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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門下走狗

又是月餘。

青木峰外脈的空地上,五道陌生的身影立在新開拓出來的廣場前,衣袂被山風捲得獵獵作響。

一處涼亭下,李爲舟悠然自得的煮了一壺綠茶,自斟自飲,觀賞林海滔滔。

涼亭周遭三面環水,只一道石拱橋連接廣場。

真不是爲了裝逼,實在是因爲修行精進的太快了,心情太好。

月球是一顆死去太久太久的死星,內部所含的太陰之力並不多了。

但是,也足夠讓太極圖上的陰陽魚變得稍微清晰一些。

而以太極圖的層級,哪怕只是稍微清晰一點,對於五行均衡的運轉效率,提升了何止一倍?

還有,九尺高的建木,對於木靈機的汲取已經到了他不敢敞開了猛吸的地步,擔心將木靈峰的木系靈機吸空,影響大陣。

再者,火系神通印記的補氣、升級,讓他對《五行混元經》的感悟進一步加深。

總而言之,修行上突飛猛進,一日千里。

心情,自然也就很好了。

努力的人,心裡都會覺得充實、踏實。

只是這幅做派落到來人眼裡,就太狂妄了。

侯海坤引著五個相熟的故交上山,本來對他們反覆說了,新任五行宗掌門禮賢下士,不以門第取人,只看個人才能。

卻不知爲何,會是這種姿態。

侯海坤心裡焦急,卻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硬著頭皮領著五人近前,道:“掌門,這五位便是小的尋來的大才,他們都願意加入五行宗。”

李爲舟點了點頭,目光審視的打量著這五個散修,卻一時沒有開口的意思,似是不大滿意。

侯海坤只能一一介紹。

五人中,爲首的是個赤著上身的壯漢,古銅色皮膚上爬滿火焰狀紋身,腰間懸著柄鏽跡斑斑的巨斧,正是黑風湖一帶名聲赫赫的散修“烈火斧”王奎。

看著對面毛頭小子的目光,王奎的喉結在古銅色的脖頸上滾了滾,沒說話,只將腰間的巨斧往地上重重一頓。

“咚”的一聲悶響,震得廣場邊緣的碎石子跳起來。

他的目光像淬了火的鐵,直直射向涼亭裡的李爲舟,裸露的臂膀上,火焰紋身彷彿活了過來,隱隱泛著紅光。

靈元境五重的修爲,是他自負的底氣。

散修能走到這一步,不知要經歷多少生死之間的大恐怖。

連死都不怕,更何況當下?

