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聲鞭響,月明溪的左臉上落下一道猙獰的疤,血一滴滴落下,白衣染紅,似紅梅,美而淒涼。驚雲(yún)眼睜睜看著,急紅了眼,她卻不能阻止,因爲(wèi)主子不允。南千語仰起頭,鵝蛋臉上杏眼微垂,再?zèng)]有往日的神采飛揚(yáng),高高的髮髻上,流蘇步搖晃個(gè)不停,“他因你而死,本郡主要你活著,長長久久的活著”哪怕痛苦不堪,這是你欠他的!
昔日驕傲高貴的華陽郡主,褪下那如火的紅衣,綰起了髮髻,明豔的面容有些憔悴,她深深看了一眼月明溪,轉(zhuǎn)身離去,便是再狼狽,她的背也挺的直直的,繞是臉上刺痛,仍無一絲波瀾,可看著小郡主的背影,淚水從眼角滑落,流進(jìn)未癒合的傷口,“主子”驚雲(yún)忙扶住搖晃的月明溪,“好疼啊”她捂著臉喃喃道。
天色將明,深秋的浮雲(yún)山格外寂靜,路上都是枯黃的葉,夏日繁花再未見蹤影。她在佛前跪了三月,焚香沐浴,虔誠禮佛,從盛夏到深秋,一日不落,一時(shí)未遲,不敢不誠!只求他平安就好,可怎麼佛祖,連這麼一個(gè)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她呢?一個(gè)踉蹌磕在地上,甩了甩手,不顧手上的擦傷和裙上的污漬,南千語看著不遠(yuǎn)處的寺門面容似哭似笑。
“郡主,您這是怎麼了?不過您放心,奴婢找了好久,可算找到新鮮的花了,早課也做了,佛祖一定能看到咋們的誠意”青眉以爲(wèi)郡主是因誤了時(shí)間,路上便沒注意到,忙上前爲(wèi)郡主擦拭裙襬,說了許久,終是覺得不對,眉頭輕皺“郡主?怎麼了?”她家郡主一向上心禮佛之事,今日有些遲了,也只覺得郡主這麼長時(shí)間下來,人有些勞累,可現(xiàn)在站在殿門口不動(dòng),也不回她,一低頭“郡主?”青眉看著郡主手上的傷終於覺得有些不對勁。
南千語看著供案上的花,那是一簇開的正好的淡粉茶花,插花的瓷瓶都是她特意在府裡挑出來的,便是站在門口,都能感到幽香浮動(dòng),可見青眉的用心。往日的歡喜不在,只覺得刺眼,上前抱起花瓶,“郡主?”青眉驚呼,南千語擡高手,“嘩啦”碎片劃過佛像,花朵飄零四散,般若殿中的動(dòng)靜引來了附近的僧人。
“這?”衆(zhòng)人面面相覷,華陽郡主自三月前忽然到訪雲(yún)潭寺,說要長住一段時(shí)間,寺裡不敢怠慢,特意安排了般若殿,郡主也是日日禮佛,自朝陽初升,到日暮漸落,貢品佛香皆精心準(zhǔn)備,不可謂不誠心,可看這滿地狼藉,不知如何是好,一身著半舊僧袍,眉毛皆白的年老僧人緩緩走來。“主持”衆(zhòng)僧執(zhí)禮。
“都說佛渡衆(zhòng)生,可衆(zhòng)生皆苦!可見,什麼佛祖?都是騙子,騙子”南千語恨聲大喊,轉(zhuǎn)過身來,已是淚流滿面。“若不然,怎麼不把他還給我?”說完便癱倒在青眉懷中“他那般良善,那樣精彩豔絕,怎麼偏偏死的人是他?”他總是喜歡笑,溫文爾雅的,讓人一見便心生好感,這次還說陪她過十六歲的生辰呢,可那樣好的表哥,再也不在了,她等不到他了!千語痛哭“把他還給我好不好?我求求你們,把他還給我”,聽著這滿心淒涼,青眉流淚,衆(zhòng)僧無言。
主持低眉,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北都忽然盛傳,英王府的華陽郡主,大鬧雲(yún)潭寺,還砸了佛像,英王世子連夜趕來,將郡主帶回,雖不知是何緣由,但華陽郡主不敬佛祖的名聲卻落下了,惹得好些家裡老夫人、夫人的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