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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家暴”現(xiàn)場

藺朝陽眼珠子左右來回地看了看他們兩個,突然警惕,“幹什麼?”

他們兩個好像都要打他一樣。

薛猜猜正想罵他又在胡說八道,就聽坐在上首的藺清許略帶困惑地問他,“你是不是不太把我放在眼裡?”

他頭上現(xiàn)在還頂著個“老師”的名頭呢!

藺朝陽這才反應(yīng)過來,輕咳了一聲,“那個,一般人肯定不能早戀對吧?薛猜猜又不算,她二十好幾,晚婚晚育的時間都過了,算什麼早戀?”

藺朝陽朝藺清許壓低了身體,“藺老師,你總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學(xué)生想當(dāng)你另一個學(xué)生的後媽吧?”

藺清許轉(zhuǎn)過頭,也不知道是在對誰說,“我看你們還是一天作業(yè)太少了。”

“這樣,今天晚上,各加兩張卷子,誰先做完誰先走。”

話音落下,藺朝陽立刻哀嚎一聲,“喂,不是吧?”

薛猜猜也不幹了,“關(guān)我什麼事?”

藺清許:“每人三張。”

薛猜猜:“……”他還真是把“獨斷專行”四個字發(fā)揮到了每一個筆畫。

藺朝陽這個傻小子還沒看穿上面這個人資本家的本質(zhì),張嘴正要叫喚,薛猜猜連忙拉了他一把,打斷了他的話,兩個人不情不願地攤開文具,開始遨遊題海。

事實證明,哪怕是有個高手在旁邊用力灌,知識不進(jìn)腦袋它就是不進(jìn)腦袋。薛猜猜學(xué)習(xí)動力本來就不強(qiáng),自然效果不好。藺朝陽都先走了,她還在跟卷子上的幾道大題奮鬥。草稿紙寫了好幾頁,就是找不到頭緒,藺清許接水回來瞥了一眼,從鼻子裡發(fā)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嗤。

薛猜猜立刻炸毛了,將筆一扔,“不做了。”

反正現(xiàn)在藺朝陽也不在,她做不做沒什麼大不了,藺清許也不管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悠悠哉地來了一句,“剛剛不好說,現(xiàn)在告訴你,你這個月的零花錢扣了。”

“爲(wèi)什麼!”

他施施然地朝衛(wèi)生間走去,“因爲(wèi)現(xiàn)在是我賺錢。”

太過分了!

藺清許太過分了!

他居然趁自己沒辦法賺錢就故意用零花錢來挾持自己,天底下還有比他更歹毒的人嗎?

薛猜猜跟在他屁股後面,妄圖用法理讓他覺悟,“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家暴的一種?”

藺清許轉(zhuǎn)過頭來,他仗著身高,將薛猜猜逼進(jìn)牆角,“那要不要我提醒你,你在我們婚姻存續(xù)期間幹了什麼?”

薛猜猜被他的身影攏住,他身上清新的氣息撲面而來,她頓時結(jié)結(jié)巴巴,“幹,幹了什麼?”

藺清許以爲(wèi)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冷笑了一聲,“連你自己都不好意思說還來問我。”

他不想再跟薛猜猜糾纏,轉(zhuǎn)身進(jìn)了自己臥室,他一走,薛猜猜就感覺面前的壓迫感頓時散去,她跟上去,也不結(jié)巴了,“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擺明了就是藺朝陽胡說八道,我看是你故意借這個機(jī)會針對我——”

薛猜猜一頓,她沒想到就進(jìn)來這麼會兒時間,藺清許把衣服都脫了,見她語塞,藺清許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你要跟我一起洗澡?”

薛猜猜輸人不輸陣,頂著微燙的臉頰走過去,扒拉了一下藺清許的肩膀,“嘖嘖嘖,線條不明顯,不行啊藺總,還得練。”

藺清許肩膀一抖,將她的手爪子抖下來,看他表情是想罵人,但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突然出現(xiàn)一抹促狹的笑容,“要不然你指點指點?”

他說著就拉著薛猜猜的手往自己身上放,“除了手臂肌肉線條還需要練,還有哪裡?”手移到他小臂,“這裡嗎?”

移到他胸膛,“這裡?”

繼續(xù)往下,到他結(jié)實的小腹上,“還是這裡?”