左手邊的矮胖漢子看起來憨厚老實,像老農一樣蹲下了身,粗糙的手掌輕輕的摩挲著青石板。

他是“土熊”羅三,據說一身土靈功登峰造極,能得這個諢號,是因爲曾在妖域跟一頭靈元境的熊妖硬碰硬的對幹而不落下風。

此刻他的指尖在石面上摩挲,像是在掂量這地面夠不夠結實,指縫間滲出的土黃色靈氣,讓腳下的石板悄悄裂開了條縫,讓他咧嘴笑的更歡快了。

穿藍衫道袍的女子站在廣場邊緣,赤著腳,裙襬沾著水汽。她是“水蛭”藍姑,在斷雪崖頗有“賢名”。

抱劍的青衣老人安靜的站著,劍鞘是段老竹,竹紋裡纏著半枯的藤蔓,他是“枯藤劍客”柳蟄。

最後那個戴鐵面具的漢子站在最外側,腰間別著柄斷刀,刀身鏽跡斑斑。

他是“斷刀客”沈全,沒人見過他的臉,只知道他護衛的商隊極少出事,能用斷刀劈開攔山大陣。

涼亭裡,李爲舟剛給自己續了杯茶。

綠茶的霧氣漫過他的指尖,他甚至沒再擡頭看那五人,只拈著茶杯,望著遠處林海翻涌的綠浪。

師孃有一句話說的極對,但凡是個善茬,散修都走不了多遠。

所以,想用言辭待遇來打動這些滾刀肉,就是癡心妄想。

與其虛與委蛇一番,到最後不得不動手威壓,不如從一開始就擺明車馬炮,還乾淨利落些。

見侯海坤介紹完,李爲舟仍無動於衷,王奎的巨斧又頓了一下,這次帶了三分火行靈氣,斧刃周圍的空氣開始發燙,廣場上的晨露瞬間蒸發。

他還是沒說話,但那股子“今天沒個解釋,這山門今日就得塌”的氣勢,壓得侯海坤大氣不敢出。

羅三按在石板上的手猛地握緊,青石板“咔嚓”裂開蛛網般的紋路,土黃色靈氣順著裂縫蔓延,眼看就要爬到涼亭的柱腳。

以他們的江湖經驗,自然明白李爲舟是何意,無非是抻一抻他們的斤兩,也就不再藏著掖著。

藍姑指尖忽地出現一團溪水,屈指一彈,“嗖”地一下射出,帶著破空聲,直取李爲舟手中的茶杯。

柳蟄手中竹劍散發出陣陣清幽劍意,寒氣逼人。

沈全的斷刀突然拔出,鏽跡剝落處,一道金行靈氣順著刀身滑出,在地面割出淺淺的刀痕,直指涼亭的基石。

五道氣勢,五種靈氣,像五張網,悄無聲息地往涼亭罩去。

侯海坤閉了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壞事了壞事了,怎麼鬧僵起來了!

可下一秒,他聽見“叮”的一聲輕響。

是李爲舟放下茶杯的聲音。

緊接著,廣場上的五行紋突然亮起。

王奎斧下的熱浪猛地一滯,像是被無形的冰牆擋住,他臂膀上的火焰紋身瞬間黯淡下去,斧刃上的紅光都滅了。

羅三腳下的裂縫突然停止蔓延,裂開的石板竟自己往回收攏,土黃色靈氣撞在升起的土紋上,像拳頭打在棉花上,悄無聲息地散了。

藍姑射出的溪水團在離茶杯三寸處停住,被一道水紋裹住,倒飛回溪裡,濺起的水花落在她的藍布衫上,帶著點冰涼的嘲弄。

柳蟄的木靈劍意黯滅,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鐵面的斷刀卡在半空,金行靈氣割出的刀痕突然被道金紋覆蓋,斷刀像是被磁石吸住,怎麼也揮不下去,他握刀的手背上,青筋突突直跳。

五人同時僵住。

王奎的巨斧還頓在地上,卻再發不出半點聲響;羅三的手掌離開石板時,地上的裂縫已經消失;藍姑往溪水裡退了半步,踩在鵝卵石上,身上有些發沉,失去了水靈之感。柳蟄直起身,竹劍的劍鞘都有些拿捏不住。鐵面緩緩轉過身,面具後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李爲舟身上,帶著震驚。

王奎怒聲道:“倚仗陣法之利,如何能讓人信服?”

涼亭裡,李爲舟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終於擡眼,目光掃過五人,聲音淡得像晨霧:“也罷,就讓你們心服口服。”

說罷,他屈指一彈,一朵藍盈盈的火苗飄向了王奎。

王奎見之面色劇變,唯有精於火、深刻於火之一道者,才能感受到這朵豆大的火苗,是何等的恐怖。

竟讓他體內的精火元力,有一種連燃都不敢燃起的臣服感。

這是他百餘年來,從未遇到過的事。

怎麼可能?!

他如此,其他四人又何嘗不是如此?

尤其是“枯藤劍客”柳蟄,抱劍的手都在顫抖,眼中滿滿是不可思議,他寧願相信李爲舟是來自中州大宗的天驕弟子,可一劍敗他。

可是,不是,他面對李爲舟,竟連拔劍的勇氣都提不起,猶如面對木中帝皇!

這才讓人感到絕望!

