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說來聽聽”肖逸白儼然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顧小暖頓了頓,本就只穿著襪子的她吃力的踮起腳尖,想在氣勢上贏得些許優勢,努力想與面前的肖逸白平視,奈何兩人的身高過於懸殊,她勉強到肖逸白喉結處的位置。
紅日偏西,花園一角,陣陣花香,一縷陽光打下,剛巧不巧的穿過顧小暖與肖逸白中間,像是一束亮閃閃的金線。
肖逸白見狀,也故意踮起腳尖,看著眼前頗爲可愛的顧小暖,他微挑著眉,一臉得意。
顧小暖伸直脖子,仰著頭,看著肖逸白得意的模樣,她伸手拽了拽肖逸白的衣角。
無用,顧小暖便沒好氣的放下踮起的腳尖,別過臉,雙手交叉,皺著眉,略微紅潤的嘴巴微微撅起。
看著眼下的人兒,肖逸白也同樣放下踮起的腳尖,並且俯下身子,達到與顧小暖平視的高度,剛好那一縷陽光打在他臉上。
陽光刺眼,肖逸白微瞇著眼,懶洋洋道:“說說看吧,你知道什麼?”
顧小暖這纔不悅的轉過頭,忽的感受到肖逸白金色陽光粉飾的面孔距離自己如此之近,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時呼出的熱氣。
在陽光的照射下,顧小暖覺得眼前的人似乎有點好看,不,是很好看。
顧小暖心頭一顫不禁後退一步,吞吐道:“離…離我這麼近幹嘛?”
“身高懸殊,我這不是怕聽不到嘛?”
“……”
“你現在可以說了?”肖逸白依舊瞇著眼睛注視著面前的人。
聞言,顧小暖咳了咳,仰起頭,雙手放在嘴邊圍成喇叭狀,嚥了咽口水,提高音量,大聲道:“因爲…你…有…大…病。”說罷,還往肖逸白的腳上狠狠踩了一腳,便拔腿就跑。
肖逸白猛地站直身子,倒吸兩口涼氣,皺著眉頭,愣在原地,嘴脣抿成了一條線,一幅哭笑不得的模樣。
無意間,他瞟到了地上的鞋子,眉目便舒展開來,嘴角轉爲揚著,雙手插在褲兜裡,像是蓄謀著什麼。
半晌,顧小暖纔想起自己是要去醫務室的,發覺自己跑錯了方向,便又折了回來,她在想肖逸白會不會已經走了。
因爲從這條路去醫務室只有這一條路,她想著萬一肖逸白還在此地,那可想要好萬全之備。
果不其然,顧小暖遠遠看到了肖逸白的身影,路過肖逸白身邊時,她有意加速又疏遠了他。
不料,肖逸白長腿邁出幾步便揪住了顧小暖的後衣領,像提孩子一般。
顧小暖用力掙扎,想從肖逸白的手上掙脫出來,嘴裡還嘟囔著:“是你先捉弄我的,我們…我們也算扯平了,你這樣很沒有風度唉!”
發現自己就是在以卵擊石,顧小暖便想著大丈夫能屈能伸,低聲求饒道:“我錯了,我不該說你有大病,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了我吧。”
看著顧小暖這幅模樣,肖逸白覺得眼前人變臉速度之快堪比川劇,他笑而不語。
顧小暖眼看肖逸白軟硬不吃,便開口威脅道:“我勸你快鬆開我,要不然的話……”
“要不然你會怎樣?”肖逸白壓著身子靠近她,饒有興趣的問道。
顧小暖冷笑一聲,故作硬氣的回答道:“我就去舉報你,訓練時間在這摸魚。”
聽到這番話,肖逸白更是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平復了情緒,肖逸白才低頭在顧小暖頭頂上發懶懶道:“我好怕啊…不過咱倆半斤八兩吧!你怕是把自己也舉報了。”
顧小暖一時竟無力反駁。
肖逸白這才緩緩鬆開自己的手,咳了咳:“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說著他指了指那邊地上的鞋子。
感覺到背後沒有了束縛,顧小暖這才順著肖逸白指向視線看去,原來真是自己想多了。
“啊嘿嘿嘿,”顧小暖尷尬的笑道。
肖逸白雙手交叉著,偏頭笑而不語。
顧小暖想趕快逃離這尷尬之地,撿起鞋子,加速跑,絲毫不顧及自己的腳先前已被磨破,這會由於來回的跑動,又出了血。
肖逸白看著拎著雙鞋飛奔的顧小暖,不禁感嘆道:“這傢伙還是這麼有趣。”
望著逐漸消失在他視線中的顧小暖,肖逸白才隱約想起,顧小暖後腳脖處略帶血跡,而她又是赤腳往醫務室方向,他大概猜到了什麼。
“笨蛋!”