薛猜猜被他弄得臉上滾燙,心跳如擂鼓,她一把將手收回來,小聲罵道,“無聊。”

說完就出了門。

仔細(xì)品味,還有那麼點兒落荒而逃的意思。

身後傳來藺清許難得的開懷大笑,薛猜猜關(guān)上臥室房門,暗罵自己:太沒見過世面了吧?那麼多比例良好的男模特都沒讓她這麼心跳不止過,不過一個藺清許,她緊張什麼?

可是,話說回來,也正因爲(wèi)那個人是藺清許啊。

薛猜猜無奈地?fù)u了搖頭,“男色誤人,男色誤人。”

“色”字頭上一把刀,古人誠不欺她。

被藺清許這麼一打岔,她自然也就忘了要找他拿回零花錢的事,後面再說,薛猜猜又不好開口。

藺朝陽最近把她當(dāng)階級敵人對待,想從他那兒坑錢就更不可能了。囊中羞澀的薛猜猜最近過得非常緊巴,藺清許以一人之力讓她夢迴當(dāng)年當(dāng)小孩兒的時候,給薛猜猜的第二次高三生活又添了一把真實的火。

所以,當(dāng)她站在學(xué)校的無人販賣超市貨架前,感受著肚子裡一股一股的痠痛,頂著某個親戚即將造訪的危機(jī)感,除了把藺清許罵了個狗血淋頭外,別無他法。

“怎麼辦……”薛猜猜小聲自言自語,“要不然,還是去坑兒子吧,反正他傻……”

“薛猜猜?”她正在天人交戰(zhàn)的時候,冷不丁地聽到身後有人叫她。薛猜猜轉(zhuǎn)頭一看,就見顧思均從另一側(cè)的貨架走了出來。

見到她在這兒神情艱難,他立刻明白了什麼,“嗯……我先出去……”

他說完就要走,薛猜猜下意識地叫住他,“喂——”

但一開口她就後悔了。

她好歹是個大人,要一個小孩子幫她買生理期用品算怎麼回事?

然而話一出口就沒有收回的餘地,顧思均身上跟裝了個雷達(dá)一樣,薛猜猜不過才發(fā)出聲音,他就轉(zhuǎn)頭過來,“怎麼了?”

“那個……”薛猜猜猶豫著不知道要不要開口,然而顧思均卻好像讀懂了一切,他看了一眼上面的貨架,不太好意思地別過臉,“你想要什麼自己拿吧,我一起結(jié)賬。”

說完就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到一邊,連個眼神都不肯亂飛,生怕薛猜猜尷尬。

薛猜猜在心裡嘆了口氣,小小年紀(jì)這麼懂分寸,除了有的時候略略有些傻之外,簡直就是“別人家孩子”的標(biāo)準(zhǔn)範(fàn)本。別說樑也,就連她這個老阿姨也忍不住心生喜歡,她那個傻兒子拿什麼跟人家競爭?

薛猜猜拿好東西,出去讓顧思均一起結(jié)了賬,他依然是一副君子模樣,跟他比起來,她那個傻兒子好像還沒來得及從山頂洞人進(jìn)化完成一樣。

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父母才能教出這樣的孩子。

薛猜猜也不能免俗,看到顧思均就想取經(jīng),“你父母做什麼的?”

“嗯?”顧思均一下沒有反應(yīng)過來,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我父母都是大學(xué)老師。”

薛猜猜臉上閃過一絲瞭然,“對你要求很嚴(yán)格吧?”這個年齡的男孩子,很少有像他這麼有分寸的。

顧思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還好吧。”他目光落到薛猜猜手裡的東西上,猶豫了一下說道,“你怎麼不開通預(yù)先消費呢?像今天這種情況,要是我不在,你……”

他口中的“預(yù)先消費”二十年前都有很多了,之所以不開通,當(dāng)然是因爲(wèi)她和藺清許本來就不是這個時空的人,倘若開通,就要上傳虹膜指紋,她在這個時空已經(jīng)不在了,藺清許又還活著,一旦上傳,如果引起動盪就不好了。

不過,這些自然是不方便跟顧思均說的。薛猜猜隨便扯了個藉口,“我怕一旦打開口子就收不住,乾脆一直沒用。”

顧思均點了點頭,薛猜猜又說道,“買東西的錢,可能要過段時間才能還你了。”

至於具體什麼時候,要看她什麼時候才能從她傻兒子身上坑來錢。

顧思均原本是在點頭的,但是點到一半,突然從她話裡咂摸出幾分不對勁兒來,“你……”她不是忘了帶錢,而是壓根兒沒錢!

