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溫帶徐子妖飛進混陽峰上,那風長老一見不妙,直言說:“此子有妖氣,惹之不得。”他命弟子們緊閉所有門戶。
徐子妖在門外大喊:“老瘋子,你且出來與我解釋解釋,何以南禺山獨我人沒有築靈丹藥?”
風長老背抵著門,思忖如何作答,隨後低聲吩咐弟子們將丹房內的所有靈丹藏收起來,差不多的時候,他纔開門而出,臉上堆著笑,顯得與徐大長老是熟絡多年的深交,道:“哎呀,什麼風把徐長老刮到我這兒了,老瘋子人老眼拙,剛纔還以爲看見仇家了,所以才閉戶這一出啊,哈哈,失禮,失禮啊!”
“什麼風,妖風唄!”徐子妖道,風長老這副嘴臉,前後變化甚大,讓他不恥,“老瘋子,作何解釋?”
風長老充傻裝愣:“哎呀,徐老弟啊,你看老夫這記性,剛來你要老夫解釋什麼來著?”
“少在我面前裝蒜,我現在也是南禺山的一員,何以不給我築靈丹藥?”徐子妖懶得看他裝瘋作傻,直接質問。
“嘿嘿,那煉丹也需要些時日嘛,我前不久是按照南禺山新來弟子的名額去煉的。那時,你還不是南禺山長。”風長老老臉不紅,語氣極爲流暢,經驗頗豐,不難看出也是個撒謊老手。他又見徐子妖作沉思之狀,繼續說道:“最近啊,我正在找掌門師兄商量,去外地尋一些藥材來煉丹,下次我一定把你算進去。”
徐子妖在思忖著如何從風長老那裡弄來更多的丹藥,所以走了一下神,聽了個大慨,就是風長老找藉口不給丹藥,當即壞笑道:“巧了,我也是許久未見老掌門了,想念的緊,不如我同你一起去吧,順便讓他評評理。”
風長老沒想到自己的一個藉口成了坑,乾笑道:“最近掌門師兄應該在閉關,應該不願被打擾,還是等一段時間吧。”
徐子妖都不屑於鄙夷他:“老瘋子,你會撒謊,我會耍無賴,若你今日不把屬於我的丹藥給我,以後你的混陽峰,永無寧日,信否?”
風長老嘴角一抽,這小子有妖氣,一旦招惹到,身心難受。邪氣還能避呢,這妖氣,無處不在啊!
“你這混小子,老夫怕了你了。”風長老不能就此妥協,提出了一個條件:“不過,你得答應老夫一件事,否則,撕破老臉也絕不給你丹藥。”
“何事?”徐子妖小人得意。
風長老道:“隨老夫出去找藥材,任勞任怨,若是讓老夫滿意,我給你的丹藥,絕對是上乘丹藥。如何?”
“我又不會修煉,萬一途中你心生歹意,我死於非命,回來隨便找個藉口了事,你以爲我傻啊?”徐子妖道,安全意識高於自己身高。
風長老被氣得直咬牙,淡眉顫抖,道:“哼,臭小子,老夫煉丹養性,不恥於與一個凡人小子計較。”
徐子妖思前想後,覺得自己整日閒散無事,隨他去逛逛也無壞處,當即嘿嘿一笑,向風長老賠禮:“哈哈,風長老品格清高,是小子嘴快無禮。好,我答應跟你走,不過我也有個要求。不然,就算撕破我這張俊俊臉也絕不跟你走。”
他這變臉速度令人咋舌,風長老道:“誰稀罕你跟著,若不是老夫身子骨老了,需要找個背草藥的人,你求著我都不帶你。快說,什麼要求?”
徐子妖拿出那顆菩提子,風長老眼睛登時亮了,神色激動,一手拿過去,問道:“你怎會有此聖果?”
“聖果,很稀缺嗎?”徐子妖見他有些失態,如見至寶。
風長老將菩提子捧在手心,手顫抖著,道:“這當然稀缺,一顆菩提,勝過萬顆上乘丹藥啊!”
徐子妖吃驚,難怪空一老和尚不讓他直接服食。不過,蘭若寺與南禺山相距也不遠,生有菩提,風長老怎會不知?難不成,靈兒進的石門後,別有洞天?
風長老問:“這菩提子,你哪來的?”
徐子妖眼珠一轉,道:“我來南禺山時,家父給的。”
風長老點點頭,將菩提子還給了他,道:“徐煬老弟,年輕人遊歷四方,或許是他機緣巧合之下得此聖果。”隨即又問:“你剛纔不是說有要求嗎?”
徐子妖道:“你幫我把這顆菩提子煉成丹藥。”
“什麼!你這敗家子。”風長老忍不住罵他一句。
徐子妖問:“難不成這菩提子不能煉成丹藥?”