……
顧小暖從醫務室出來,仍舊是光著腳,不過此時腳腕處纏著一圈圈寬大的紗布,她覺得雖然自己向趙阿強請了假,但在外也逗留了太久,不弄出點什麼也說不過去,索性使出渾身解數,讓校醫在幫她處理完磨破的傷口後,幫她用紗布包紮幾圈。
當顧小暖一瘸一拐的拎著鞋子,腳下還纏著紗布歸隊時,她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報告教官…我回來了。”
聞聲,班內同學的視線被吸引了過來,趙阿強也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過身,他皺著眉頭,本就因爲烈日的暴曬變得不舒坦的臉此時皺成一團。
趙阿強原本想拿起教官那般嚴厲的語氣訓斥顧小暖爲什麼去了如此之久,當他轉身看到個子小小的顧小暖微皺著眉,嘴脣抿成了一條線,一副可憐巴巴地模樣看著他,腳下還纏著厚厚的紗布,他心軟了,溫和的說道:“下午的訓練也快結束了,你先在一旁看著吧。”
聞言,顧小暖內心由膽怯轉變爲竊喜:“是,教官”說罷,她便挪著步子站在了一旁。
見狀,隊伍中不禁有人竊竊私語。
有人在議論同樣的訓練,爲什麼偏偏顧小暖成了這個樣子,真嬌氣;有人懷疑顧小暖紗布下的磨傷是裝的,就是爲了逃避訓練;還有人不滿憑什麼顧小暖就能休息這麼久。
當然大多數人在抱怨訓練了一下午,又曬又累,何時才能結束。
而何賽賽不禁感嘆道:“我這算什麼啊!還是顧小暖厲害,下回我也整個紗布玩玩。”
顧小暖站在距離隊伍不遠的位置,她隱約聽到對自己的議論,不由的驚歎:“我…我雖然紗布是纏的厚點,但…但是我是真的磨傷啊!非要讓你們親眼看到才願意相信嘛,算了,愛信不信。”便略帶氣憤地把頭扭到一邊。
……
趁著下午放學,顧小暖便趕著時間跑回宿舍,總不能一直光著腳吧!她原本想和顧羽涵約著吃飯順便跟她講一下今天下午發生的事,無奈到了宿舍,發現宿舍大門緊閉,她只好賣慘,顫顫巍巍的伸出纏著厚厚紗布的腳,哀求了宿管阿姨老半天,宿管阿姨心軟,才放她進去。
從宿舍出來後,顧小暖還慢慢悠悠的吃了個晚飯,想著踩著點進班。
其實腳上的磨傷經過處理已無大礙,雖然走動時有輕微的痛楚,但是勉強還是可以正常走路,至少不用一瘸一拐的託著步子行走。
但是當她走到教室後門時,眼睛一瞥,瞧見班主任趙佳圓已然在班內,一臉嚴肅的坐在講臺上。
顧小暖思緒一轉,微皺著眉,雙手各揪著大腿兩邊的褲子,隱約露出腳腕處的紗布,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教室前門,一副舉步維艱的模樣。
“報告,對不起老師我來晚了。”顧小暖小心翼翼的望著趙佳圓。
聞聲,趙佳圓緩緩轉過頭來,她微皺著眉,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顧小暖,那種眼神像是看到了走錯班的學生一般陌生,瞬時讓顧小暖不知所措。
“進來吧!”