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有人用收繳零花錢這種方式管孩子,這跟虐待有什麼區(qū)別!

顧思均立刻義憤填膺,“你家裡人怎麼這樣呢?我媽常說,管教孩子不能一味強(qiáng)權(quán),最重要的是引導(dǎo)。你父母管著你零花錢,他們就不怕你沒錢了被人引誘,犯下不可彌補(bǔ)的錯誤嗎?”

薛猜猜可不願意藺清許給她當(dāng)?shù)⒖剃V謠,“不是我父母……”

“那也不行。”顧思均斬釘截鐵地說道,“這件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他想了想,“你先回去好好跟你家長溝通,如果實在溝通不了,我和你一起找附近的婦女兒童協(xié)會。”

嗯?

薛猜猜:“你還知道婦女兒童協(xié)會?”

她以己度人,以爲(wèi)自己這個年齡的時候不知道,人家一樣不知道。

顧思均脫口而出,“我爸告訴我的。”說完又覺得,這麼大一個人了,總是張口閉口“我爸”、“我父母”有“媽寶”“爸寶”的嫌疑,頓時羞澀一笑。

薛猜猜倒是沒有想到,只是驚訝有家長會支持孩子去找這樣有可能有損自己權(quán)威的機(jī)構(gòu),顧思均聽了,更加不好意思,“我父母都是大學(xué)裡教法律的。”

哦,難怪。

薛猜猜聯(lián)想起上次他以爲(wèi)藺朝陽校園暴力她,幫她出頭的事情,瞬間明白過來,顧思均身上這種在規(guī)則中又身具俠氣的性格是怎麼來的了。

不得不說,他父母,把他教得很好。

她順口一答,“那就先謝謝你爸爸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jīng)到了教室,冷不丁地,前面?zhèn)鱽硪粋€熟悉的聲音,“你倆慢悠悠地散步嗎?高三了,不知道緊張點兒?”

這語氣一聽就知道是誰,薛猜猜對他剋扣自己零花錢的事情懷恨在心,眼風(fēng)都不給他一個,徑自走進(jìn)了教室。

藺清許感覺他好像被一扇門猛地拍在了鼻子上,有些悻悻的,一轉(zhuǎn)頭看到了顧思均,想起是出來找他的,立刻叫住他,“等等,跟我去辦公室一趟。”

他沉著臉,顧思均以爲(wèi)他是不高興自己沒在教室,心中忐忑,跟著他一起進(jìn)了辦公室。

藺清許將一沓草稿紙放到桌上,“你昨天問我的題我?guī)湍憬獯鹆耍忸}思路你看看。”

顧思均看了一眼那沓草稿紙,忍不住眼皮挑了挑。

藺清許用一種他自己也不知道爲(wèi)什麼會出現(xiàn)的得意洋洋心態(tài)對顧思均說道,“總共用了十六種解法,基本上是目前你能用到的,再多也有,但我覺得沒有必要,你看看吧,有沒有啓發(fā)。”

顧思均沒有讀懂他老師表情裡隱含的小肚雞腸,十分真誠地點了點頭,“謝謝藺老師。”

他拿著草稿紙就要出去,但剛剛轉(zhuǎn)身,身後就傳來藺清許微帶躊躇的聲音,“那個……”

顧思均轉(zhuǎn)頭,用表情問他還有什麼吩咐。

藺清許有點兒不自然,“那個……你們剛剛出去,說了什麼?”

顧思均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你們”指“誰們”,頓時慌張起來,“不不不不是出去與,正好碰到了。”

像是怕他不信,“薛猜猜也在小賣部買東西。”

“哦……”原來是這樣……藺清許心中一鬆,然而他無意識的一個反應(yīng)落到顧思均眼中卻成了他依然還在懷疑,只聽他急忙解釋道,“是真的老師,薛猜猜家裡把她零花錢全停了,她買個東西都很困難。”

說到這裡,顧同學(xué)那無處安放的保護(hù)欲和正義感瞬間燃燒,“也不知道她家長從什麼時代穿越過來,現(xiàn)在居然還用停零花錢這種方法來懲罰孩子,不人道也不清醒。”

“不人道也不清醒”的藺家長額角抽了抽,爲(wèi)自己申辯,“這個事情,那也是薛猜猜有錯在先,要不然人家想懲罰都沒辦法……”

見老師居然願意和自己討論“家長懲罰孩子尺度”的問題,顧思均立刻來了興致,“老師不是這樣的,孩子重在引導(dǎo),一味地停了零花錢算怎麼回事?現(xiàn)在那麼多誘惑,薛猜猜又是女孩子,萬一一個被引誘,走上歧路怎麼辦?”