風長老道:“當然可以,不過你這臭小子孤陋寡聞,險些暴殄天物。你可知這菩提子有何大用?”
徐子妖搖頭,風長老解釋道:“世有菩提樹,而菩提子不常有,只有真佛在菩提樹下圓寂,沾染佛氣,菩提樹纔會開花,千年結果。是以菩提子中蘊含無上佛理,其味聞之可助人悟道,其實食之可助人脫胎換骨,成就超凡體質,於化凡境之人最有裨益。你現在豪無修爲,但也踏上了修煉之道,若你將此菩提子常帶在身,早中晚聞其味,也勝過服食一般築靈丹藥。”
經風長老這麼一說,這菩提子真是難得的至寶。徐子妖心想那空一老和尚,不愧爲高僧,靈兒叼來一顆,竟讓自己帶走,其心懷闊如汪洋。
“小子,回去收拾收拾,明天便出發。”風長老說道,然後回了屋子。
“老瘋子,我有了這至寶,還用得著跟你去嗎?”徐子妖大聲說道。
風長老去而復返,右手兩指並一,指著徐子妖的鼻子,道:“小子,書生自有骨氣,言而無信非君子。”
徐子妖雙手環抱無胸:“書生自有骨氣,言而有信非少年,你能奈我何?”
風長老老臉氣得通紅,彷彿返老還童,他一拂衣袖,一邊轉身,一邊斥道:“豎子不心誠,不相與謀。”
徐子妖臉上盡是得意之色,笑著對風長老的背影揮手,雲淡風輕道:“匹夫無氣度,不行其道。”
一老一少,洽談不合,以文對罵後,老瘋子不歡而退,回了煉丹房,徐子妖回了後山居。
到了夜晚時分,徐子妖先喝了一勺青靈根液,再拿出菩提子,味道極其濃郁,將其放置在手心,閉目感應著體內變化。
如同之前變化一般,靈液散遍周身,最後匯聚于丹田中。而菩提子散發出一股股清氣,隨著呼吸,流入五脹六腑中,後又如同靈液一般,滋潤著周身氣血筋骨,回到丹田中。
風長老說的不錯,這一顆菩提子的功效勝過萬千的一般丹藥。其所散發的清氣,一股股流轉爲靈氣,聚在丹田中,比前一夜積累的靈氣多了數倍。
照此下去,隨身攜帶這顆菩提子,開闢出靈海的時日將大大縮短。
而且,菩提子的清氣還能安心養身,昨夜徐子妖閉目打坐,足足堅持了幾個時辰,而今夜,他打坐一個時辰就安然入睡了。
翌日清晨,他只覺周身鬆散舒快,全是菩提子之功效。
老溫斷開溫水,他洗漱後,想去藏經閣走走。不過,剛過後山居的木橋,碰到了風長老。他揹著一副揹簍,揹簍中有一把小鋤頭,左手拄著一根柺杖,右手提著一把鐮刀,穿著也十分樸素,腰間繫著一個酒葫蘆,若非認得他是誰,不然都以爲他是一個老農夫。
兩人一見面,宛如陌路人,誰也不瞧對方一眼。
徐子妖停下腳步,轉頭看著風長老的背影,著實有些不忍。他思慮著,要不還是跟著他去尋藥材吧,反正後山居還在建造當中,自己除了每日打坐築靈之外,別無他事。若是跟著風長老下山去,或許會有更好玩的事呢。
如此想到,他便向著藏經閣的反方向走去,路過後山居時,跟老溫打了聲招呼,讓他繼續監造,自己要出一趟遠門,然後小跑著很快追上了風長老。
風長老看了他一眼,又自顧自的繼續走。
徐子妖被忽視了,也不惱怒,道:“風長老,還在生氣呢?”
見風長老不說話,他又繼續說:“昨日回去啊,我就想通了。作爲南禺山的後山長老,整日無所事事也說不過去,但是又找不到合適我的職務。心想啊,風長老一把年紀了,還親自下山尋藥,作爲後生晚輩,不該讓你受折騰不是,於是乎,我就決定,跟你下山去。”
風長老學自腰間解下酒葫蘆,喝了一口,學著徐子妖的說話風格,道:“煉丹人自有骨氣,一壺清酒一人行。”
徐子妖不以爲然,繼續走著:“話說,老風啊,這一去,要多久回來?”
風長老繫好酒葫蘆,陰陽怪氣了一番,答非所問:“少年終究是少年,吃不得苦啊,吃不得苦。”
徐子妖摺扇一開,搖曳生風,吹起兩鬢幾縷青絲,道:“山川如此多嬌,青鳥與魚竟妖嬈。書生自有骨氣,風破綢鞋不折腰。”
那一日,乾坤明明,清風徐徐,路過蘭若寺時,少年向空一老和尚借走了小狐貍。一老一少一狐貍下了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