藍姑顫聲道:“你……你不是才從下界上來,沒多久麼?”

王奎也駭然道:“你不是……空間修士麼?”

“是陣法?還是陣法!”

斷刀客沈全聲音沙啞的說道,他彷彿身負一座大山一般,壓得他動彈不得。

李爲舟起身,一步步走近,讓五人忍不住後退一步。

當然是陣法,但是,也並非全是陣法。

李爲舟走到他們面前,伸展手心,五色靈機升騰。

他運轉《五行混元經》時,周身縈繞的那層淡淡的光暈,看似無色,卻能在擡手間化出金戈、青木、烈火、柔水、厚土,藏萬色於無形。

金之白、木之青、火之紅、水之黑、土之黃,五種色光交織相融,最終歸於一種深邃而溫潤的“無定色”。

既不是純粹的黑,也不是絕對的白,更像是包容了所有色彩的透明琉璃,看似空無一物,卻能映照出五行萬象。

五人都是老江湖,決定來五行宗前,也將這個宗門再次瞭解了個透徹,自然不會不明白,李爲舟展現出的能力意味著什麼。

看著震驚的五人,李爲舟道:“侯海坤說,你們算是散修里名聲比較好的。至少,他沒聽說過你們主動去害誰。也厭惡了這麼些年的打打殺殺,所以想找個地方落腳安身。這些都沒問題,落腳在五行宗,過往恩怨皆休,便是你們有仙靈境強者爲敵,只要不是傷天害理之罪,宗門也能護你們周全。可前提是,你們不能將此當做大車鋪,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明明託庇於此,還如同大爺一樣,俯視宗門。五行宗就算再落寞,也不是你們恣意逞威之處。

想清楚了,願意與五行宗共進退者,三日後來入門。不願者,也不強求。可若留下,卻仍有二心者……五行宗吃過太多這等反叛之賊的虧,宗門在我手裡,絕不會再出現這等事。

叛逆之賊,本座上窮碧落下黃泉,也將其斬殺至神飛魄散,百世不入輪迴。”

……

晴水城西的,仙客居二樓。

臨窗的桌子上堆著空酒罈,五人圍坐,窗外的月光漫進來,在他們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

在北靈域闖蕩多年,他們是很多年的朋友了。

早先並不是,可隨著身邊的人來了去,去了來,大多數都死了,最後他們五個,反倒成了要好的朋友。

王奎抓起個啃剩的靈虎骨,骨頭上的肉絲被他嚼得咯吱響,吃了一陣忽地不吃了,覺得無趣,惱火道:“那小子的火靈機,邪門得很。我體內的精火跟見了祖宗似的,連反抗的念頭都生不出來。多少年了,從未見過這樣的事。這等修爲,說是剛從下界上來的?鬼信!”

羅三蹲在椅子上,手裡轉著個空酒碗,碗沿被他摩挲得發亮,緩緩道:“不止火行,我那土靈功,在他面前跟泥巴似的。才上界沒一年功夫,怎麼修行的?就算天天拿著極品靈晶,沒白沒黑的練,也不該如此啊。再說,五行宗還有這等底蘊?”

藍姑指尖沾著酒液,在桌上畫著水紋,輕聲道:“你們沒細看他掌心的靈機流轉?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環環相扣,沒半分滯澀。這等五行混元的境界,便是靈元境,也未必能做到。”她擡起頭,眼尾的紅痣在燈光下閃了閃,道:“早就聽說洞開藏神宮者,必成靈界巨擘。如今親眼所見,果然不假。”

柳蟄將竹劍橫在桌上,劍鞘上的枯藤不知何時抽出半寸綠芽,道:“五行宗的陣法,是五嶽真君傳下來的底子。當年能硬撼五位魔尊,不是僥倖。那人能將陣法運轉如臂使指,再加他那身混元功……”老人頓了頓,端起酒碗抿了口,繼續道:“我在他身上,聞到了‘勢’的味道——不像那些守著祖業啃老的宗門,這五行宗,要活過來了。”