藺清許努力證明自己懲罰的正當(dāng)性,“薛猜猜都二十五了……”

“有錢沒錢不以她年紀(jì)大小爲(wèi)評判,犯罪與否事關(guān)自律性和周圍環(huán)境,假如她零花錢充足,她本來是不必受人引誘的,但恰恰是被家長斷了,還斷得相當(dāng)徹底,這纔給了她一定的被引誘的機(jī)率。”

藺清許張嘴,“也不能這麼說……”

話沒說完就被顧思均打斷,“當(dāng)然,我不是說停零花錢這種事情就是完全不正確的,但起碼,把零花錢完全停掉這件事情是不正確的。足以看到,她家長缺少反思、耐心和智慧。”

冷不丁地又被人打上了“缺少反思、耐心和智慧”標(biāo)籤的藺清許張嘴,想要替自己辯解,然而還沒有來得及發(fā)出聲音,顧思均就猛地意識到了什麼,不好意思地衝他笑了笑,再次打斷了他的發(fā)言,“不好意思藺老師,我不該跟其他人說同學(xué)的事情,抱歉。”

說完就拿著草稿紙,一陣風(fēng)一樣地離開了。

藺清許:“……”不是,你都批判完了!

沒想到,才短短幾天時間,顧思均居然就能當(dāng)著老師替薛猜猜打抱不平了,這還是他問到的,誰知道他沒有問到的又有什麼呢?

有道是疑心生暗鬼,一旦心生懷疑,很多事情就變得不可細(xì)究起來。

居然還幫她打抱不平……

藺清許心裡酸得跟打翻了82年的老陳醋一樣,看哪片綠色都礙眼,等到了家裡,見到薛猜猜躺在沙發(fā)上裝死,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再也壓不住了,“我一天到晚這麼忙,你回家就癱!”

說到這裡,一絲委屈悄悄爬上他心頭,藺清許繼續(xù)控訴,“我?guī)€高三班,每天除了備課還要給藺朝陽補(bǔ)課,回來還要做飯,你就不能幫點兒忙?”

薛猜猜聽到他這樣說,一個翻身坐起來,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到沙發(fā)邊上,“你要我做什麼?”

說完,還順手給他倒了杯水,恭恭敬敬地遞到他面前。

藺清許一聽,她居然還要問自己要做什麼,火氣更大了,“你居然連你要做什麼都不知道!”

他一副要昇天的樣子,薛猜猜頓時也不敢坐了,連忙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手足無措地看著他。

藺清許冷笑著看了她一眼,薛猜猜爲(wèi)了不被他瞪死,夾著尾巴到了廚房,進(jìn)廚房一看,裡面乾乾淨(jìng)淨(jìng)的,什麼都沒有!

她幾乎是不下廚的,自然也不知道家中的食材佐料放在哪兒,尷尬地站了一下,又只好乾巴巴地出去,“那個,今天晚上吃什麼?我,我先聲明,我最多也就會個番茄炒蛋。”

藺清許簡直不想看到她,“出去!能做成什麼事!”

薛猜猜又只好出來。

她前腳剛剛出廚房門,正打算回去繼續(xù)躺著,聽到藺清許叫她,“不知道幫我打下手嗎?剝蒜!”

等薛猜猜淪爲(wèi)剝蒜工、蹲在垃圾桶前的時候,她才依稀、恍惚、不太確定的感覺到:剛剛,好像是不是有點兒什麼不對?

藺清許見薛猜猜今天居然這麼好說話,越發(fā)覺得她心中有愧,看她也越來越不順眼。

他一邊調(diào)蛋,一邊冷笑著說道,“就知道你心虛。”

聲音不大,也不小——正好就是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那種“自言自語”。

薛猜猜就疑惑了,“我心虛什麼?”

藺清許放下碗,看著她再次冷笑,“你自己不知道嗎?”

“我知道什麼?”她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蒜,反應(yīng)過來,“藺清許,你該不會是認(rèn)爲(wèi)我今天沒回嘴就是心虛吧?”

他一臉不置可否,薛猜猜瞬間怒了,“你是不是有毛病?我和你吵架不對,不吵架也不對,你怎麼這麼難伺候?”

