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墨影淵解決掉難纏的殺手後,方纔伸出援手幫助墨亦恆,尚留兩三人見情況不對,當即逃離,讓墨影淵想追也追不上。
轉頭看了一眼受了傷的景皙和略顯狼狽的墨亦恆,突然想到了什麼,環顧了一圈,果真沒了沐久璃的身影。
意識到殺手們是衝沐久璃而來的,墨影淵立馬陰沉了臉。一次又一次,這羣人是非要她的命不可嗎!背後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這麼多武功不淺的殺手替其賣命,此等手段與地位,絕對不是鳳鸞宮那位。
排除了皇后,墨影淵暫時想不出還有誰會大費周折要一介女子的命,只好先放下疑惑,狠狠地掃過兩人轉身向深林走去。墨亦恆和景皙知道自己做了什麼錯事後,不敢言語,卻也分開去找人了。
“久璃!……”
“璃兒!……”
“王妃!……”
呼喚的聲音在黑夜的深林裡此起彼伏,可卻都恍若石沉大海一般毫無迴應,這讓焦急的三人更加有些心顫,莫不是…兇多吉少。
估計是心有靈犀,最先找到沐久璃的還是墨影淵,沐久璃還呆愣地站在那裡,墨影淵在見到那熟悉的身影時,立馬跑了過去,一伸手就把眼前人抱在了懷裡。
耳邊不均勻的喘氣聲讓沐久璃回過神來,下意識想推開抱著她的人,可還沒上手,就聽到他說:“幸好…你還在。”
這句話讓沐久璃沒了推開他的幾分淺意,任由他把自己緊緊抱著,那力度彷彿生怕她沒了一般。
墨影淵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明明是存了利用的心思,明明不過半月的新婚,懷中的這個人就已經在心裡佔了一大部分的地位。這是很不妙的一個表現,一個人一旦有了軟肋,就會被太多的事情阻礙,可他…卻甘之如飴。
“墨影淵…我…”
沐久璃正開口想說什麼,就又聽到抱著她的人輕聲一句“對不起。”
說完後,墨影淵鬆開沐久璃,扶正她的肩膀,眼睛盯住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自你嫁我爲妻後,身邊的陰謀刺殺不斷,你本可以過著平安舒適的生活,卻被本王拖入了這漩渦中。沐久璃,我今日要告訴你,父皇賜婚並非任意而爲,仍是本王用軍功所求的,至於原因,待日後時機成熟我會向你坦白的。阿璃,我所承諾的都不是兒戲笑話,今生執你之手,必與之白頭到老!”
沐久璃眼睛閃爍地看著眼前人,做了個這十幾年來最大膽的舉動,伸手將墨影淵的頭壓下,自己則抓準時機吻上了那略顯薄涼的脣,在墨影淵瞪大眼睛的同時,與他脣齒交融,用行動來表明心意。
墨影淵也不過愣神片刻,就立馬迴應起她。在深林中,相擁接吻的兩人如最溫情的一幅墨畫,一筆一劃勾勒著對彼此的情意。
在不遠處的墨亦恆卻死死站定,目光直射忘我的兩人,眸中藏著哀痛與掙扎。
他終究只能是來晚一步,卻目睹了他此生無法忘記的一幕,沐久璃的主動,像極了一刀刀凌遲著他的心,在昭示著他還沒爭就輸了,輸了沐久璃的人也輸了她的心,可是…他不甘心啊。墨亦恆也想成全沐久璃,但他根本放不下,也不願放下。
沒關係,她會回到我身邊的!唯有她,才能與我這般相配。
墨亦恆在心底安慰著自己,繼續看著遠處的人,目光幽冷又難掩堅定。
幾日後。
一路縱有再多的險境,好在他們還是到達了與蒙連的邊界——銀州。早已得到消息的銀州州官一個個正裝束面等在了城門口,待見到墨影淵等人的身影,一個個齊刷刷跪地,高呼行禮。
“臣等拜見淵王,淵王妃,七皇子,三位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吧。”
墨影淵最先翻身下馬,然後走到了馬車旁。沐久璃剛一掀車簾,眼前就出現了一隻骨骼分明的手,手上還帶有一些傷痕,沐久璃也未擡頭看是何人,就伸手扶著下了車,可嘴角難掩著淺淺笑意。
擡眸一看就知自己沒猜錯。墨影淵多年呆在軍營裡,又經常打仗,身上怎麼可能會沒有舊傷痕,故而下車時連來人是誰都未看,就將手放了上去,那掌心的溫度讓自己有些微涼的手溫暖了起來。
這幅恩愛的場景不知豔羨了多少人,尤其是那些尚還年輕的銀州官吏,真是讓他們都想早日說親娶個嬌人在懷了。
“王爺和王妃果真如傳言那般恩愛,真是豔羨我等啊。”
爲首的一箇中年男子,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他們的面前,介紹道:“淵王殿下 臣乃這銀州的州府官黃遠,此次殿下等人的住處由下官一手安排,這銀州位邊界,若有招待不週之處,還請殿下見諒。”
墨影淵鳳眼一瞇,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人,沉穩肅靜,恭敬有禮。略思一想,便說道:“黃遠?銀州的州府官,如今滑石之災尚還未處理好,你便攜一衆官員在此相迎,莫不是覺得此次災情不夠嚴重嗎?”
