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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敗家玩意兒好難教

薛猜猜看了看空蕩蕩的手,又看了看面前這一堆錢,皺起眉頭:她不在了之後,藺清許就教出了這麼個敗家玩意兒?

但敗家玩意兒也要敗家玩意兒的好,薛猜猜權當他是孝敬自己,瞬間也不再覺得那錢燙手了,趕緊揣起來放兜裡。

別說,她還真應該感謝她兒子給她這些錢。

薛猜猜一個人揹著小書包,站在學校後巷的小吃攤前等那家蔥油餅的時候,這麼滿足地想。

要不是她兒子給她這錢,她今天還能真正重回高中,過來守著這家開了幾十年的蔥油餅店嗎?

她以前上學的時候就喜歡吃這家店的蔥油餅,總覺得跟外面的味道不一樣,後來工作了,有的時候嘴饞,還會專門開車過來買。如今回到學校,她一早就惦記著,就是兜裡沒錢,如今好不容易有錢了,可不得趕緊過來買。以前好多時候都要排長隊,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她來的時候正好一鍋完了,居然沒人。

薛猜猜心中竊喜不已,一邊又有些悻悻,指望藺清許發(fā)現她的這點兒饞嘴小心思,給她零花錢,誒,還不如指望藺朝陽一年之內能考上TOP2的高校呢。

經過這幾天的觀察,薛猜猜對改造藺朝陽已經絕望了。她認爲當初她懷孕的時候可能是遭遇了什麼輻射,才生下個既不像她也不像藺清許的瓜貨,每天看他散德行看得她心力交瘁、心有餘悸、心肌梗塞。

也不知道他這樣頭大無腦的毛病屬於可逆?zhèn)€是不可逆,醫(yī)院還收不收,能救不救得回來……

薛猜猜光是這麼想就覺得估計夠嗆,爲她兒子和自己的未來嘆了口氣,轉身看著學校後巷。

即便已經過去了二十幾年,後巷的爬山虎也沒有半分變化,依然碧綠深翠,只一眼,便覺得透涼。

薛猜猜以前很喜歡這片爬山虎,不爲別的,就覺得這片綠意沁人心脾,尤其是風一吹,葉子翻涌,一片碧浪。

她以前雖然是個學渣,但不屬於那種惹是生非的學渣,而是屬於那種默默無聞、暗地裡調皮的學渣,跟她兒子這種讓老師頭疼、三天兩頭打架逃課的類型還很不一樣。唯一一次打架,就是爲了藺清許。

那會兒她也饞這家蔥油餅,奈何跟她一樣能慧眼識珠的人太多,每到放學,這家蔥油餅門口總能排起好長的隊。薛猜猜原本是半打瞌睡半排隊的,茫茫然間聽見後面?zhèn)鱽硪粋€女生小聲的詢問,“誒,你們班那個大學神是不是喜歡你啊?”

“誰?藺清許?”

“藺清許”三個字,瞬間就讓薛猜猜精神了,她前段時間做了件很得意的事情,奈何不能告訴其他人,只能如同錦衣夜行一般,在暗地裡得意,還得意了好多天。

那件事,跟藺清許有關。

薛猜猜不自覺地站直了身體,聽到後面那個帶著幾分熟悉的女聲說道,“他……誰知道啊。”聲音裡是藏不住的暗喜,“不過,他家條件也太差了,我是不會喜歡這樣的人的。”

女孩子的聲音裡帶著幾分倨傲和莫名的優(yōu)越感,“聽數學課代表說,他這次的資料費又是拖了好久才交上來的,這樣的人,很容易變成老賴啊……”

“誒,你別這麼說,他成績好啊,我們全年級第一呢,將來——”

“成績好有什麼用?成績好能比得上人家父母甚至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好幾十年的積累嗎?不是我說,他們家那個情況,他將來要多努力多幸運才能掙脫開?再說了,那麼多‘做題家’,讀書的時候是成績很好,可是一進了社會,哪個不是發(fā)展得不怎麼樣?搞不好的,心理落差一大,就容易反社會。還是要找跟自己家庭環(huán)境差不——”

“方瑩,你有完沒完?”薛猜猜實在忍不住,轉過頭看向那個一直嘰嘰喳喳的女生,滿臉的不耐煩,“就你能叨叨。”

背後討論藺清許的那個女生,正是薛猜猜他們班上一個叫方瑩的女生,長得不錯,清清白白小白花模樣,聽到薛猜猜這麼說她,立刻也不幹了,“我說別人又沒說你,薛猜猜你閒事管太寬了吧?”