“我覺得這話該我問你纔對。我自問對你沒什麼好說的,沒想到你還是不滿足,現(xiàn)在居然還把手——”一不小心把內(nèi)心藏的話說了出來,藺清許頓了一下,乾脆全說了,“還把手伸到晚輩身上,薛猜猜你要點兒臉行嗎?人家跟你兒子一樣大,能講點兒道德嗎?”

“什麼亂七八糟的?藺清許,你要吵架你就吵架,別往我頭上扣屎盆子,吵架也要實事求是,講點兒基本法行不行?”

藺清許渾然沒有意識到今天的冷笑份額已經(jīng)超標(biāo),繼續(xù)冷笑,“我往你身上扣屎盆子?這話你也說得出口。”

“我還要問你怎麼說得出口呢,說什麼‘對我沒什麼好說的’,你要真對我沒什麼好說的,咱倆至於離婚嗎?”

“哈,說真話了吧?前幾天還說我對你還不錯,今天就變了!”

薛猜猜一愣,立刻想起前幾天她爲(wèi)了糊弄藺清許隨便說的話,頓時語塞。

藺清許見她不吭聲了,又冷笑,“連你自己都沒話好說了,分明就是有了其他想法。”

他酸裡酸氣的樣子,就差沒把“吃醋”兩個字寫在腦門兒上了。薛猜猜氣得不行,本來是想罵他的,然而話到嘴邊,卻又忍不住笑了起來,“藺清許你是不是,”她笑了一下,“是不是吃醋?”

藺清許跟被燙到一樣,原地跳了一步,“胡說!我是提醒你不要得意忘形!不要覺得自己到了高三就真的回了十八歲。你兒子的同學(xué)跟你差著輩,牢記自己的身份!”

薛猜猜本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他反應(yīng)這麼大,當(dāng)即有點兒驚訝,“你……你真吃醋啊?”

藺清許暴躁了,“都說了沒有!”

薛猜猜充耳不聞,“你兒子亂說你也跟著亂想。藺朝陽說什麼就是什麼嗎?他還說他要回去繼承遺產(chǎn)呢。”

“你放心吧,”薛猜猜拍了拍他的肩膀,“離婚之前,我不會給你戴有顏色的帽子的,至於離婚之後我找不找小鮮肉,你也管不到我了是吧?”

她一副商量的語氣,本來是開玩笑,也做好了藺清許要翻臉的準(zhǔn)備,沒想到他居然沒出聲。

他不出聲比出聲嚇人多了,薛猜猜一怔,“不是吧藺清許……”

說話間,對面的男人擡起頭來,用一種她很難以看穿的表情看向她。

剛纔,就在那幾秒鐘之前,薛猜猜說出那句玩笑的時候,藺清許心裡並沒有平常的刺痛,反而好像有人挖空他整個胸腔一樣。他本來應(yīng)該狠狠地懟回去,像往常一樣,又開啓他和薛猜猜新一輪的爭吵的,但他沒有。

話到了嘴邊,突然就失語了。腦海裡想到的吵架場景,被那天晚上他在地鐵裡聽到藺朝陽告訴他薛猜猜死訊時,他擡頭看到對面車窗上映出他那張慘白的臉那一幕取代。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幸好,薛猜猜拉了他一把。

她用一種不太確定的語氣說道,“你……不想離婚?”

這次,比剛纔她嘲笑藺清許吃醋,多了猶疑、錯愕,和她自己也說不上來的失落。

藺清許繃緊了下巴,“你想多了。”

如果按照他們往常的流程,這會兒該進(jìn)行到互放狠話的環(huán)節(jié)了,但是薛猜猜沒有,她反而是收起了臉上的戲謔,用一種極少見的鄭重對藺清許說道,“你一直說,成年人了,應(yīng)該爲(wèi)自己的行爲(wèi)負(fù)責(zé)。我一直都認(rèn)同你的觀點,但好像一直都沒有做到,起碼沒有做到你認(rèn)爲(wèi)的程度。”

他像是知道薛猜猜要說什麼,別過臉,裝作做飯的樣子,避開了她的目光。

可她很煩,硬是要把後面的話說完,“但是這次,我是認(rèn)真的。”

“藺朝陽這邊的事情結(jié)束了,我們回去就辦離婚手續(xù)。”

不知道是在提醒誰,“別忘了。”

藺清許擡手切了兩下菜,突然沒了興致。他將刀一扔,“不想做飯了,你自己解決吧。”

說完就脫下圍裙,面無表情地進(jìn)了臥室。

他躺在臥室的牀上,睜著眼睛看天花板。

剛纔吵架時薛猜猜說的話,像是一道耳光,狠狠地扇在他臉上。原來她前幾天說自己對她“還不錯”這話,只是爲(wèi)了維護(hù)他面子,說的糊弄之言。

她根本就覺得自己對她不好。

可是他哪裡對她不好?

