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花朝被推醒後一睜眼瞧見的便是阿夕,看著周圍的陳設恍惚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這是自己閨中的院子,她已回到了十歲那年。
她也不清楚自己何時睡著的,雖是想了那麼多的往事,卻是難得的睡了一整夜未在後半夜因心悸而失眠。
花朝便蒙了被子想多睡一會兒,想要留住這片刻的安寧,生怕自己只是在夢中。
"大伯母來看你了,就在前廳,娘讓我來喊你。"
她眼前的朦朧轉爲了清明。
這麼快就要與故人見面了。
阿夕想著朝姐姐最喜歡的就是大伯母他們了,平日裡長房的人來她總是高興的,怎麼今日倒瞧著姐姐好似有些不情不願?想來是自己看錯了吧。
花朝並沒有注意到花夕看向她的疑惑,獨自陷入了沉思。
即使前世到最後她也不知道前世伯父一家的罪名是何。算計了自己的家人,甚至將花夕送入宮中,繞了這麼一大圈究竟是爲了什麼?
如今並不清楚對方的意圖,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花朝穿戴齊整後牽著花夕的手向著偏殿走去。這條路對於前世的她來說已有快十年未走動了,可院中的陳設卻依舊曆歷在目。爹孃曾勸她回來小住,只是因爲自己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唯一的妹妹,便屢屢拒絕。當年阿夕入宮一開始也是兇險萬分,爹孃日日發愁她既幫不上忙也不能再讓他們多添一分憂愁。
後來,憂思太多反成了疾。
"阿朝,快來"
聽見孃的聲音,她聞聲看去,自然是一眼便瞧見了長房的伯母,多年未見,她還是記憶中的模樣,總是帶著親切的笑意,讓人忍不住的想去親近她。想到這她的眼神中多了幾分防備,微笑著快步走上前去。
"伯母安"
她帶著從前一貫的笑意領著阿夕問了好,兩人便尋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看看這孩子,病了一場竟穩重了不少,平日裡總瞧著阿夕更像姐姐些,現在的阿朝倒是真有了幾分做姐姐的樣子,也不知這裡面裝的還是不是那個風風火火的阿朝了。"
伯母李氏笑著跟白氏打趣,花朝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些。
"伯母慣是會打趣人的,我不是阿朝還能是誰呢?"
--------------------------------------------
一陣風吹過引得花朝有些想咳嗽,只得清了清嗓子來緩解咽喉的不適感。身旁的阿夕見狀將茶碗推了過來,她趕快端起來抿了一小口,頓覺嗓子清亮了不少,苦笑著想,阿夕的確是比自己更像姐姐。花夕只是低著頭看著手上那攢了金絲的手筒,什麼話也沒有說。
花家一共有兩房,長房是伯父一家,二房是花朝這邊,而老太太多年來深居簡出不理府上諸事也只是表面罷了,實際上府中的大小事宜哪個不經她手?母親的管家之權不過是個空殼子罷了。
花朝想著祖上曾入的是商賈之道,士農工商,雖說家裡財產殷實,曾祖父卻總是想著讓後輩都入仕途,認爲那纔算是揚眉吐氣了,甚至臨去世時都在督促著族中衆人定要爲花家掙個好前程出來。直到父親這輩總算是正式入了仕,品階雖不是太大,但覺得已是很好,畢竟樹大招風,尋一個差事,圓了祖上的臨終遺言便也是足夠了。
大伯父是何時有了官銜?
花朝想起淑妃,現在的淑妃應當還是李貴人吧,記憶裡她剛入宮時也是極爲得寵的,只可惜頭腦卻是不大聰明。而前世的大伯父應當是靠著淑妃得寵混了個一官半職,不過一直都是在六七品的樣子,算算時日應當快到了。
"大夫人,二夫人安"
聽此聲將她拉回了現實,這人是阿月?
花朝瞧著阿月正拿了東西向阿夕走來,便皺了眉想起前世阿夕說過的話。
此人留不得。
"姐姐你不舒服嗎?"
阿夕看著花朝的臉色有些不大好,這一聲也打斷了那邊的對話看向這邊。
"阿朝這身子也纔剛見好,怪我沒仔細著,快先回去休息吧,過一陣子大伯母再去你院兒裡看你。"
大伯母關切的聲音她本該是歡喜的,可現下聽著卻有些刺耳,但還是笑著點點頭,起身告辭。
阿夕看著姐姐的背影,若有所思,姐姐好像哪裡不一樣了。可她現在終歸還是個孩子,想不出來只得作罷。
-------------------------------
"筠兒,阿夕身邊的阿月是何時進府的?"
剛回到自己的院子,她站在門口看著整理牀鋪的筠兒,似是不經意的問道:
筠兒聽到這個問題也是一愣,回憶了起來
"阿月嗎......她不是人伢子帶來的,奴婢記得好像是二小姐剛出生那陣二房的人手有些不夠,大夫人便遣她來幫忙,夫人看她手腳勤快人也機靈,一來二去就留在了二房,當了二小姐的貼身丫鬟"
原來是這樣,花朝當下心中便有了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