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徐槐領著張元清等六人來至皇城前,徐槐道:“幾位壯士且先在此稍候片刻,本官前去通報一聲,忙上朝稟告神宗。志傑對衆人道:“此是皇城禁地,待會進去,不可雙目亂視。”鵬柏道:“俺自知曉,只管看著地面便是了。”子豪道:“俺們進去見了那皇帝該怎說。”元清道:“見了皇上,要跪拜下並呼參見萬歲,待他說了話纔可起身。”晶玉道:“這些皇家之人,不但過著這等神仙的日子,見個面還這許多規矩。”志傑笑道:“此是面見皇家必行之禮。”元清也道:“我那城府自祖上建成之初直至現在,對府主也僅是行個拱手彎腰之禮便成了。”子豪忽問道:“元清,你那府內也有些武將,怎不見其有人同來?”元清嘆道:“莫提他們了,府內官員一聽聞賊人如何如何,竟無一人肯隨我同來,真個是叫人笑話。平日裡個個談功論武,如今真叫他們顯展本事,倒俱成了受驚的野兔。若哪日禍到門前,也如今日這般嗎?只可惜我祖父年歲已高,無法再披掛上陣。我父偏又不是武官。”志傑亦嘆道:“禍事臨頭,各保其身,逢難之時,方能見其真心。”
話說自神宗那日發下榜文後,雖有本朝武將並一些民間之士來訪,然觀在內之人有衆多痞性外露,一股朽木之氣,恐去了也是徒耗兵馬,無奈只得暫將其等留置於城內,另等能人。此時心中如沸湯滾煮,聽到又有見榜文者前來,便喚元清六人進朝,元清等人進了紫禁城,入了宮殿,文武官員位列兩旁。見了神宗,幾人在臺下跪拜齊呼萬歲,神宗賜平身。幾人起身後,神宗見張元清等人俱一表非凡,龍顏已現幾分喜色,問曰:“不知幾位壯士姓甚名誰,居於何地。”六人各通了姓名,神宗又曰:“朕因那山東兗州境內賊寇作亂,佔山爲王,燒殺搶掠,抗拒官兵,先前從京城裡派遣數員將佐去征剿,不料賊人陰險狡詐,將佐士兵盡皆陣亡。朕思民爲國,才寫下一紙招賢納士的榜文。”元清道:“我正是見聖上榜文,方知國家州地出現危難,百姓陷於水深火熱之中,賊人目無王法。故與同鄉幾位至交好友商議。今日出馬爲國家除去一大毒害,國之淨土,豈能容區區草寇作祟。”神宗大喜道:“諸位願替天朝出征伐賊,實乃天幸,不勝感激。”忽又想起什麼,對元清道:“這位方纔言是張氏城府人氏?”元清稱是,神宗道:“朕前日將榜文散發至各處,想必你府內之將也都目睹,怎的僅你一人來。”元清嘆道:“此事難以言啓。”便將府里人如何如何道來,又道:“眼下正是用人之際,卻各保其身,總不得無一人出來,幸喜我身旁這位自幼摯友,深明大義,與吾同來,願奉一舉之勞。”神宗聽罷暗暗讚許,當下封胡志傑爲討伐山東賊寇正先鋒,張元清爲副先鋒,各授名馬一匹。其餘四人各受馬軍上校。幾人叩首謝恩,張元清又道:“如若蕩平不了那些個賊寇,我張某寧可馬革裹屍還,也不願偷生而回,願同衆將士同生共死。”
神宗大喜,又曰:“京城中也有些人氏想要前去,朕把他們盡交給你二人指揮,再從朝中挑選幾名大將輔助之,此行定要一舉拿下這衆賊人,以顯朝廷之威。”當下調了二萬軍士,即刻啓程。不多時,殿外已聚了大片人馬,軍旗如叢,好個威風。徐槐等大臣一齊送出城外,張元清對其曰:“承蒙大人引見聖上,張某今身負重職,必不敢其望,不知聖上派下的都是哪些將領。”徐槐拿出一本名冊,道:“此名冊上記的都是聖上從朝中選出的將領,請先鋒過目。”元清接過後打開來看,只見上寫道:
討伐山東賊寇將佐三十四員
孫浩然?任柯旭?趙登科??孫現偉??王興??常文浩?張東傑?顧海洋?王文傑??沈遠??劉林宇?劉研?蔡昊珂?高鑫源?劉宗域??石新霞?劉夢媛?李龍?王小歌?郭嘉欣?崔佳慧??張浩偉?楊超?劉子浩?程康泰?崔康生?王麗娟??張振鵬?陳涌奇?呂正偉?鄭迂濤?周豪基??揚子龍??馬雅芝