薛猜猜一想到剛纔她提起藺清許的那個語氣,就覺得心裡好像被針綿綿密密地扎著,她冷笑一聲,譏諷道,“知道你喜歡吳雲起,但人家也要看得上你啊,單方面總提人家,那叫倒貼。”

青春期少女,把臉皮和自尊心看得比命還重要,方瑩秘密被人戳破,立刻惱羞成怒,衝著薛猜猜大吼道,“薛猜猜,你過分——”

“我過分怎——”薛猜猜話還沒有說完,方瑩就一擡手,越過中間排隊的一個人,狠狠地將一個耳光甩到了她臉上。

薛猜猜立刻睜大了眼睛。

她長這麼大,還沒人對她動過手。方瑩脾氣爆,她也不是個好惹的,不管正在驚訝自己居然真的打到了人、還看著手猶在呆愣中的方瑩,薛猜猜擡手就是一拳,朝她的鼻子砸了過去。

現場頓時亂成一團,薛猜猜上次跟人打架還是在小學三年級,過了這麼多年再次複習,竟也沒忘。跟方瑩互毆中,薛猜猜腦子裡面冒出來的想法居然是,班上那些無聊的男生嘲笑她們女生打架只會扇耳光扯頭髮。

像是爲了以後跟人證明她和一般的女生不一樣,薛猜猜每一拳都砸在了方瑩的臉上。

幾拳下來鼻青臉腫的方瑩:“……”

她們打架的地方就和教學樓一牆之隔,很快就吸引了不少男生。至於藺清許是怎麼來的、什麼時候來的,薛猜猜就全無印象了,只記得方瑩被她打得只會嚎,毫無往日的淑女氣質,她覺得無聊,擡起頭來一看,就見藺清許從爬山虎牆後面走了出來……

蔥油餅出爐的香氣打斷了薛猜猜的回憶,看著面前的餅,什麼藺朝陽藺清許,瞬間被她拋到了九霄雲外。薛猜猜連忙伸手就要接,沒想到手才伸到一半,蔥油餅就被另一隻手給截走了。

薛猜猜:“……”

她轉頭一看,就見三個小女生站在她面前,後面兩個,臉上滿是不屑。

薛猜猜不太高興了,“小妹妹,是我先排隊的。”就算不會尊老愛幼,先來後到也不懂嗎?

她話音剛落,後排扎著歪馬尾的那個女孩子就嗤笑一聲,“小妹妹……你還知道你是老阿姨啊。”

她目光在薛猜猜那頭栗色的長卷發(fā)上打了個轉兒,對身邊兩個小姐妹說道,“喏,這就是二班新來的那個老女人,方眼鏡安排她過來掃盲的。”

說完,還相當鄙夷地癟了癟嘴,做了個“文盲”的口型。

薛猜猜:“……”

這個小姑娘,她媽知道她有這麼討人厭嗎?

說自己是文盲,她能考上自己那個大學嗎?

薛猜猜雖然生氣,但到底還記著自己不是當年那個一腔心事的十七八歲少女了,這些姑娘和她兒子一樣大,她雖然才二十五歲,但把她們看成自己的女兒,也不是不可以,因此又靠著一腔當媽的心情,硬生生地把火氣壓了下去,耐著性子說道,“把我的蔥油餅還給我。”

站在最前面的那個女孩子一直沒有吭聲,聽見薛猜猜這麼說,笑意盈盈地把蔥油餅遞給她,“好啦,跟你開個玩笑。”

這還差不——

薛猜猜正要去接,那個女孩子衝她一笑,手上一鬆,蔥油餅就這麼直直地掉了下去。

薛猜猜:“……”

“哎呀,”女孩子捂著胸口小聲叫起來,臉上滿是責怪,“你怎麼不接呢?”