顧小暖心想前些天她在班上剛出過醜,這趙佳圓竟轉頭就把她忘了,看來自己真是沒什麼存在感,不過好在趙佳圓沒有繼續追問,甚至沒有呵責她下次不要再遲到諸如此類的話,畢竟這不是她第一次遲到了。
從顧小暖進門打報告開始,班內同學的目光便被吸引了過來,剛開學不久,大家又都換上了統一的迷彩軍訓服,大多同學依舊是隻認識班幹部或者身邊的幾個人。
但是,顧小暖大家都熟悉不過了,選班委時的尬言尬語,再加上今天下午的事情,同學們對她多少有些臉熟甚至一些其他的印象。
顧小暖最討厭這種被這麼多人注視的感覺,她有意加快腳步。
剛坐到位子上,閒來無事,她瞪著眼睛在班內掃視了一圈,似乎大家也都無所事事,便打開語文書,便雙手交叉趴在了課桌上。
“你沒事吧?” 顧小暖頭頂前方傳來音量很少的聲音。
聞聲,顧小暖稍稍擡起頭,望著眼前側著身子,壓低音量說話的宋思洋,一時愣住沒有說話。
“我說你的腳?”宋思洋補充道。
顧小暖這才反應過來,若有所思的連忙說道:“哦,你說這個啊,我去醫務室處理過了,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那就行,看你剛纔的樣子以爲你腳上的傷很嚴重”宋思洋說話時聲音雖小,但能從話語中感受到他是真的關心顧小暖的傷。
顧小暖未料到眼前之人竟忽然說出此番話,內心還有些許高興,畢竟這是同班同學主動跟她說話並且表示關心。
“其實本來就不是很嚴重,謝謝啦!”
聞言,宋思洋暖心一笑便轉過身去。
顧小暖也低下頭,繼續趴在課桌上閉目養神。
“哼!”一聲冷笑從她她左邊傳來。。
聞聲,顧小暖斜著眼睛向傳來聲音的地方望去。
下一秒,何賽賽便順勢側著身子,靠近顧小暖,緋紅的嘴脣微起,淡然道:“喂,你到底跟校醫說了什麼還是花了多少錢?她竟然給你纏這麼多紗布?夠有手段啊!”
從何賽賽的語氣以及面部表情能感受到她的不屑,她顯然覺得顧小暖是爲了躲避軍訓而賣慘,使了什麼花招讓校醫幫她弄出這番傷勢很重、舉步維艱的模樣。
顧小暖有所察覺,便靈機一動想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故意挑釁般說道:“那用不用我幫你問問班主任還有沒有你合身的軍訓服,順便轉達給教官。”顧小暖清楚地知道何賽賽不穿軍訓服的原因,並且今日還在趙阿強面前撒謊。
聞言,何賽賽一愣,她顯然被顧小暖突如其來的話驚到了,便沒好氣的挪過身子,模樣窘迫,斂了斂嘴角。
“你還不是一樣,我只是因爲不想穿那麼粗糙的衣服撒了個謊,而你呢,弄成那副樣子,下午直接不用訓練了,少拿那些話嚇唬我。”何賽賽故作機智,以爲自己什麼都懂。
“唉,你可別這樣說,我可跟你不一樣,我沒有撒謊也沒使什麼花招,下午的時候,我的腳真的磨破的很嚴重。”顧小暖反駁道。
何賽賽顯然不是很信,嘖嘖道:“行了行了,咱倆不過半斤八斤,誰也別說誰了。”
顧小暖:“……”又是半斤八兩,同一天兩個人對她說了同樣的話。
半斤八兩就半斤八兩吧!顧小暖心想自己確實是靠著花言巧語求來的紗布,並且因爲它享受到了些許優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