張元清看畢,合上道:“有這許多將佐,還愁甚收不了那些賊人。”徐槐搖首苦笑:“只怕這些將佐中不乏些奸滑無能之輩,你還須小心提防著些,還望大人與將士們能凱旋歸來。”元清拿著名冊在軍中叫名覈查了這些將領,又向徐槐等大臣道了別,隨後與萬餘軍士向山東進發。途中,子豪靠近元清笑道:“俺幾個此刻是稱呼你倆大人,還是呼名字。”元清笑道:“俱是自己人,管他那些幹甚。”志傑亦笑道:“莫管大人不大人,熟人面前,又是至交好友,何須如此跟外人一般。”元清復笑道:“所言正是,爲官亦不忘友。”講到此處,元清卻停了下來,隨後嘆道:“可嘆一些今日還稱朋道友的,過了幾日便翻面不認。”
約數十天後,?衆軍已到了山東兗州城內。元清觀那兗州城,好似未遭賊人攻打一般,知州賀太平前來接見衆人,胡志傑叫軍士們在城中歇息一下,又交代:“無論何人,俱不可飲酒,待會兒還須繼續進發。”與張元清同賀太平進去詳談。賀太平叫端上茶水與二人同飲。志傑道:“不知賀大人知曉那陳希真是何等來歷否,又如何敢造反。”賀太平對二人道:“那陳希真本是河南開封的一個武部尚書,有一女兒名喚作陳麗卿,只因他女兒被他上司的乾兒子騷擾,那陳麗卿又是個性子剛烈之人,怎受其辱,將其痛打了一番,還割下了他的兩隻耳朵。他老子平日裡寵著他,把他視爲掌珠一般,任由他在外面爲非作歹。當即找了二三十個人,去了陳希真父女的住處,可這些人哪兒會是他父女二人對手,他上司跟他乾兒子盡被殺光了,他跟女兒逃到了山東親戚劉廣處。劉廣有一女兒兩個兒子,兩個兒子喚作劉麒劉麟,女兒劉慧娘天生聰穎,提議去望蒙山上落草。那劉廣有一親家,喚作雲天彪,那雲天彪乃是一喜好收受賄賂的下級軍官,因被朝廷查出革了他的職,他又怕被朝廷拿住治罪。當下與兒子云龍連夜逃離,與陳希真一夥裡應外合,殺敗朝廷大將劉永安。其它地界的賊人也紛紛來投靠他,勢力愈加強大,時不時下山禍亂百姓,幸虧本官與他往日有些交情,這城中百姓才免遭毒手,只是有些頭領不安分,時常到這城中強搶些民女孩童。”張元清聽罷,道:“如此說來,這陳希真還是由官成賊的。”賀太平嘆道:“此人也是被迫無奈,他幾日前來城中徵糧草,下官也曾苦口勸過,但卻言多無用。”元清道:“他既已踏上這條邪路,知州大人怎會輕易說得動這等人。”賀太平道:“他平日裡也爲官清正,體恤軍民,如今成了這般實在可惜。”胡志傑又道:“落了草,便應迴避世間,像他這般還如此不安分,有甚值得可惜。那除此幾人,還有哪些賊黨?”賀太平叫左右拿出畫像來,志傑接過一一查看,知曉了賊人名目。看官若要問賊人名目是甚。那些個賊寇是:
陳希真??陳麗卿?劉廣?劉慧娘?劉麒?劉麟? 雲天彪??雲龍??傅玉??辛從忠?陶震霆?張應雷?鄧宗弼?楊騰蛟?金成英 韋揚隱?哈蘭生?哈蕓生?孔厚?唐猛?李宗湯?欒廷玉?欒廷芳?祝永清??祝萬年?魏輔樑??風會?聞達?李成?花貂?金莊?真大義?真祥麟?畢應元?歐陽壽通?龐毅?茍恆?沙志仁?冕以信?範成龍?吳君豹?楊詠信?徐青娘?王天霸?汪恭人