薛猜猜:“……”

很好,她這是很多年沒見到這種陰陽師了。

小小年紀,學什麼不好,學人家陰陽怪氣。

薛猜猜站直身體,“三位,我記得,我好像沒有得罪過你們吧?”

後面的其中一個女孩子冷笑一聲,“憑什麼全校的人都不能弄頭髮,就你能一天到晚頂著頭不一樣的頭髮?哼,頭髮做得好很得意嗎?”

薛猜猜:“……”

她確認自己呆滯了一下。

是現在這些孩子格外無聊嗎?她記得她高中那會兒也沒有無事生非到這種程度啊?

因爲一個頭發(fā)看不慣她?

簡直莫名其妙!

薛猜猜既然能把藺清許那種冷淡性子氣得不行,對付兩三個半大孩子還是沒有問題的。她撥弄了一下頭髮,冷笑道,“哦,頭髮弄得好怪我啊?我請的知名託尼,跟明星共用一個造型師,白花花的銀子出去了,還不許我髮型好看?怎麼,看不起我的錢?”薛猜猜目光在她們的頭髮上打了一轉,“我美我的,你醜你的,要你管?”

剛纔說話那個女孩子頓時被她這話堵得不行,薛猜猜在心裡搖了搖頭,爲她們的輸出力度感到惋惜。

她也不想和她們在這種可笑的原因上廢話,當即轉過身,打算繼續(xù)排隊,再買一個蔥油餅。

身後又響起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阿姨,年紀越大新陳代謝越慢,吃多了容易胖哦。”

薛猜猜實在忍受不了了,猛地轉過身白了她們一眼,“你們是活不到我這個歲數嗎?再說一遍,”她舉起拳頭,“打你們哦。”

“哎喲,我們好怕——”

“你們在幹什麼?”對方話音未落,一個略顯冷淡的聲音就響了起來。薛猜猜擡頭一看,就見一個清雋的身影從爬山虎牆後面走了出來,後巷略顯模糊和隱約的燈光打在他臉上,讓他的半張臉和眉目都有了一種晦暗不明的感覺。

和當初一模一樣。

薛猜猜心中不自覺地漏掉了一拍。

藺清許可沒有注意到她短暫的愣神,不耐煩地皺起眉頭看向她們,“放學了還不回去,在這兒幹嗎?”

他雖然還年輕,但到底當了幾年領導,加上本身也不屬於那種跳脫的人,不高興的時候還挺嚇人。

三個小姑娘明顯是被他震懾到了,愣了一下其中有個纔不耐煩地懟他,“你誰啊?”

藺清許秋風掃落葉般的眼神掃過來,“學校老師。”

話音剛落,領頭的那個女孩子連忙乾笑道,“老師,開玩笑呢,誤會,都是誤會。”

藺清許淡淡開口,“我記得現在校園霸凌是要入刑的,你們不想被拘留吧?”

此話一出,那三個女孩子立刻低頭,做了鳥獸散。

藺清許不把這種小崽子放在眼裡,等到她們都走了,才轉過頭來對付薛猜猜這個老少女,“長本事了?跟一羣小孩子計較。”

薛猜猜:“……”

很好,果然不愧是感情破裂的陌路夫妻,他一開口,就很能讓人明白他們的關係。

薛猜猜本能地要懟他,但是才一張口就想起他倆還在冷戰(zhàn),立刻又緊閉了嘴巴,拉了下書包,連蔥油餅都不想吃了,轉身就走。

藺清許默然了片刻,想了想,正要舉步追上去,又轉頭看了一眼旁邊排隊的蔥油餅小店,好看的眉毛在臉上糾結成一個蝴蝶結後,最終還是嫌棄地站在檔位前,“一個蔥油餅打包,兩個口袋包好。”

薛猜猜走出來好遠了纔想起來,她當時只顧著跟藺清許擺氣質,居然忘記了蔥油餅!

