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駱今天還是要早回家?你好不容易來一趟多玩一會不?唉,我家閨女要是能有你一半顧家我和老頭子那血壓也不至於高成這樣。”慧姐年近五十在編輯部也是老資格了,看著新來的駱丫頭打心眼裡喜歡,說不出來的投緣。
把裝著稿費的信封放好之後小沂拍拍雙肩背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是噢家裡要我兩個小時之內回去,回去晚了木有肉肉吃呢,對了對了,慧姐的決明子我都給忘了,虧我還寫在手背上了呢。”一邊說著小沂一邊從她那個百寶囊一般的超大雙肩背裡翻出一包決明子和一包菊花,遞給慧姐的時候還嘟著嘴給她看手背上的字。
“唉你這孩子喲,這麼有心讓慧姐怎麼謝你纔好呢。還有,好不容易有公司大手筆資助咱們出去旅遊,還能帶家屬,你連說明都不看就說不去?”
雜誌社這些年不景氣尤其是青年寫手越來越少,從三年前小駱開始投稿之後她就注意上了,尤其是從三個月前正式簽約他們雜誌社之後慧姐和小駱的關係就更近了,這丫頭心思通透是他們這幾個編輯的心頭寶,雖然身份資料上寫著她已經24歲了,可怎麼看小駱都還是個大一學生嘛!也不知道這丫頭結婚沒有,本來他們還打算趁這個機會變相給她相親來著,可這小傢伙連簡介暼都不暼就說不去,唉...慧姐笑著搖搖頭,下次把外甥的照片帶過來給她先看看吧。
“嘿嘿,慧姐老是照顧我,應該的應該的,噢,時間不早慧姐我先走啦!下個月再來!”
駱沂火急火燎的往家裡趕,出來已經快兩個小時了,她家親愛的大冰箱要是醒來沒見到她沒準兒又要給誰找不痛快呢,唉,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啊。
雖然駱沂往回趕的急但打車回到家門口的時候還是站好做了幾個深呼吸之後才推門躡手躡腳的進去。
“3分17秒。”駱沂剛剛來到臥室門口就聽到帶著冰碴的聲音從牀邊傳來,男人的聲音好聽極了但做這個評價的前提就是要忽略內含的低氣壓還有沙啞。
你家表不準!不準!駱沂小聲在心裡抱怨了幾句之後還是狗腿的揚著笑臉蹲到牀頭邊,“宿大叔下午好!小的伺候您起牀?”
男人皺著眉沒有言語,駱沂自動默認爲他同意了猛地跳了起來,可是...
揹包太大里面亂七八糟的東西又多,駱沂生生被墜的摔坐到了地上,“宿大叔,你等我緩緩哈。”
駱沂同志是不怕苦不怕疼的好同志,就地卸下雙肩背揉了揉自認爲豐滿的小翹臀重新滿血復活了,“宿大叔我們起牀咯!”
駱沂平日裡雖然毛毛躁躁的但真正碰到駱宿之後就儼然換了一個人一般全神貫注認真地不得了。駱宿前些天才剛剛執意從醫院裡出來還病著,駱沂遙控著牀頭緩緩升到30度之後就停下來給他揉按頭上的穴位,可即使她這樣小心翼翼的駱宿卻仍舊免不了頭昏,每天起牀都會難受,果然有些事情不是過了這麼些年就能適應的。
又過了一會兒等駱宿示意可以繼續之後駱沂把牀頭調升到60度左右,等駱宿半坐起來之後駱沂趕快用幾個大枕頭把他圍在中間,又趁著他能坐穩的時候拉出束帶攔在他的胸腹。薄毯隨著起牀的動作滑到了下面,露出卡通熊圖案的睡衣,駱宿等眩暈過後睜開眼就看到這套衣服又閉上了眼,果然還是有些事不是過了幾年就能適應的。
“宿大叔還難受嗎?”駱沂注意到駱宿剛剛睜開眼睛就馬上閉上就以爲他還在難受,她蹲在牀邊仰望著駱宿終於在此刻能看出些許屬於她這個年紀的成熟與穩重。
“沒事。”駱宿淡淡的回了一聲連眼睛都沒有睜開似乎仍在閉目養神,駱沂點點頭起身拖著雙肩背往外走,“宿大叔先緩著,小的換身衣服再過來伺候。”
以最快的速度換好家居服之後駱沂又一蹦一顛的抱著一個大蘋果回到臥室然後習慣成自然的坐到了牀頭邊上的地毯上,“宿大叔,我賺錢了給你買了好吃的,看,這麼大的蘋果你是不是有年頭沒吃了?”
