隨從，山虎、山鷹、河蝸牛還有江川。四個隨從，每個人身上都揹著弓箭，手裡拿著長矛和石斧。他們要隨神勇坐在大籃子裡，乘熱氣球飛到天上去，飛到大河部族，去救女姜回來。從他們臉上的興奮勁兒可以看出，能隨神勇一起飛天，該是多麼激動，多麼榮耀的事情。

河兔也想去，還有許多勇敢的小夥子們，也和他一樣的想法。但是王勇已經安排給他們新的任務。

“河兔，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你負責城寨的安全和新城的建築。切記，一定要提高警惕，妥善處理這裡的事情。”第一次把這麼沉重的擔子交給河兔，王勇自然要多叮囑幾句。熱氣球升空是一件新生的事情。安全性不能完全保證。他心裡已經做好了萬一的打算，萬一他回不來，他相信，河兔會帶領小河部族走向興盛。

“江泉，你帶著選好的五十名戰士，沿著山道接應我們。記住，如果遇到有組織的抵抗，千萬不要戀戰，不要正面和大河部族的人硬碰。到了黑水部，如果見不到我，就找烏鴉，一定要把女姜安全帶回來。”經過這麼長一段時間的考驗，王勇認爲江泉應該算是自己的死黨。他的命是自己救的，而且當大河部族的學員都張羅回家的時候，只有他死心塌地的留在自己的身邊。雖然在衆星掩映之下，他並沒用像河兔、山虎等人那麼拉風，但是一向沉穩凝重的他，應該堪當大任。

“長腿，你帶著幾個人，給我好好的再勘察一遍商道。特別是山口、河流等處，我都要你閉著眼睛也能找到商道。這只是次要的任務，最主要的，給我看著有沒有商隊向這邊來。”王勇相信，胡木還會再來。但是他究竟是帶著小河部族急需的貨物來，還是帶著渤海國的軍隊來，他吃不準。所以，他必須有所防備。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個道理他懂。

“白魚，還有你。把婦女和孩子們管好。不要讓他們凍著餓著。”白魚適合做管理人才。她把手下的婦孺都安排下工作。女人們採集，孩子們就讓他們照顧莊稼地，防止山雞野兔那些小動物亂抓亂刨。王勇對她的工作滿意。

“放心吧，神勇。我一定會安排好。”白魚說著，眼角溼潤了。

安排好部族的大事。王勇又叮囑了冰花秋葉幾句，然後掙脫她們依依不捨的手，領著四名死士跨上藤條籃子，在小河部族熱切的目光中，熱氣球點火升空了。

航行並沒有像王勇想象中那麼容易，但是也不是那麼難。改裝的陶罐裡，裝的是動物油脂。王勇可以通過控制油量的大小來操縱熱氣球的高度。藤藍的兩側，裝了翼翅，便於托起空氣，進行滑翔。尾部還有一個可以擺動的尾翼，用來控制飛艇的方向。

山虎山鷹等人雖然最初納悶神勇爲什麼讓他們穿上皮衣，等到氣球升上高空後，冰冷的空氣才讓他們感到，神勇的先知先覺。

“啊，真的太好玩了。”幾個人趴在籃筐邊上，看著腳下緩緩劃過的山川樹林，心情被從未有過的新奇感控制了。

“看，那是相思河。”一條藍帶彎曲的穿過叢林，向東延伸而去。王勇正是依靠這條河流做座標，制定去大河部族的方向。他相信，只要沿著河流走，一定會找到那條大河，黑水的駐地，就在大河流域。

氣流推動熱氣球，沿河飄動。由於對流層的風，籃子裡的人開始經受起顛簸。山虎山鷹還好些，因爲他們慣常爬山上樹，並不在乎高度。可是河蝸牛和江川就不行。他們被氣旋掀得東倒西歪，一會兒功夫，就忍不住吐了。

王勇也難受。但是對女姜的渴望，讓他忘記了身體的不適。他就像一個經驗豐富的船長，手裡把著尾舵，極力控制著飛艇的方向，並不時的調整著火焰的強度。利用各種層面的不同方向的氣流做動力，快速向東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