她在後巷逗留這麼久,還差點兒跟人打起來,結果最重要的忘記了!

薛猜猜頓時捶胸頓足。

早知道,她跟藺清許擺什麼氣質嘛,跟他擺氣質,有蔥油餅重要嗎?她心心念唸了這麼久,結果到頭來一場空。薛猜猜彷彿看到一個又大又圓又閃亮的肥皂泡泡,“啪”地一聲在她眼前破開了,還滋了她一臉肥皂水。

她站在原地,想起兜裡的鉅款,有點兒猶豫,要不要轉身回去重新買。但如果藺清許還沒走,見她爲了一口蔥油餅如此卑躬屈膝,會笑死她的吧?

可是不回去……她今天來都來了,要是吃不到,她好虧啊 ……

要是她能提前知道藺清許在不在那兒就好了。

可是她要怎麼才能知道呢?

要不然,遠遠看一眼?

可萬一被藺清許看到了怎麼辦?

就在薛猜猜天人交戰(zhàn)的時候,她面前多了一個用兩層食品包裝袋包好的蔥油餅。

她擡頭一看,對面的青年察覺到她的目光,不太自然地偏過臉,避開了她的目光。

薛猜猜看了看那個蔥油餅,硬生生地壓下了她蠢蠢欲動的手。

……現在接受,跟接受嗟來之食有什麼區(qū)別?

她不要!

薛猜猜轉身就要離開,沒想到剛剛纔一動,藺清許就像是猜到了她要幹什麼一樣,福至心靈地趕緊說道,“再不吃就涼了。”

薛猜猜腳下一頓,硬生生止住去勢。

她感覺好像有一絲甜滋滋的味道在她心底慢慢鋪開,連她自己也說不上來是從哪兒來的,甜得她有些想笑。

爲了維持她的氣質,薛猜猜連忙抿住脣,輕輕擡起下巴,不太自在地哼哼道,“這可是你讓我吃的。”

說著就將那個蔥油餅接了過來。

她打開包裝袋,蔥油餅被熱氣一薰,有些綿軟,不是她愛吃的那種脆脆的口感了,但她也不在意,輕輕咬了一口。

廉價街邊小吃的香氣瞬間充滿她的口腔,剛纔的遺憾和氣惱瞬間就被蔥油餅的味道撫平。只是,這家店開了這麼多年,可能在傳承的過程中,有些東西不一樣了,她吃在嘴裡,總覺得跟以前味道不太一樣。

“你不是天天在減肥嗎?”身邊響起藺清許無奈又略顯嘲弄的聲音,“那你還吃這些高熱量的東西?”

薛猜猜吃餅的間隙中衝他翻了個白眼兒,“我今天晚上就吃了這個餅,已經算攝入量少的了,怎麼了嘛?”

不怎麼,只是覺得女人有點兒難懂。

藺清許雖然棒槌,但他不蠢,見薛猜猜現在好歹願意跟他說話了,知道這次冷戰(zhàn)就這麼過去了,心裡總算是鬆了口氣,沒那麼不知趣,再去提冷戰(zhàn)的事情。

薛猜猜一邊吃一邊往家的方向走,嘴上還不忘揶揄藺清許,“藺老師,這讓同學們看到你跟我一起回去,人家說你對學生下手了怎麼辦?”

藺清許老神在在地說道,“沒事,我直接告訴他們,在進這個學校之前,我們是夫妻。”

薛猜猜:“……”

狠還是他狠。

藺清許見她吃癟,之前沒見到她時的浮躁心情總算是去了不少,他轉過頭來看了一眼薛猜猜,見她小口小口地捧著餅子,吃得很小心,好像那是什麼無上美味一樣。

他們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吃過好吃的,米其林餐廳、私房菜館、星級酒店,沒有哪一家能讓薛猜猜露出這樣的表情。這個蔥油餅,真有那麼好吃嗎?