就像薛猜猜說的,他願意承擔(dān)家庭責(zé)任,也沒有不良嗜好,更不會動手,他哪裡還不好?

藺清許心裡憋著一股氣,猛地拉開房門,衝了出去。

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想找薛猜猜問清楚,他究竟哪裡對她不好了,還需要怎麼對她好。然而門一拉開,他看到薛猜猜在廚房裡,不太熟練地收拾他丟下的東西,那些到了嘴邊的質(zhì)問,突然就難以宣之於口。

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和薛猜猜之間,好像從來沒有好好說過話。

連靜下心來,聽一聽彼此心中的想法都沒有。

這樣兩個人能結(jié)婚,真的是奇蹟。

只能說他們當(dāng)時確實是激情澎湃。

薛猜猜收拾好東西,一轉(zhuǎn)頭,冷不丁地看到藺清許站在臥室門口,當(dāng)即嚇了一跳,“幹嗎?”

一天到晚像個神經(jīng)病。

薛猜猜不理他,他卻走了出來,走到她面前,“你是不是……”聲音有點兒大,是挺像質(zhì)問的,於是說到一半,他又換了種語氣,“你是不是真的覺得,我對你不好?”

這話問得有點兒奇怪。

一般人家問,也只會問,“我是不是真的對你不好”,好麼,到了藺總口中就變成了她“覺得”。

藺總自信,一如既往。

薛猜猜不想給他眼神,繞過藺清許就想走。然而走了沒兩步,手就被他一把拉住了。

薛猜猜沒辦法,“是。”

“我知道這麼說很傷你自尊,但我確實這麼覺得。”

傷自尊?

藺清許想了一下,是有點兒傷自尊,但他不會承認(rèn)的。他冷笑一聲,“你想多了。”

薛猜猜擡腳踹了他一下,“藺總,我必須提醒你一下,你今天的冷笑超標(biāo)了。”

她說完又要走,藺清許還是拉著她不讓她走,薛猜猜暴躁了,“你究竟想幹什麼?”

一會兒生氣一會兒不許她走的,他說自己有毛病,他纔有毛病好吧?

藺清許拉住她,“我究竟對你怎麼不好了?”

薛猜猜正是暴躁的時候,他自己送上門來,剛好抓住機(jī)會,“那可多了。”

她伸手一一數(shù)來,“打擊我、看不起我、冷暴力、自我、缺乏反思、沒有耐心、拒絕溝通、遲遲進(jìn)入不了婚姻角色……”手指扳太快,嘴巴沒跟上,手指提前用完了,“……等等等等,十根手指頭根本數(shù)不過來!”

薛猜猜被他弄得一腦門兒火,“你如果單純認(rèn)爲(wèi),承擔(dān)部分經(jīng)濟(jì)責(zé)任就是負(fù)責(zé)的話,那我只能告訴你,你把婚姻想得太簡單了。”

“藺清許。”她神情裡全是認(rèn)真,“我不知道對於這段婚姻你是怎麼想的,但是對我來說,我是真的想跟你離婚。”

“我知道這段婚姻裡我也有很多的不足,我也想改,並且曾經(jīng)付出過努力,但……”

她說到這裡,像是自嘲一樣笑了笑,“算了吧,沒有必要說那麼多了。有一點需要說明的是,結(jié)婚的時候或許我缺少思考,沒有仔細(xì)想過我倆是不是合適,但離婚這個事情,我深入思考了很久,並不是跟你開玩笑的。”

她鄭重的樣子,讓藺清許有一瞬間的陌生,然而不等他做出反應(yīng),薛猜猜就甩開他的手,徑自回了自己房間。

這天晚上,藺清許失眠了。

他躺在牀上,看著空空如也的天花板,一絲睡意也無。

他打擊人、看不起人、冷暴力、自我、缺乏反思、沒有耐心、拒絕溝通、遲遲進(jìn)入不了婚姻角色嗎?

