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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瞞

蔣近琛被江桐的質問嚇的一顫,眼淚肆無忌憚的往下落,他想開口,可當他看到病牀上躺著的齊閣後又強忍了下來,只能說:“是六哥太心急了,撞了上去。”

“他心急什麼?他能急什麼!”江桐抓住蔣近琛的衣領質問,卻也在突然間反應過來,緩緩鬆開手,“因爲我?”

蔣近琛沒說話,他只是在哭,從默默落淚到抽泣,就是不願回答這個問題。

這樣的反應無疑是最好的回答,江桐呆立在原地,齊閣不是衝動心急的人。從出現(xiàn)開始齊閣就表現(xiàn)出過於沉穩(wěn)、讓人捉摸不透,直到聖誕節(jié)那一晚,他的出現(xiàn)擊潰了齊閣那道頑強的保護殼。

齊閣變了,變得鮮活隨性,不再將自己隱藏起來,特別是在他面前,齊閣不再是‘無上’的老闆,君家的繼承人選,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大男孩兒,喜歡他,愛他,會因爲有關他的事而喪失理智,或者說,即便知道是陷阱齊閣也心願往裡鑽。

可江桐不明白,他一直待在家裡哪兒都沒去過,君莫清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動他,齊閣是知道這些的,爲什麼還會因他而分心?

江桐不解的看向病牀上的人,是什麼讓齊閣明知道會九死一生還要去做?

他握緊拳頭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一點一點的想,可他真的想不到,君莫清究竟用了什麼引齊閣入得局,讓齊閣連命都可以不要!

可是他越是去想就越覺得亂,根本想不到,他急促的呼吸著,擡手揪住蔣近琛的衣領拉過來,再次質問,“你給我說清楚!齊閣到底是爲了什麼!”

“六哥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壓下來,你就當做什麼都沒發(fā)生過,別問了,別再問了!”蔣近琛揪著江桐的手推開,整個走廊都靜了下來,壓抑的可怕。

江桐抿脣,易天翔、龍文浩、蔣近琛都在牴觸這件事,不願告訴他,就證明他的猜測是對的。現(xiàn)在事態(tài)平息,他也不該揪著緣由不放,現(xiàn)在最該擔心的是齊閣。他做了個深呼吸,努力清靜下來,問,“‘無上’現(xiàn)在的局勢怎麼樣?”

“除了那幾個人其他地方都換了新人,元彪和另外幾個地頭蛇都跟著進了‘無上’,我這邊他暫時沒動,不過也快了。”易天翔走過來,接著說:“這幾天君莫清一直派人在附近盯著,你既然答應跟明少卿走,就帶上齊閣一起,我怕君莫清沒那麼容易放過他。”

“他現(xiàn)在這樣不能隨便亂動,晚些明少卿會過來,君莫清不敢動手。”

折回房間,江桐執(zhí)著齊閣的手緩緩坐下,心中五味雜陳。約定的期限到了,雖然沒來得及跟卓宇正面說一句再見,但總算是沒了遺憾。江桐放下了,對卓宇愧疚的這些年,他已經徹底放下了。可對於齊閣呢,他還什麼都沒來得及做,齊閣就先他一步躺在這裡,這是江桐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他垂下眼眸,對門口站著的易天翔說:“藍寶石還在那邊,幫我接回來照顧幾天。”

“其他的有什麼要帶回來?”

江桐輕輕搖頭,他帶過去的只有藍寶石和一些衣服,並不需要再帶回來。

“那你早點休息,門口有人守著,有什麼事叫他們去做。”

江桐應了一聲,在關上門的那一刻低下頭來靠著齊閣的手背,滿心的酸苦說不出一句話來,他是真的害怕齊閣會一直這樣躺下去,醒不過來,太痛苦了。

江桐就這樣在牀邊守了一夜,天剛矇矇亮的時候才抵不住睏意靠著椅背睡下。

推開門,明少卿放輕腳步走進來,他先是望了一眼牀上的齊閣,接著才把目光轉移到江桐身上。俯下身,明少卿拿起齊閣的手把江桐的手抽出來,一瞬間,兩隻手都動了,像是一種不願分開的本能,同時彎曲著手指想要握緊對方。

見狀,明少卿不悅的皺了下眉,轉頭對門口的說:“叫醫(yī)生過來,齊閣剛動了一下。”

站在門口的蔣近琛眼色一亮,推著牆匆忙的跑開了,留下一陣奔跑的腳步聲。

睡夢中的江桐明顯被吵到了,擰了下眉,再次收緊五指,在抓到另一隻手後才慢慢舒展開來。看著這一幕明少卿並沒有多少表情,他一直想帶江桐走,認爲江桐就該屬於明家,屬於明少淯,屬於他。

可這中間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江桐討厭他,不願跟他見面,卻一次又一次爲了卓宇主動找到。

他討厭卓宇,討厭那個讓江桐記掛了十餘年的舊愛,他可以爲了江桐去幫‘一嶽’,卻唯獨不能容忍卓宇因一時過錯連累江桐的名聲。所以他纔會對‘一嶽’出手,逼得卓宇束手無策,那樣他就能奪回江桐。