他突然有點兒挫敗,感覺自己之前費心找來的那些餐廳都沒有了意義一樣,加上出來找她也沒吃飯,見了薛猜猜這吃相,有點兒餓,不禁問她,“這餅,真有那麼好吃?”

薛猜猜吃得滿嘴是油,“我覺得好吃,你要不要試試。”

她說著,將那個被她啃了小半的餅舉到了藺清許面前。

藺清許看著那半張已經沒處下嘴的餅,沒說話。

薛猜猜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她和藺清許雖然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但是卻一直不怎麼親密,像這種,讓他吃自己吃過的東西,怎麼看好像都不太合適。況且,藺清許還挺在意這方面的……

她猶豫著正要撤回去,沒想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一隻溫熱的手握住了。藺清許低下頭來,輕輕地在那半張餅上咬了一口。

薛猜猜微微睜大了眼睛。

他……今天被人魂穿了?

像是察覺到了她的愣神,藺清許轉過頭來看向她,眼睛裡有一絲莫名,“怎麼了?”

“沒什麼。”薛猜猜連忙將手收了回來,剛纔被藺清許碰過的地方,好像是被火燙到了一樣,火辣辣的。

薛猜猜垂下眼睛,“好吃吧?”

小蔥煎得恰到好處,蔥香混合著點點肉香,加上餅子下方不那麼綿軟的麪皮,配合起來是還行,但也沒有那麼好吃,藺清許就覺得油多了點兒。

他點了點頭,“還行。對了,”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我記得你以前好像就很喜歡吃這家的蔥油餅,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這麼長情?”

就是家普通蔥油餅而已,也不知道薛猜猜爲什麼喜歡。她看起來做什麼事情都沒有長性,但在選擇吃的上面,倒跟她一直以來的習慣不一樣。

薛猜猜點了點頭,“還行吧,就是覺得這個味道很熟悉。何況,現在這樣的小店店越來越少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不見了,或者搬到商場裡去了,我覺得這種小店店,一旦失去了原本的環(huán)境,也就沒有了原本的味道。”

就比如現在,或許是因爲後巷的環(huán)境跟以前還是有區(qū)別,薛猜猜就覺得餅子沒有以前好吃了。

藺清許笑了一聲,隨口說道,“你是有多喜歡這餅?我兩次在後巷見你,你都因爲這餅差點兒跟人打架,哦不是,上次還直接打起來了。”

薛猜猜反應了一下才想起來他說的“上次”是哪次,頓時覺得有點兒荒唐,“你認爲,我跟方瑩打架,是因爲一個蔥油餅?”

藺清許轉過頭來看向她,“不然呢?”

薛猜猜:“……”

她看他纔像個蔥油餅!

不對,蔥油餅這麼好吃,他怎麼配?

薛猜猜心裡頓生一股“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的失落感,她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火氣,冷笑一聲,衝藺清許發(fā)火道,“我真是瞎了眼!”

她說完,再也不理藺清許,轉身就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薛猜猜走得很快,不多時便把藺清許甩在了後面。

她回到家裡,把自己關進臥室,心裡的火氣還沒有消下去。

她是瞎了眼,她真的是瞎了眼。當初明明是因爲他,自己和方瑩纔有那麼一架,沒想到時過境遷,落到當事人口中,竟然就是因爲個蔥油餅!

她在藺清許眼中,就是這麼小氣的人?

也是,她在藺清許眼裡的形象,一直不怎麼高大,就連當時她和方瑩打了架,老師都還沒有說什麼,藺清許就先站出來指責她了。

是啊,方瑩是他女神嘛,女神遭到責難了,他當然迫不及待地要站出來了。

他也不想想,方瑩怎麼在背後說他的,要是知道了,看他還會不會站出來!

她當初,真是活該!

藺清許一回到家,就看到薛猜猜那扇緊閉的臥室房門,他不痛快地走到門口,“薛猜猜,你毛病啊,一句話不對你就能炸,動不動發(fā)火,誰耐煩看你?”

話音剛落,門就被猛地拉開,薛猜猜陰著一張臉站在門口面,滿臉不善地看著他,“不看就不看,你站我門口乾什麼?”