不,缺乏反思這個指控,他不認(rèn)。他現(xiàn)在就在反思。

打擊人嗎?並沒有吧?薛猜猜是不是不知道她是個什麼樣子?但凡自己提點兒什麼意見她就覺得自己是在打擊她?

看不起人?這點兒藺清許承認(rèn),他是有點兒。他這個人一向恃才傲物,但對薛猜猜並沒有吧?自己的領(lǐng)域她也不懂。

冷暴力?不不不,他只是覺得煩不想說話——

藺清許反思到這裡,微微一愣:薛猜猜說他缺乏反思,他的反思過程,就是這樣的嗎?

他一直以爲(wèi),他們兩個之間,是因爲(wèi)婚前瞭解不夠、婚後磨合不了纔不得不裡離婚。但現(xiàn)在看來,好像不是的。

起碼薛猜猜眼中,他們的婚姻並不是那樣。

藺清許後知後覺,彷彿這段婚姻裡,他和薛猜猜雖然在同一個舞臺上,但演的卻是各自的戲。

薛猜猜說她說出來的那些話會打擊到藺清許的自尊,夜深人靜,也沒有一個尖酸刻薄的薛猜猜來戳穿他的僞裝,藺清許承認(rèn),他是有些被打擊到。甚至當(dāng)初同意離婚,也有賭氣的成分在。

在他內(nèi)心深處某個被小心隱藏起來的地方,住著一個永遠(yuǎn)停留在母親離家那一日的小男孩兒,這麼多年來,哪怕他年輕有爲(wèi),哪怕他功成名就,但那個小男孩兒一直都沒有長大。

小時候,母親不堪家中貧困要拋棄他,他可以理解。

可現(xiàn)在,多少人見到他要稱讚他一聲“人中龍鳳”,爲(wèi)什麼薛猜猜還是想也不想地就要走?

他用高傲和不可一世包裹起來的外表,讓人誤解了多少東西?

究竟是他不願意離婚,還是薛猜猜不願意?

哪怕是在黑夜裡,藺清許也覺得臉皮發(fā)燙。

還好沒人看到,他可以直面自己的內(nèi)心,儘管很不想,他也不得不承認(rèn),現(xiàn)在,是他不想離這個婚了。

提離婚的時候,他天天和薛猜猜吵架,再好的感情也都吵得差不多了,那會兒只想快刀斬亂麻,離了趕緊開始各自的新生活。

但現(xiàn)在,好像不是那樣了。

更不要說……

薛猜猜不到三十歲就去世的事情,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像是一道陰影籠罩在他心頭。假如她註定很早離世,藺清許覺得,包容她,也不是什麼難事。

何況,薛猜猜是除了他奶奶之外,第二個深入他生命的人。他以前憋著一股氣不想承認(rèn),但也不得不面對現(xiàn)實。這世上,除了薛猜猜之外,再也沒有一個人能與他的生命發(fā)生如此多、如此深的糾纏。

算了算了。藺清許決定不和她計較,一味地計較,還顯得他很小氣一樣。

他都這麼反思了,也不知道薛猜猜反思出來了個什麼結(jié)果。還說離婚這件事情是她深入思考過後的決定,他倒很想知道,她究竟是怎麼做出這個決定的。

可是剛纔她欲言又止,好像,不是很願意提一樣。藺清許心裡突然就沒了底氣,他在薛猜猜心裡,難道比她說的,更糟糕嗎?

他其實是個不太能接受自己失敗的人,這也是爲(wèi)什麼他之前一心想結(jié)束這段婚姻的原因。可是現(xiàn)在,他的婚姻夥伴告訴他,他比他自己想象的失敗多了,藺清許突然就失去了直面的勇氣。

他十幾歲時不能掌控自己命運,必須接受上一輩人施加在他身上的惡果,人家笑他,他覺得情有可原。但現(xiàn)在,當(dāng)他擁有了人人豔羨的財富和地位後,倘若他的婚姻夥伴告訴他,他依然是個失敗者,他真不能接受。

何況,看薛猜猜那種不想跟他多說一個字、只想趕緊離婚的架勢,藺清許未必能從她嘴裡問出什麼來。

對方不肯配合,那他要如何才能探清他們婚姻之間出現(xiàn)的問題?