胡志傑同元清看畢,將畫像小心收好。張元清嘆道:“想不至賊人勢力已有這般,若是再過段日子,只怕屆時勢力更甚,愈加不好對付。”志傑又對賀太平道:“請問知州大人,這城中可有火藥否?”賀太平回道:“軍火庫中倒是還有些,前日那些賊人來收走了些,不知大人要此何用。”志傑道:“我自有道理,知州無須多問,只管取來。”賀太平傳令士卒將火藥盡都取來。二人又閒聊一番正欲起身離去,那賀太平上前曰:“賊人中那劉慧娘頗會用計,詭計多端,賊軍中又有強人悍將,須得小心提防著些。”?二人道了謝,出了廳堂,元清對志傑道:“你弄來這些火藥,想必是破賊時必有妙用。”志傑笑道:“正是,且叫士兵們動身。”二人正待召集軍士,忽見兩個將佐在那兒爭執不休,元清過去問詢,方知他二人一個叫鄭迂濤,另一個喚作張浩偉,前者乃是河南一處地方的團練使,後者乃是來京城欲考取殿試的,但卻失了誤。只得取了招賢榜,欲平賊人獲取官位。張浩偉道:“二位大人,這廝太不講理,俺在來京城路上遇見,因我兩個是一處人氏,他一直纏在俺左右,要俺借他銀子。俺本不欲借他,只是吃他糾纏的煩,還言要給俺買酒吃,俺便借他一些。方纔他買了酒獨自吃,俺向他要些吃,他不肯,要他還錢來,他又藉口錢不夠,故此爭執。”志傑呵斥道:“我已交代未經允許,不可飲酒,就是歇息也不可動身走開,你二人怎的如此不聽教。”張元清也對鄭迂濤訓斥道:“你死皮賴臉糾纏他人要錢使,卻又如此不守承諾,就你這般,日後能行甚麼事。”元清話剛落,鄭迂濤便怒喝道:“你再給俺說一句看,誰不行事了?”這時走來一將,乃是張東傑。他見鄭迂濤眼現淚花,便對元清笑道:“大人勿要再說他了,人家都叫氣得將哭了。”那鄭迂濤隨即又對張東傑大叫著:“你這雙眼莫不是看不見了?哪個哭了?”張東傑惱怒起來,雙手往鄭迂濤臉上抓去,其餘官兵趕忙上前,將他二人分開,鄭迂濤又吼了兩聲,走開了。志傑望著他,道:“這將也太暴躁了些。”女將崔家慧道:“他在京城時,就已與許多人吵叫過,還都盡是爲些小事,故俺們都不與其一般見識。”元清道:“莫要談論那人許多了,還是抓緊動身的好。”隨即招呼軍士們起身向東面而去。
衆人在路上行了四五里地,忽地看見一邊有一座老破舊廟,廟門上書有三個大字“猿木廟”,張元清見狀,讓胡志傑領兵先行,自己獨身一人進了廟去,?只見廟中空蕩蕩的並無一人,供桌上擺著些瓜果貢品。香爐裡又無煙燒。元清正欲離去,只見一老僧從後面走出,那老僧六十歲模樣,手拿一串佛珠,灰藍僧衣,足穿黑麻鞋。那老僧曰:“大人從何處來,進這寒廟有何貴幹。”元清回道:“我是奉當今皇帝旨命,前來這兗州地界征剿此地賊寇。路經貴處,特進來一看。”老僧曰:“山東百姓深受這些賊人禍害,苦不堪言。貧僧這一廟宇,昔日香火不斷,自從有了這夥賊人,沒人再來進香了,僧人們除了貧僧獨守空廟,其餘的盡都走了。”張元清道:“請問長老可知賊人今番形勢如何?”老僧道:“賊人在前面的一座望蒙山上創了一山寨,名喚“猿臂寨”。自別處地界賊人又來後,就於鄰近承恩嶺下造一飛虎寨,爲賊人副寨,是爲猿臂寨做接應。貧僧此處有一此地界的圖紙,大人去征伐賊人,興許會有用地。”言畢,從後邊拿來一圖紙教於元清,元清接過後道聲謝,轉身就走,卻又停下步子,掏出一錠銀子來給老僧,說:“權當香火錢。”老僧領謝。張元清正欲走出廟去,老僧卻又叫住。張元清轉身問曰:“長老還有何言語要交代,我大軍還在前頭趕路,恐跟不上。”老僧道:“大人來此之前可曾想過此行所遇之險否?”張元清聽後略一遲疑,開口道:“艱險困阻當是想過,但與其退避,還不如試著迎難而上,艱險又非不可破。不去試它一試,又怎知結果如何。”老僧聽後微微頷首,元清拜別了而去。等後來張元清一行平復匪患,這猿木廟又能日日享受香火,此乃後話,表過不題。