頭一次被將了一軍的藺清許:“……”

他反應了一下,“還不能說你了是吧?”

薛猜猜擡眼看他,用表情告訴他:是,就是不能。

藺清許:“慣得你。”

薛猜猜雙手環(huán)胸,“說完了嗎?”

她一臉“說完了就請回”的架勢,堵得藺清許胸口發(fā)疼,他不自覺地舔了舔嘴脣,“你要不要用洗手間,不用我去洗澡了。”

薛猜猜懶得理他,正要關門,誰知關到一半,就被藺清許擡手製止了。他臉上神色有些一言難盡,薛猜猜撩起眼皮,不痛快地看著他。她那眼神像懶懶的火,一眼看過來,藺清許自覺腦袋上的頭髮就先矮了三寸。

“那個,嗯,咳。”他低了一下頭,“抱歉。”

薛猜猜臉上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喲,你有什麼好抱歉的?”

藺清許認爲他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跟薛猜猜有本質上的區(qū)別,她越是這麼不依不饒,自己就越要表現得大氣不計較。何況……剛纔好像確實是他說錯了話,惹惱了薛猜猜。

藺清許想了下,試探著問道,“我……不該說你嘴饞?”想來也是,小時候老一輩在教育自己的時候總會說,不要饞嘴,印象當中,饞嘴就是不好的,他那麼說薛猜猜,她不高興也在情理之中。

藺清許說完,有些期待地看著薛猜猜,沒想到她眼睛都沒有擡一下,直接就要關門。

“等等等等,”藺清許連忙擋住,“我……不該翻你黑歷史?”

薛猜猜要關門。

“那是我不該把你想得那麼小氣?”因爲個蔥油餅就跟人翻臉,是不怎麼大氣。

薛猜猜要關門。

藺清許耐心終於告罄,“那你倒是說是爲什麼嘛!”

薛猜猜一聲冷笑,“自己不知道?想啊!”

說完,“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留下差點兒被拍扁鼻子的藺清許,站在原地,心有餘悸地揉了揉鼻子,悻悻地看了一眼臥室門,轉過身坐回了沙發(fā)上。

房間裡又安靜了下來,藺清許轉頭看了一眼灑在陽臺上那片皎潔的月光,有點兒失落。

以前也不是沒有和她吵過架,但他事情太多,就算吵架,也總能立刻被其他事情填滿,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距離上次吵架已經過去好多天了。

而現在,他們以前擁有的紛擾從生活中退去,他倒有時間來體會吵架過後的心情了。

說實話,不太好。

看樣子薛猜猜被他那句話氣得不行,她要是再單方面跟自己冷戰(zhàn),那他豈不是又要彆扭好多天?

那他剛纔低聲下氣道歉豈不是也成了做無用功?

藺清許想了想,反正他都踏出了第一步,那後面的……算了,他大氣點兒,不跟薛猜猜計較,再接再厲吧。

誒,女人啊,果然是種難以解決的BUG。

薛猜猜早上一起來,就看到餐桌上多了束開得相當熱烈的紅玫瑰,大紅色,映襯著原本清淡配色的餐廳都黯淡了起來。

薛猜猜頓了一下,沒想明白這麼大早上,上哪兒來這麼大一束花,就見原本這個時候應該上班去的藺清許端著早飯出來了。

煎蛋、牛奶、麪包,雖然簡單,但營養(yǎng)還挺均衡的。

煎蛋的香氣像是長了鉤子一樣,鉤得薛猜猜腳步動不了,一時半會兒像是被膠水黏在了地上一樣。

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裝作沒事發(fā)生一樣走過去吃個早飯,就見藺清許坐了下來,衝她說道,“愣著幹什麼?不吃飯嗎?”

薛猜猜一聽,立刻放下她和藺清許的宿怨,拎著書包走了過去。

給他們的早餐時間不多,藺清許必須要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內把他和薛猜猜的恩怨解決了,他打算速戰(zhàn)速決。

所以,薛猜猜一坐下來,藺清許就一臉深沉地用下巴點了點桌子上那捧玫瑰花,“給你的。”

“嗯……咳咳。”薛猜猜猝不及防,被牛奶嗆了個正著,“咳咳咳,咳咳咳。”好容易等她嗆過去了,她才擡起頭,“不是吧?藺清許,你搞什麼名堂?”