藺清許的目光不期然地落到了臥室書桌上,他給藺朝陽準(zhǔn)備的試卷上。

藺朝陽覺得,他這位藺老師,是個老派得很凌亂的人。就比如他某些教學(xué)習(xí)慣吧,無紙化推行了這麼多年了,他很多時候依然依賴紙質(zhì)教學(xué)資料。甚至連計算,他也認(rèn)爲(wèi)必須用筆寫出來更好。

不得不說,對於藺朝陽這種基礎(chǔ)爛得堪比一腳能踢穿的豆腐渣工程的人來說,筆上過一遍,是要比直接用屏幕計算好很多。

藺老師這兩天有事,沒補(bǔ)課,因此一放學(xué),就把他抓到辦公室裡來惡補(bǔ)。

藺朝陽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訓(xùn)練,對做作業(yè)和聽課沒有那麼排斥了。他本來就不笨,之前是因爲(wèi)沒人壓他,所以學(xué)習(xí)上一直放任自流,如今有人引導(dǎo),提升得很快。

藺清許心裡揣著事情,一邊改作業(yè),一邊暗搓搓地給兒子下套,“藺朝陽,我發(fā)現(xiàn)你提升得挺快,但你這個人需要人管,怎麼,以前,沒人管你嗎?”

就算薛猜猜不在了,藺朝陽跟了他,不管孩子也不像他的作風(fēng)啊。

然而,藺朝陽下一句話就打破了他的臆想。只聽他喜滋滋地說道,“我爸說讓我自由發(fā)展,等以後看看能做什麼。我以前覺得自己適合當(dāng)個廚子,現(xiàn)在覺得,嘿嘿,跟顧思均一較高下也沒有什麼難的。”

藺清許看了一眼他和顧思均差了老長一截的分?jǐn)?shù),忍住了沒有打擊他。看來實力的確是一個人最好的自信源泉,藺朝陽沒什麼實力的人都敢這麼說。

“這自由發(fā)揮也不是什麼都不管的自由發(fā)揮。”他漫不經(jīng)心地給藺朝陽判著卷子,“你家裡就你一個孩子嗎?”

藺朝陽渾然不知自己已經(jīng)走到了陷阱的邊緣,“對啊。”

藺清許在他的卷子上劃了一個“√”,“你爸沒再找一個?”

“沒有啊。”藺朝陽搖了搖頭,“我父母感情很好的。”

嗯?

輪到藺清許驚訝了。

什麼樣的父母,能在離婚之後還能給孩子一種“他們感情很好”的感覺?

藺清許不認(rèn)爲(wèi)他和薛猜猜演技能有這麼好,可以把孩子都騙過。

藺朝陽是好騙是大條,但並不傻。

對於父母關(guān)係上,孩子有天然的敏感性。

但他還是不信,正要繼續(xù)問,就聽藺朝陽涼涼說道,“藺老師,你是不是也要說,我爸可能女朋友都換一打了只是我不知道?”

“也?”藺清許心裡劃過一絲不好的預(yù)感,“還有誰這麼說?”

“薛猜猜那個神經(jīng)病啊。”藺朝陽臉拉得宛如一頭驢,“那天晚上還差點兒跟我吵起來,非要說我爸不喜歡我媽,我就不明白了,她證明了我爸不喜歡我媽,對她有什麼好處。”

藺清許心中一抽,下意識地握緊了鋼筆。他啞著嗓子說道,“她……她知道……你媽媽不在了的事情?”

“知道啊。”藺朝陽看他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一個神經(jīng)病,“你們怎麼一個兩個,都關(guān)心我父母的感情動向?”人都不在了,這兩人該不會認(rèn)爲(wèi)他們和自己父母名字一樣,就真的是他父母了吧?

他只見過不少人要爭著當(dāng)他爸爸的兒子,沒有見過有人這麼積極要當(dāng)他父母。

藺朝陽突然充滿了危機(jī)感。

藺清許可不知道他腦子裡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聽到薛猜猜知道了,下意識地擰起眉頭,“不是讓你不要跟其他人說嗎?”

“沒說啊。”藺朝陽振振有詞,“全班大部分人都知道我媽不在了,黃尚從幼兒園開始就知道呢。”

藺清許:“……”很好,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他抿了抿脣,“你也覺得,你爸爸這麼多年沒有結(jié)婚,是因爲(wèi)還愛你媽媽?”

“你們煩不煩吶!是非要證明我父母感情不好就順心了對吧?”藺朝陽無語至極,“他們從高中就開始戀愛了,我家裡至今還有我媽的東西,我爸人沒回來,但東西都保存得很好,這你也要說他裝嗎?”

藺朝陽下了結(jié)論,“自己家裡,裝給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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