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這是之前縣裡徵文的獎狀,你是特等獎,恭喜。”蔚紀言把獎狀放在關闕面前。
關闕看了眼道:“謝謝?!?
“沒事,”蔚紀言穿著白色的休閒服,顯得他本就少年氣的臉更加稚嫩,他笑道:“關闕,你真厲害,能交個朋友嗎?”
本來蔚紀言過來班裡就有很大一部分同學往這裡看了,現在他又說交朋友,更是椅子哐當響,整個班級的臉都朝這看過來,幾十道視線讓關闕極爲不自在。
“……”關闕沉默了一會。
被夾在他們兩個中間的莊晏坐不住了,他擡頭使勁盯著蔚紀言看。
好傢伙,一個班級的同學特意交什麼朋友,多處一年不就熟了,而且對關闕這種沉默寡言的女生交什麼朋友啊?
一時無語,就在氣氛逐漸尬到突破天際時,幸好上課鈴解圍,正在全班吞口水想著這是什麼操作的時候,上課鈴響了,這一節是語文課。
語文老師夾著書走進教室。
“上課了,我先回座位了,之後再說。”蔚紀言笑得很燦爛。
關闕看著他回到座位,腦袋上一頭問號。
她身後傳來裴陸和榮昌毅的竊竊私語。
“榮昌毅,蔚紀言這是要泡妞?”裴陸甜甜的嗓音。
榮昌毅似乎撓了撓頭,“不是吧,蔚紀言圖啥,他缺什麼美女啊?!?
“也對?!迸彡懴胂?,“那個?;ń猩秮碇x思琴?在追他吧?之前看到了,確實是個美女,還成績好吧?!?
關闕翻開書,她懶得細想蔚紀言究竟要幹嘛,反正如果別有所求遲早會開口,腦子裡胡思亂想簡直浪費時間,於她無用。
喜歡的課總是過得很快,關闕一想到二節課下要去老處男那裡就覺得時間過得越發快了。
她手不停記筆記,一邊在腦子想待會老處男會問什麼問題,她又要怎麼回答他。想了幾條應對之策,關闕又覺得自己是在浪費時間,在這瞎想。
語文老師的課雖然說不上多好,但是她喜歡語文課,可以聽老師講課,也可以埋下頭看書,那種感覺很讓人舒適。
關闕忍不住沉浸在這氛圍中。
下課鈴響了,意料之中地快。
關闕把自己從世界裡拉出來,她合上書,慢騰騰地挪出位置。
“我去跑操了,關闕你好好接受老處男的洗禮吧?!鼻f晏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他走出門,扶著門框將頭伸進來奸笑。
從教室到教師辦公室的這段路程相當遙遠,關闕好容易挪騰到教室辦公室,那邊跑操的音樂聲早已經響起,辦公室裡有幾個老師,老處男坐在靠裡邊窗子旁的辦公椅上,正在和一個學生說話。
似乎是蔚紀言。
關闕站在門口,覺得十分尷尬,進也不是出也不是。
“關闕?杵在那裡幹什麼,還不快過來?!?
老處男下課後的眼神要柔和很多,關闕訕訕一笑,往他那邊走。
果然是蔚紀言。
關闕瞄了眼他手裡拿著的東西,似乎是數學競賽的報名表。關闕從來都知道給普通學生參加什麼數學物理競賽是騙人的。一些含金量高的競賽都有專門的競賽生去報名參賽,一個普通學生去參加簡直是找虐。
但這樣看來老處男對蔚紀言的期待很高。大概是老師們都信奉男生高中開始發力的科學道理吧。
也許是關闕瞄了太長時間,蔚紀言咧開嘴對她報以微笑。
說實在話,關闕被他閃到了眼睛。蔚紀言絕對當得起校草的稱號,他大概是這幾年流行的從漫畫裡走出來的美少年。皮膚白、眼睛清澈明亮、一頭黑色的碎髮,笑起來像是春天的陽光,讓人感覺到那種十幾歲少年蓬勃的朝氣。他天生的氣質穩重,又讓人覺得他比外觀上看起來要乖巧可靠。
關闕也笑笑,隨後移開眼睛。
“那競賽的事就這樣吧,嗯……你先回去吧。”老處男擺擺手。
蔚紀言道了聲老師再見便走出教室。
一陣沉默,老處男和關闕對視了三分鐘,他終於按捺不住開了口:“關闕,你這孩子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我想知道?!?
老處男的話出乎關闕意料,她事先沒有想到這一題的答案,也沒想到老處男這麼直接。
“……”關闕腦子飛速運轉,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既解釋好自己發呆的原因,也能讓自己保存點顏面。
沒有,完全沒有,想象不到。
發呆就是發呆,完全找不到藉口。
關闕拽著衣角的手漸漸收緊,她能感覺到手心的溼意。
老處男一直看著她,關闕就一直低著頭,空氣一片寂靜。只有其他的老師寫字翻資料發出的微小聲音。
那眼神讓她無處可藏。
終於老處男嘆了口氣:“我聽說了,你在讀山海經,寫故事是不是?”
聽了這話,關闕越發覺得自己難堪,也不知道爲什麼,被老師知道這件事,她覺得就像一種私密被曝光,不,或許是她感到自卑。
“……”
老處男看著眼前的女孩子把衣角扯得皺巴巴的。
“到底還是小孩子?!崩咸幠械溃骸胺泡p鬆,我也不會吃了你。但是,關闕,我一直覺得你很聰明,也很有才氣。老師支持你寫作,甚至我覺得你能成爲一個了不起的作家??墒?,現在是高中,你的高考呢?有多少作家是在清貧中一直創作的?何況是現在的社會。你有父母,親人,朋友。難道你也要兩耳不聞窗外事,生活讓朋友父母接濟嗎?”
“好好想想,關闕,高考是一場遊戲,你處在這裡,你只有遵守規則。老師相信你,一邊學習也可以把自己的愛好做得很好,你覺得呢?”
老處男充滿慈愛的眼神讓人不習慣。關闕游回教室,心情低落,卻出奇地暢意。
而此時辦公室裡老處男和一個年輕漂亮的女老師攀談起來。
“老陶,孩子才高一,是不是給她太大壓力了?”林琳說。
老處男搖搖頭,“一開始就要說清楚啊,不然就遲了。而且我挺看好這孩子的,頭腦好,是個學習的苗子,就是心思太多,注意力不能集中聽課……”
“也是?!绷至障肓讼耄暗f一次就有用了嗎?”
“我也不能確定,再督促督促吧?!?
老處男坐回辦公桌開始改昨晚佈置的作業。
回到教室的關闕自然被三個人揪住問了一會。
莊晏剛跑完操,臉還帶著紅暈,說話也有些氣喘,他拍了拍關闕的肩膀:“怎麼,老處男說什麼了?”
身後兩個人也豎起了耳朵聽。
“沒什麼,就是認真學習吧,還挺有道理的?!标P闕不自然地撇開眼睛,視線看向窗外。梧桐樹沾了陽光,翻出片片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