卻沒想到的是,沒了卓宇還有一個齊閣,所以不管他做什麼,等多久,江桐都不會屬於他。

垂下眼眸,明少卿溫柔的撫摸著江桐的臉,比起對卓宇的厭惡他對齊閣完全保持相反的狀態(tài)。這些天齊閣做的他都知道,比起他做的更多,失去了‘無上’的掌控權,也險些失去生命。他知道,齊閣對江桐的感情很深,所以纔會躺在這裡,就和他大哥明少淯一樣。

“江哥,我哥是真的喜歡你,明少淯是真的喜歡江桐!”明少卿低聲說著,眼睛裡積壓著一層淚水,自言自語,“胃癌是騙你的,他不想你有負擔,他是真的愛你,從看見你的第一眼起他就喜歡上了你,暗自喜歡了你四年,到死都沒有變過。”

明少卿不知道睡夢中的江桐是否能聽到這些話,他只是固執(zhí)的想做最後一次挽留,可他也知道,這樣的真相同樣會給江桐帶來負擔,他不想抹殺掉江桐好不容易萌生出來的希望,可他真的很想告訴江桐,有一個人用自己的生命去愛過江桐。

聽著門外的腳步聲明少卿控制住眼淚起身,醫(yī)生快速的走進來檢查著卓宇的身體狀況,蔣近琛一行人都守在旁邊,焦急的等待結果。

“醫(yī)生,他怎麼樣?!”易天翔問。

醫(yī)生摘下聽診器沒有回覆,反而是詢問,“病人是怎麼動的?”

明少卿沒說話,默默的分開兩人握在一起的手,然後,一病房的人清楚看到齊閣的手指無意識的彎曲,企圖想要抓住什麼。

醫(yī)生看見後也覺得驚訝,“病人雖然處於昏迷狀態(tài),但聽覺、觸覺、意識都是存在的。他能聽到你們說的話,感到你們的存在,也會想要回應。不過他頭部神經受傷嚴重,沒辦法在短時間清醒過來。”

“也就是說,等他傷勢痊癒就能醒過來?”

醫(yī)生點頭,“也不要太多人,會影響病人休息。”

“謝謝醫(yī)生。”

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送走醫(yī)生後蔣近琛靠在門口直笑,“早知道是這樣我就直接去找江哥了,也不至於擔驚受怕這幾天。”

“一個比一個執(zhí)著,有什麼辦法。”龍文浩拍了拍他的肩膀,齊閣這算是度過了危險期,不過他還是會擔心另外一件事,以江桐的性格會這麼輕易放過‘無上’嗎?怎麼想都不可能吧,在齊閣清醒之前他也該把胳膊養(yǎng)好,君莫清那傢伙太特麼欠了,一定要親自揍一頓。他揚了揚好著的胳膊,說:“你們聊,我撤了,休養(yǎng)生息。”

易天翔也有同感,但他不贊同江桐跟‘無上’正面衝突,以江桐現(xiàn)在的身體根本做不到。他看了一眼熟睡的江桐,一個眼神將明少卿叫到一邊,還沒開口就已經被明少卿拒絕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這件事我不能答應,江哥也不會同意。”明少卿說的明確,他直視著易天翔的眼睛,說:“你比我更瞭解他,應該知道他的選擇,即便你成功了他也不會高興,只會更深層次的內疚,就像現(xiàn)在這樣。”

易天翔偏頭看了一眼牀邊睡著的人,他就是知道江桐的想法才擔心,他說:“江哥的身體狀況根本......”

“等他醒了我會帶他去做一個具體的檢查,現(xiàn)在最首要的是確定他會不會遺傳那百分之六十,其他的都不是問題。”

易天翔沒有再說話,其實他最擔心的也是這一點,江桐一直覺得自己活不長,所以在‘無上’的那段時間根本不把自己的命當成命,變成道上人人害怕避而遠之的瘋狗。現(xiàn)在一旦查出來,確定了是那百分之六十,江桐會做到什麼地步誰都不清楚。要是齊閣能在短時間清醒過來還好,怕是拖久了,江桐會先動手,到時候就什麼都晚了。

明少卿也有同樣的想法,他說:“等齊閣的情況穩(wěn)定下來,我會先帶他們回明家,之後再做打算。”

易天翔點頭,隨後拉著蔣近琛一塊兒走了,這幾天他們一直守在醫(yī)院,也是時候去處理其他事了。

江桐這一覺睡到了中午的時候,七七八八算下來也就幾個小時,並不是很久。他揉了揉眼睛看清病牀上的人,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記起昨天發(fā)生的事。

齊閣被君莫清算計,在爆炸中受了傷昏迷不醒,眼睛也失去了光明,再也看不到了。

江桐顫抖著伸出手觸碰齊閣的臉頰,指尖輕柔的落在那一圈紗布上,試著閉上眼睛,去體會盲人的世界,一點一點的摸索。

門開了,江桐聽到腳步聲,偏過頭去,合上眼眸的他根本不會知道來人是誰,只是默默的把頭轉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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