一直沒說話的沈全突然將斷刀往桌上一拍,鏽跡斑斑的刀身震得碗碟叮噹響。他摘下面具,露出張縱橫交錯的刀疤臉,左眉骨上的疤痕幾乎蓋住眼睛,聲音也如金戈一般,道:“我的仇家是南靈域的小道宗,小道宗真傳欺我妻,殺我子,我屠他滿門。師父怕惹禍上身,將我逐出師門。這些年小道宗那個畜生一直在尋我,我倒想看看,五行宗敢不敢留我。”

王奎“嗤”地笑了,將骨頭往地上一扔道:“那人心智又沒壞,招你這個麻煩?”

沈全重新戴上面具,聲音透過鐵面,帶著點甕聲甕氣的冷,道:“想讓我賣命,就要出得起價。他若敢,我這斷刀,便任他調遣。恩師師門都視我爲禍殃,他若敢收,往後五行宗,便是我師門。”

羅三抓了抓頭道:“我還真覺得不好說,不一定。換個人肯定不願收,可這人……玄乎。五行宗現在這種情況,也急需人手。咱們死心塌地的認投,他能重用咱們。連侯海坤那小兔崽子,如今都得了重用。咱們再怎麼說,也比侯海坤有用吧?”

藍姑指尖的水紋忽然凝住,道:“咱們的修爲,也都好些年沒什麼長進了吧?”

柳蟄撫著竹劍上的新芽,苦笑道:“真傳一句話,可沒這句話,我們埋頭練一百年,也難寸進。那個年輕掌門的道行,也不知到底是怎麼悟的。我在他面前連拔劍的勇氣都沒有,感覺不管如何出劍,都是徒勞。”

王奎灌了口酒,酒液順著下巴淌進紋身裡,像給火焰紋上了層油,罵罵咧咧道:“孃的,活了一百多年,還真撞見邪了。”

藍姑輕聲道:“有這位掌門指點一二,或許……”

其他四人都不吭氣了。

誰不想呢?

大道艱難,若有一個修爲到了那等地步的人,隨意指點兩句,都比他們苦修幾年有益的多。

可是……

這人強勢到這等地步,當其門下走狗,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酒館外,巡夜的修士打更聲傳來:“當!當!”

鑼聲迴盪在寂靜的城池裡,五人都沒再說話,只將碗裡的靈酒一飲而盡。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時被雲遮住了。

這一夜,註定是個無眠之夜。

……

月球。

全球有四個國家擁有環月衛星,東大、阿美利加、毛子,和小巴。

小巴是搭載於嫦娥六號上去的,也不知道上去幹啥。

但如今這四個國家的人,包括東大在內,都目睹著月球上的奇景。

數百架無人智能挖掘機,以蓄電池和太陽板結合爲動力,正在進行土工作業。

雖然只是最簡單的掘土作業,可是……

數百架啊!!

而且這個數量,還在增加!

阿美利加都要瘋了,搞不明白東大到底是怎麼弄上去的!

其實還是能聯想到的,畢竟同時出現月球上的,還有那個男人的身影……

而最讓他們憋屈的是,還是他們的飛船帶著那個男人一起上去的。

也就是說,只要他去過的地方,他都能隨意去了?

上帝啊,你爲什麼把耶穌的弟弟生在東方?

毛子那邊說不上是高興還是酸澀,但能讓小美不愉快的,他們都叫好。

小巴自然跟京巴一樣,各種歡跳。

誰都知道月球上有什麼,地球人類總共只掌握了五百公斤氦三,燃燒一克相當於燃燒四百公斤石油。

而月球表層月壤裡藏著的氦三,是以億噸爲單位計的,那是太陽風撒了四十億年的“宇宙燃料”,夠全人類用上萬年。

此刻,環月衛星傳回的畫面裡,那些銀灰色的挖掘機正像工蟻般爬過月球表面,剷鬥插進月壤的瞬間,揚起的塵埃在無大氣的真空裡呈完美的拋物線落下,陽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冷光。

