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笑雲摸上城牆上的石磚，從前聽人說孟長青如何厲害，他只覺得荒唐可笑。

小小年紀即便做出些成績，也是借了身邊的人光。

可真正站在這堵城牆面前，他才恍然大悟。

什麼人甘願讓出這樣的功勞？什麼人敢搶這樣的功勞？

“馮大人，許大人。”孟長青叫那倆愣在原地的人，“咱們上去吧。”

馮中安笑呵呵的經過許笑雲身旁，“許大人，走吧。”

許笑雲詫異於馮中安態度的轉變。

上了城牆，登高望遠，只覺心境都與此前不同。

許笑雲向城外看去，入眼皆是荒地亂石。

最顯眼的，是途徑此處的河流，寒冬迫使河面結冰，可總有不屈服的水流。

他擡眼望向更北方，痛心於大梁失去的城池，這裡本不該如此荒涼。

回過神來，就聽孟長青指向西面一處地方，“那便是今年加建的甕城，還沒完工，幾位大人可要湊近看？”

許笑雲看那高度，已經快跟原先城牆齊平，知道這處工事快要結尾，只是還有好些勞役在城牆外忙碌。

仔細一看，那些勞役中竟還有好些女人。

許笑雲對此不滿：“怎麼女人也拉來做苦役？”

孟長青解釋：“我這裡已經不強制勞役了，來的這些人，都是應的縣衙招工。”

“說是招工，你縣衙要人誰敢不來？”許笑雲說。

“不來的人多的是。”孟長青說，“哪處工錢高他們去哪裡。”

“工錢？”許笑雲搖頭，“你給他們開多少工錢？”

“四十到九十文，一天。”

“一天？”在孟長青補充這兩個字之前，許笑雲以爲那是一個月的工錢，還想說你孟長青也不是個多好的人，天天在外面宣揚對百姓如何如何好，也就只捨得給這幾個銅板。

“出多少力拿多少錢，不論男女。”孟長青說，“自我到北山縣，一直如此。”

聽孟長青這樣說，許笑雲就想到了縣衙裡那個女吏員。

馮中安笑道：“孟知縣用人不拘身份，處事公道，賞罰分明，才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建成這面城牆啊。”

“大人過譽了。”孟長青這樣說倒不是謙虛。

一來她並沒有在馮中安面前展露這些，對方這樣說不過是閉眼誇。

二來她覺得馮中安居心不良。

李道朗擡手，“唉，孟大人不必太過自謙。”

一行人說著話，往動工的那段走去。

城牆上，兩側的守兵目不斜視，還是盯著他們各自分管的那片區域。

三位在孟長青的帶領下，近距離的參觀了正在建設中的甕城。

左大頭見他們過來，抽身上前打招呼。

“這位是我北山縣的縣尉，此次加建全由他管理。”孟長青介紹道。

許笑雲問：“怎麼是縣尉負責工事？”

孟長青道：“人少，縣衙內部官吏也不全。只能煩左縣尉能者多勞。之前修建官道、建設新街，也多虧了左縣尉。”

許笑雲又眼饞起左大頭來，怎麼孟長青手下全是能人？

“左縣尉瞧著像武將出身。”許笑雲碰上自己欣賞的人，想多說幾句，拉近關係。

“許大人好眼力。”孟長青道：“左縣尉正是出自巍山營。”

許笑雲疑惑，“那怎麼就到了孟大人身邊？”

左大頭自己回道：“我等奉皇上之命，護孟大人周全。”

這話一出，對面三人內心所想全然不同。

李道朗慶幸自己沒站錯隊，許笑雲覺得皇帝太過偏心，馮中安藏在袖中的手，暗自握成了拳。

目前不知縣衙局勢如何，若真惹怒了孟長青，恐怕還要推個人出來頂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