這麼大一頂帽子扣下來,黃遠當即跪了下來,面色惶恐道:“此事是下官考慮不周,請殿下恕罪。”
“既然知道考慮不周,那還跪在這幹嗎?你在此處拖的時間,都可以讓我們查探災情更早一些了,還不趕緊帶路!”墨亦恆在旁突然插嘴道,雖然堵了墨影淵想說的話,但字字在理,讓人挑不出錯處。
“是,是,是…下官這就帶幾位殿下前往祁山,幾位殿下請先進城。”
銀州位邊界,有九城屬地,而祁山正巧位於第一大城蘭蘇的邊郊,郊邊多爲農家村鎮,這次滑石之災讓那些窮苦百姓更是艱難。
剛一進城就見到許多衣不蔽體,面黃肌瘦的百姓在街道的各個角落席地而坐,那幅悽慘的模樣讓幾個人都徒生幾分同情與哀憫。
沐久璃有好幾次想去伸出援手,都被墨影淵攔了下來。此次災情受苦的百姓不計其數,怎麼可能一一援助,治災當治本,需先把祁山解決掉,救助百姓一事則需慢些來。
沐久璃自知墨影淵之意,可她無法眼睜睜看著他人無辜受難,但也只能壓抑心情,繼續往前走。
這時,一個小孩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回頭,彷彿後面有什麼東西追他一樣,就這麼徑直的撞在了沐久璃的腹上,那力道讓沐久璃連退了兩步才穩了下來。
墨影淵一臉陰沉的把那男孩從沐久璃身上提了出來,陰森森問道:“哪來的小孩,敢如此不知禮數,直接往婦人的身上撞!”
那男孩本來撞到人,頭還暈乎乎的,又看到一個長的好看卻又惡狠狠的大哥哥,當即懵的說不出話。
這時,黃遠看清了那小孩的模樣,連忙走出來跪在地上,顫抖道:“殿下恕罪,這是臣的小兒子黃皓,自幼被臣與家妻寵壞了,未想今日竟衝撞了淵王妃,請殿下念在小兒年幼無知的份上,饒了他吧。”
聞言,墨影淵又仔細觀察了下兩個的面貌,確有幾分相像,可還是說道:“黃皓?小小年紀如此頑劣,長大了還了得!不如就由本王好好教訓一番,也讓他知道些規矩,黃大人,你覺得如何?”
黃遠此時已經是冷汗淋漓,不敢回答這個送命題,只一聲不吭地跪在地上,用沉默來表明態度。
場面一度僵持,終究還是沐久璃從墨影淵手中拉過黃皓,瞪了一眼墨影淵,然後輕聲細語的問道:“你沒事吧?剛纔那個大哥哥嚇唬你呢,你不要怕啊,剛剛看你一直往後面看,有什麼東西追你嗎?”
問罷,沐久璃還往那條路看了看,並未發現什麼可疑之處。
黃皓被這麼一問,還沒緩過神來,卻一直緊緊抓住沐久璃的手。沐久璃只好輕輕撫拍他,示意他放鬆。過了好半響,他才支支吾吾的說道:“祁、祁山…那個大山洞裡面有、有聲音。"
語出驚人,還跪在地上的黃遠立馬站了起來,把黃皓拉過自己身邊,一字一句警告道:“祁山哪有什麼大山洞?你這熊小子可別亂說話,這幾位都是京中來的貴人,敢膽子大到欺騙貴人了,你是不是皮癢了?”
被親爹這麼不信任,黃皓當即就急了,立馬反駁。“不是的,爹,我說的都是真的!那祁山的山背真的有一個大山洞!我和小六他們一起找到的。”
聞言,被親兒子騙多了的黃遠還是不相信,墨影淵和沐久璃也一時不說話,反倒是墨亦恆問了一句。“就算真的有個大山洞,那大山洞裡有聲音又是怎麼回事?你們進去了?”
墨亦恆雖也身穿偏暗色系衣袍,但因容貌不似墨影淵這般冷峻硬朗,聲音也是較柔和,黃皓並沒有像怕墨影淵那樣呆愣,可說話的聲音也不敢太大聲。
“沒,沒進去。我們本來想進去看看的,剛到洞門口裡面就傳來狼叫虎嘯的,還有一些人講話的細微聲,我和小六大著膽子剛踏進去,周圍就不知道哪跑出來一羣蛇,一條條吐著信子衝我們而來,我們嚇得四處逃竄,現在也不知道小六他們回到家沒有。”
說完,黃皓一臉擔憂自己小夥伴的模樣,眼裡彷彿還心有餘悸,讓他說的話多了幾分可信度,可老虎、狼一起出現又未免過於荒謬。
“什麼狼叫虎嘯!我看你就是不知道哪裡又惹出亂子,故意說這些胡話來誆騙我們呢。還不趕緊向王妃道歉,衝撞了貴人還淨說胡話。”
黃遠就是不相信黃皓說的話,這讓黃皓十分的氣惱又著急,但他現在已經被自家老爹押著強制站在了沐久璃和墨影淵的面前,原本直上頭的怒火在看到墨影淵後瞬間熄滅如同澆了冷水,低著頭不敢再看他。
“是不是胡話去一趟祁山不就知道了,何必在此爭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