它們的路徑在月面織成網,所過之處,月壤被集中堆放,像一座座微型金字塔,然而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男人所過之處,金字塔消失無蹤。

毫無疑問,將會出現在東大。

阿美利加航天局的指揮中心裡,咖啡杯摔碎的聲音此起彼伏。

大屏幕上,挖掘機的數量已經跳到了三百一十二架,每架的臂展都超過十米,太陽能板在月面鋪開,像一片會移動的銀色森林。

“上帝,他到底是怎麼把這些東西弄上去的?”有人捂著臉,“我們的重型火箭一次最多運兩臺月球車,他這是在玩即時戰略遊戲嗎?”

而在毛子的航天中心裡,伏特加的瓶子碰得叮噹作響。

“讓小美急去吧!”

肥胖的將軍灌了口酒,指著屏幕裡的月面道:“看看那些挖掘機,剷鬥是鈦合金的,適應零下一百七十度。這技術,眼熟得很吶。”

旁邊的工程師嘿嘿笑:“一九年的時候,咱們跟東大的哈工大合作極地技術與裝備項目,組建了一個實驗室。這個或許是咱們當年賣給東大的極地挖掘機圖紙,改了改?”

將軍估計是喝多了,挑眉道:“改得好!最好明天就挖回一船氦三,讓小美那幫傢伙哭著喊著來求我們買技術。”

工程師在一旁露出苦澀的笑容來,這些人,竟還活在過去的美夢裡……

小巴的電視臺在循環播放月球畫面,主持人穿著印有國旗的馬甲,激動得聲音發顫:“看!那是我們的環月衛星拍的!就在嫦娥六號旁邊!這些挖掘機,每挖出一克氦三,都有我們小巴的一份功勞!”

東大京城的街頭巷尾茶館裡,老頭們捧著茶碗,對著屏幕裡的銀色機器嘖嘖稱奇道:“這才叫上九天攬月!”

東大的航天指揮中心裡,氣氛卻異常平靜。

屏幕上,除了挖掘機的作業數據,還有一行小字在跳動:“氦三濃度檢測:月海區域平均 3.7克/噸,符合預期。”

趙九穀端著保溫杯,看著李爲舟從月球傳回的實時消息:“設備運轉正常,第一批月壤樣本已封裝,今晚送回。”

他轉頭對旁邊的年輕人笑:“知道爲什麼讓小巴的衛星跟著嗎?”年輕人搖頭。

“因爲氦三這東西,夠全人類用萬年。”趙九穀望著窗外的星空,道:“萬年太久,總得有人先學會分享。當然,他們要出價,不能白拿。就像我們,也不能白拿李先生的一樣。

誰能想到,前些年距離戰爭只剩一步之遙。現在,卻已經隱隱有捏合起來,集體向宇宙進軍的苗頭。李先生,了不起,當真了不起啊。”

月球的環形山裡,最後一縷陽光掠過挖掘機的太陽能板,留下長長的陰影。李爲舟抓起一把月壤,顆粒在指間滑落,像碾碎的星塵。他知道,這些塵埃裡藏著的不僅是燃料,還有人類跳出地球搖籃的可能。

而環月軌道上,四國的衛星仍在默默注視著這片被喚醒的土地,只是屏幕前的人們都明白,從數百架挖掘機在月面啓動的那一刻起,宇宙的顏色,已經不一樣了。

李爲舟站在月球的環形山巔,眺望深空。宇宙就在眼前,那是黑與光的極簡構圖,沒有多餘的色彩,卻比任何濃墨重彩都更震撼。

但,他也彷彿看到了四道枷鎖,將這片天地牢牢的鎖死在太陽系內。

柯伊伯帶、太陽系火牆、奧爾特雲彗星帶,以及本地泡。

不過,到底是枷鎖,還是保護層,誰又說得清呢?

當然,無論如何,他都會出去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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