嗯?駱宿乍一聽這話沒有問題,他不愛吃蘋果一輩子不吃也不奇怪,可是爲什麼他總感覺駱沂話的意思是他家有多窮連蘋果都買不起了呢?認識駱沂馬上就要第七個年頭了,在理解她不著調的思維上駱宿覺得自己任重道遠。
意料之中的沒有得到回答,駱沂不以爲然的咔嚓在蘋果上咬了一大口,“這下子連斯瑞的奶粉錢都有了,雜誌社真大方,慧姐是大好人!”
其實就算是出於禮貌駱宿也想對駱沂的話回覆個隻言片語,可是,她還是固執的管兒子叫小三,而且,駱忻已經快四歲了早就不喝奶粉了好不好!就算在當初駱忻也是被母乳餵養大的,到現在爲止喝奶粉的次數屈指可數的好不好!當初駱忻出生的時候駱沂就要給他取名“駱斯瑞”,駱宿追問之下險些沒氣出個好歹。什麼叫反正他們一家三口都姓駱就乾脆叫“駱洛羅”或者“駱小三”!被駁回之後竟然還把注意打到英文諧音上去了,three——斯瑞?她究竟對他兒子有多大的敵意?
生怕就這個問題做出反駁會影響自己光輝形象的駱宿終於睜開眼低頭看向在蘋果上啃出一個“三”字的駱沂,“藍風快來了讓我起來。”
聽到駱宿發話駱沂騰的起來把啃的亂七八糟的蘋果往牀頭櫃上一扔了事,“宿大叔你的毛巾要記得握好噢,不然南風來了又要罵我不負責了。”
關於駱宿的復健師姓氏的問題駱宿和當事人都已經聰明的學會了無視,因爲從一開始駱沂就強制性認爲他們兩個人“L”和“N”不分發音不準,還一度十分可憐“南風”竟然連自己的名字都說不好,藍家先祖若是聽了這話會不會氣的從地下蹦出來找她算賬不知道,可是藍老太爺著實窩火甚至殃及駱宿這事的確有證可考。
一邊說著駱沂一邊掀開被子把散開了的毛巾卷好又塞回駱宿蜷縮的右手中,駱宿順勢看去才知道自己又握著毛巾睡了午覺,唉,午休太過安逸他可萬萬不能習慣了,還是明天回公司的好。
確定了靠枕、毛巾還有體位都沒有問題之後駱沂來到牀尾把薄毯掀到駱宿膝蓋的位置然後搓熱雙手開始給他按摩放鬆,她就說麼,睡覺的時候還戴著腰封是自虐行爲,還好她比駱宿正常多了才堅持給他拆了的,不然他哪能睡得安穩。
此時半坐起來的駱宿剛好可以看到牀尾在爲自己按摩的小人兒,對面的壁掛電視上播的羊與狼的動畫片他已經被迫看了幾百集,此時駱宿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豎著耳朵聽聲音的駱沂身上,看著充滿朝氣一如七年前那樣年輕的駱沂他不覺又想到了當初剛剛認識的時候。
七年前,二十三歲的駱宿功成身退,從CEO的位子上退下悠哉遊哉的跑去中文系做了著名教授駱期的關門弟子,駱老教授年逾六旬本沒有再帶研究生的打算卻被駱宿的才情打動成了忘年之交,人前他們是師生關係人後卻是煮茶暢談的至交好友,自然的,駱老教授最疼愛的小孫女駱沂也就成了熟人。
原本駱老教授是要駱沂按輩分管駱宿叫聲“宿爺”的,可不管是駱沂還是駱宿都覺得彆扭,於是退而求其次就有了“宿大叔”這個尊稱。
雖然年紀上兩個人差的沒有太大,可駱宿從十八歲開始從大學退學創業,歷時五年至今已然是功成名就的社會人士,在他眼中高中都還沒畢業的駱沂根本就是黃毛丫頭,被“宿大叔”“宿大叔”的叫了一年更是把她當成了孩子。只是,徜徉在古典文學名著的世界中不願出來的駱宿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每天下午的香茗和茶點,習慣了在看書的時候有個丫頭在一邊研磨順道還碎碎念著學校的作業多的要命什麼的。駱沂看起來粗枝大葉神經粗的可以捕鯨,但卻是萬里挑一的好記性,自小過目不忘,據說駱頁的藏書她都可以背個七七八八,更令駱宿意外的是這丫頭從她母親那裡學的好手藝,從點心到正餐都能做的令人聞之便食指大動。
駱宿這個純理工男在公司創業的那幾年裡過著無視鐘錶的生活,與合作伙伴悶頭編程常常一編就是幾個晝夜生活極其沒有規律,五年的時間令駱燕科技公司成爲業界龍頭也足以毀了他的腸胃。無規律的生活到了讀研的時候終於結束,早餐的清淡粥菜、中午的豐盛菜餚、下午可口的茶點、晚上的精緻佳餚偶爾讀書讀的晚了還有駱傢俬房宵夜充飢,讀研的兩年裡駱宿的胃竟然一次都沒鬧過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