他臉上一片雲淡風輕,“我昨晚說錯話了,跟你道歉。”

薛猜猜:“……”

他那樣子,好像不是道歉求原諒,而是讓她趕緊過來謝恩的。

薛猜猜感覺胸口有什麼堵得慌,可能是麪包太乾了,她喝了口牛奶,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然而話到嘴邊,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說什麼?說藺清許是個神經病?說他連自己哪裡生氣都沒有弄明白就著急把這件事情蓋過去?說其實昨晚上她也想了很多,她覺得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藺清許,畢竟他什麼也不知道?

然而,那麼多話,她硬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她忙著找問題,他卻迫不及待地想要把這件事情抹過去。

算了算了,薛猜猜心裡升起一股無力感,反正他倆都要離婚了,還解決問題幹什麼?

她皮笑肉不笑地衝藺清許擠出一個笑容,“謝謝你啊。”

“不客氣。”藺清許聽到她這麼說,感覺這件事情總算是過去了,在心裡輕輕鬆了口氣。

網上攻略說的,果然沒錯。

女人這種BUG,還是要哄的。

藺清許心情美妙起來,順口說道,“你今晚上還想吃什麼?我去買來做。”蔥油餅算什麼,只要他想,就沒有他辦不到的事情。

薛猜猜取吐司片的手一頓,藺清許還沒有發(fā)現,“嗯……金湯肥牛怎麼樣?我加點兒土豆粉進去,糖醋排骨也行,還可以弄個酸辣花甲……”他總算是發(fā)現了不對,擡頭看向薛猜猜,“怎麼了?”

薛猜猜瞇起眼睛,“藺清許。”

他不自在地動了動脖子。

只聽薛猜猜繼續(xù)說道,“你是不是還真打算弄個藺朝陽出來?”

“我告訴你你休想讓我再錯一次我們離婚就離婚絕對不會再跟你有什麼牽扯你休想睡我!”

“美人計不行,美食計也不行!”

她說完就從椅子上站起來,一把抓起書包,兔子一樣地離開了。

……像是唯恐跑慢了藺清許衝上來睡她。

藺清許:“……”

她也知道跑啊!

薛猜猜搞的這麼一出,讓藺清許直到上課了心情都還是不怎麼美妙。然而等他進了教室,他心情就更不美妙了。

藺朝陽今天來是來了,但自從他來了,眼睛就一直黏在他們班花樑也身上。樑也成績不錯,是個很驕傲的小美女,自然看不上藺朝陽這樣的傻大個。不過也正常,但凡是稍微有點兒追求的,想必都不怎麼看得上他。

這樣一來,藺朝陽這樣的單相思,或者更流行一點兒說,這樣的舔狗,自然就格外有礙觀瞻。

哪怕是在藺清許這個親爹眼中。

眼見藺朝陽眼睛就沒從樑也身上挪開過,藺清許忍無可忍,正要將手中的筆扔出去,可是拿起來一看,纔想起,這裡早就沒有粉筆頭了,而是換成了頗具科技感的電子筆。

他硬生生地將筆收回來,端著一臉高深莫測繼續(xù)上課。

好不容易等到下課,他忍無可忍,“藺朝陽,跟我到辦公室來一趟。”

“哦。”藺朝陽依依不捨地將目光從樑也身上撤了回來,站起身來,朝著辦公室走去。

他每次一動,就一副地動山搖的動靜,原本還在睡夢中的薛猜猜被他吵醒,睜開眼睛,“幹嗎?”

黃尚立刻湊上來,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我們老大,又去找老師麻煩了。”

薛猜猜:“……明明他是被叫走的好吧?”

“無所謂啦。”黃尚激動握拳,“我們老大攻無不克戰(zhàn)無不勝!”