張元清離了猿木廟,將那圖紙小心裝好,緊趕幾步,追上了大軍。卻說衆軍行了一會兒,已來到賊寨地界處,志傑道:“此處離賊寨僅幾裡地,況天色也不早了,就在此處安營紮寨,明日再去與賊人對戰。”軍士們紛紛伐木生火,起鍋造飯。志傑在營中與元清討論迎敵之策,元清拿出老僧給的圖紙來看,志傑看罷,皺眉道:“賊人巢穴建於望蒙山上,又須得先拿下這飛虎寨,承恩嶺又有賊人把守,況地處複雜,眼下只有此一條路,還須深慮。”元清道:“既如此何不你我各分兵二路,左右合攻。”志傑搖首道:“此計不可,易讓賊人分散攻克,也不知賊人別的地方兵力怎樣,還是先拿下這飛虎寨再作定論。”元清道:“料這一飛虎寨,有何難破,四周又無掩物讓賊人藏匿設伏……”此時一將領忽的走了進來,志傑道:“你是哪位將士,來此何事,”那將回道:“末將程康泰,因見二位大人內有一位身上的佩劍甚是不錯,故此前來欲借賞下以飽眼福,”元清逐拿出來交其曰:“看得夠了記得還回來。”程康泰稱謝而去。
二人又長談了一番,元清忽的問道:“已過了許久,那廝怎還不把劍還來。”志傑道:“只怕是看的入了迷忘記了,還是出去向他索要。”元清逐離開營帳,前去挨個軍營的搜找,在一處軍營中找著了程康泰,正在幾個將士面前玩弄那劍,元清上前索要,程康泰笑道:“我還沒看夠,容我再多看幾時。”元清惱怒道:“此是我的,要你現在還,就等不得幾時。”伸手奪了過來,程康泰趕忙伸手去抓,滿面堆笑,道:“我看的盡興了自會歸還於你,多謝多謝。”元清喝道:“他人東西便應是他人做主,讓你幾時還你還回去便是,強佔不還這是何理?”說完把手一推,程康泰一個咧哫,險些跌倒。”元清正欲離開,卻無意看見一旁的一位將領手中有一把鍍金寶刀,曾在京城查名是見他帶著,料其將領是崔康生,問道:“這位將軍可是崔康生麼。”那崔康生笑笑:“我這大名豈是你叫的。”元清不想他多作見識,問道:“你這把刀可還是鍍金的。”崔康生笑道:“正是,我這把刀光是打造就得要萬餘兩銀子,不知頂你這把劍多少了。”元清也不說甚話,回了營中,將劍放置於桌上。志傑觀他面露惱色,便問怎的了。元清逐對志傑將剛纔軍營之事一一說出,又說出徐槐之言,又道:“這些個官兵屬實傲慢無禮,朝廷中竟有此等貨色。徐大人所言不假,咱不妨出去走走,去去我心中悶氣,順道去巡視一番,看有無軍士鬧事。”志傑便隨元清一同出去。
二人剛出營不遠,只聽見一邊有人在叫喚,往那兒一看,只見一個將佐擰著一個官兵耳朵,那官兵嘴裡止不住地叫,張元清走去問起姓名,方知這將領是顧海洋,胡志傑道:“你身爲將士,揪著士兵耳朵不放是作甚。”顧海洋道:“二位大人不知,我方纔路過這兒時,竟無意聽到這士兵罵我。”那士軍叫道:“實屬冤枉,小人是在與幾個弟兄說笑耍樂,不料他竟以爲小人罵他。”幾個士兵也都上前來稟明所言是真,元清道:“既是誤會,那你還不快快放開手。”只是那顧海洋依舊不鬆手。元清看不下,上去抓住他手腕一扭,只是稍一用力,那顧海洋便疼的哇哇亂叫,手也鬆了,那士兵捂著那被揪的耳朵慌忙逃去。顧海洋雖心有不甘,卻也只能作罷。志傑訓斥道:“大敵當前,還在同自己人打鬧,你不該揪自家將士耳朵,而是去割了敵人耳朵。”元清也訓斥道:“日後少些自作主張,免得如今日一樣冤枉他人。還未與敵軍交手,自家士兵反倒先鬧騰起來,豈不軍前亂了鬥志?”顧海洋忙點頭哈腰地連連稱是。隨後扭身連滾帶爬地跑開了。
待二人回來之時,元清一眼便見桌上那劍不知蹤影了。念道:“這是被哪個官兵偷去了,屬實可惡。”正欲復出去找,門口卻忽的走進來一位將領。有分教:
軍中大才,擒賊如捉草中蟲
奮勇神威,斬將破關誰與敵
不知來的是甚麼人,有何事。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