薛猜猜:“……”

歪了歪了,這孩子三觀全歪了。

藺清許找藺朝陽,當然不是去找他單挑的。他帶著藺朝陽走進辦公室,才擡手指他面前的凳子示意藺朝陽坐下,他就自動拖來旁邊的椅子,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

藺清許:“……”

算了算了,誰讓這是他生的呢?

藺朝陽可沒有感覺到藺清許的一言難盡,對他說道,“老師,你叫我來,要是是勸我好好學習的話,我勸你還是算了。我打算當廚師這件事情,不會改變的。”

他還要反過來勸自己……

藺清許在心底默默地吐了一小口血,強行壓住內心打人的衝動,“不是,我叫你過來,只是想跟你說,你有些行爲,不太恰當。”

嗯?

藺朝陽挑高了他那道濃密的眉毛。

“跟女孩子交往,好歹要遵循點兒基本禮儀,你老盯著人家看算怎麼回事?”

藺朝陽那張厚得堪比城牆拐角的臉上居然還露出了點兒不好意思出來,“我……你胡說,我沒有……”

“有沒有你自己心裡清楚。”講了一節(jié)課,口乾舌燥的,藺清許端起保溫杯喝了口水,“大家都是男人,你那點兒心思,我難道還看不出來嗎?”

“我告訴你,別過分,要不然——”

他打斷藺朝陽的腿。

藺朝陽被他說中心事,臉上頓時露出一絲不自在來,小聲辯解道,“那我不是控制不住嘛……”

“有什麼好控制不住的?你一天到晚心思不放在學習上,哪兒哪兒騷擾女同學你就有心思了。但凡是你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哪兒有空去管那些?”

“我沒有騷擾——”

“眼神太過熾熱也是!”藺清許斬釘截鐵地下了結論,他將封建大家長的風範表現到極致,“但凡是讓別人感受到不舒服了,那你就是冒犯。”

藺朝陽有點兒委屈,小聲辯解,“可樑也也沒有說……”

藺清許打斷他的話,“可我覺得很礙眼。”

藺朝陽:“……”

見他總算是被自己壓制住了,藺清許心滿意足地喝了口水,將虎爸面孔一換,擺出一副語重心長的面孔來,“你現在忙那些根本沒用,人家一門兒心思想度過高考,你倒好,天天拖人家後腿,她能理你纔怪。”

藺朝陽被他一點,立刻明白過來,“你說得對!我不能影響她學習。”

藺清許挑了挑眉,正要感嘆自己好歹是把這頭犟牛給拉回來了,就聽藺朝陽喜氣洋洋地說道,“那我就默默守護她,等她高考結束!”

藺清許:“嗯?”

他要表達的是這個?

藺朝陽“唰”地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猛地跟他鞠了個九十度的躬,“謝謝老師,我明白了!”

說完就跑了出去。

藺清許:“……不是……”他伸出爾康手,“我還沒說完呢……”

可是兒子跟個兔子一樣,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呵呵,我是不是早就說過,你那套對他行不通?”藺清許一回到家,就接受了薛猜猜的盤問,在他把父子倆的對方複述了一遍之後,果然遭到了薛猜猜毫不留情的譏笑。

他就不幹了,“我哪套?你什麼時候又說過了?正兒八經辦事情的時候看不到你,放馬後炮你倒是比誰都快。”

薛猜猜聽他這麼說就不樂意了,原本正蹲在地上剝蒜的人站起身來,雙手叉腰,“誒藺清許,你能不能不要嘴硬?孩子一回來我看他狀態(tài)就不對勁兒,你還有理由了。”

正在切肉的藺清許感覺一口巨大黑鍋從天而降,牢牢扣在他身上,他轉過頭,對薛猜猜的胡攪蠻纏再一次有了非常直觀的感受,“合著我勸了半天還是我勸錯了?”

藺清許冷笑一聲,“你那麼能幹,你行你上啊!”

他低下頭,又開始切肉,斬釘截鐵地下了結論,“不行就別鬧。”

薛猜猜不幹了,“誰說我不行?”

她就要行給藺清許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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