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清帝十年,五月初五,端陽節(jié)。
北齊首府聖京的“玲瓏閣”酒肆,南來北往的商賈食客皆匯聚於此,天氣不好,下著小雨,賓客比平時少了許多,卻也是難得的清淨(jìng)。
二樓幾個食客正在高談闊論,津津樂道的議論著昨晚發(fā)生,震驚聖京的血案……
兵部侍郎林航的府邸遭不明人士襲擊,被巡邏城衛(wèi)軍發(fā)現(xiàn)時,府內(nèi)老幼婦孺、侍女長工總共一百零八人,全部躺在血泊裡,無一倖免。
兵部侍郎雖只是正三品官員,但掌管全國軍機,各地軍機大事都要經(jīng)他往上呈報,是福清帝最信任的人之一。
出了這樣轟動聖京、震驚朝野的血案,福清帝齊清大爲(wèi)震怒,早朝上便令吏部嚴(yán)查此案,三日之內(nèi)務(wù)必抓住殺人兇手,以安民心。
酒肆二樓的那幾桌客人,正在討論著這件事。
“你們說,到底是什麼人,喪心病狂的殺了林大人一家?”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的少年皺著眉,惋惜輕嘆。
“據(jù)說,江湖上有一個非常兇殘,可怕又殘忍的組織,叫做殺手閣,裡面有無數(shù)殺手,專幹收錢殺人,屠殺別人滿門的事兒,昨晚林大人府邸,應(yīng)該是他們的手筆。”另外一人一副“百事通”的樣子,神秘兮兮的壓低了聲音。
這時,右邊桌上的男子敲了敲桌子,不甚贊同的發(fā)表言論,“這殺手閣真是要錢不要命,連兵部侍郎都敢殺,也不怕聖上下旨剿滅他們,我還聽說林大人死相極慘,面目全非了呢。”
“啊,照你這麼說來,林大人是掌握了他們的罪證,被滅了口?”同桌之人恍然大悟,義憤填膺的猛拍桌案,“竟然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也太惡毒了吧?”
“江湖中人,哪個不惡毒?”
幾人越聊越激動,周圍也越來越多的人睇來目光,或者索性加入他們的談話。
唯有角落紅木鏤海棠花窗下坐著的小身影無動於衷,小手?jǐn)嚢柚子翊赏胫忻爸鵁釟獾纳徸痈氉猿聊?
少女穿著淡粉色的羅裙,肌膚如羊脂玉般雪白粉嫩,梳著小辮子的腦袋歪倚在右肩上,水靈靈的杏眼閃爍著自信和頑皮。
不過,因其年紀(jì)幼小,身材尚未長成,雖靈動嫵媚、嬌俏無雙,卻掩不住容顏中的稚氣。
江湖人無不惡毒嗎?
洛千歡譏誚一笑,對那些人的說法不予置評。
魂穿到虛擬的世界十年,這次偷溜下山,原本想借機打探悲催男主齊毓殤下落,沒想到竟會聽到這麼勁爆的消息。
飄渺白霧氤氳著窗外的車水馬龍,香軟甜膩的蓮子羹入喉,濺起腦海裡一件件無法言說的過往。
前生的事情,她不願再想更不願再提,腦海裡盤桓的,卻是讓她記憶深刻,每晚都會出現(xiàn)在夢中的一件事……
十年前,福清帝齊清謀權(quán)篡位,毒死孝廉帝並嫁禍給年僅七歲的太子齊毓殤,將其打入天牢。
幾位忠心於孝廉帝的大臣買通獄卒,瞞過福清帝的眼線入天牢探視,兵部侍郎林航更是用自己七歲的長子替換,將太子喬裝打扮,送出聖京。
齊毓殤流落江湖,後機緣巧合之下,拜雪域老人薛劍癡的大弟子江逐流爲(wèi)師,靠著師傅和幾位忠心耿耿侍衛(wèi)的幫助,建立飛龍騎,爲(wèi)復(fù)國遊走在各色人物之間……
等等,兵部尚書林航,不就是剛纔他們說的……
洛千歡緩緩扭頭,望著那幾個兀自高談闊論的男子,心底升起前所未有的恐懼。
兩個月前,打著閉關(guān)練功的幌子偷溜下山,拜託了小師妹在山上幫忙掩飾,她決定尋找心心念念十年的少年。
可現(xiàn)在,林航一家都死了,歷史的年輪並沒有因爲(wèi)她的到來發(fā)生任何改變,那麼,齊毓殤在今年的七月十六……
“小二哥,請問今天是幾日?”拉住送茶水的小二,她著急得手心直冒冷汗。
“小妹妹,今日是端陽節(jié)!”那邊來了客人,小二著急要過去招呼,回了一句便匆匆而去。
“端陽節(jié),端陽,福清帝十年,五月初五……”洛千歡身子僵硬的呢喃著,倏然站起身,喊了聲“結(jié)賬”將一錠銀子放在桌上,無視小二和食客詫異的目光,著急不已的奪步而出。
街道上行人衆(zhòng)多,人們撐著油紙傘在細(xì)雨中穿梭行走,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今日是端陽節(jié),這條街又是聖京著名的商業(yè)街,各色店鋪鱗次櫛比的排列著,琳瑯滿目的商品看得人們眼花繚亂,小販兜售商品的手段更是層出不窮。
洛千歡卻沒心情欣賞端陽節(jié)的熱鬧,慌不擇路的撞倒一個又一個行人、帶翻一個又一個小攤,邊丟銀子賠禮邊跑,連膝蓋被木刺刮傷,鮮血直流也沒發(fā)現(xiàn)。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還沒出城門就不小心撞到人,她連忙道歉賠禮,丟下一個銀錠子便要繞行過去,那雙腳卻彷彿跟她做對一般,她到哪兒,就跟到哪兒。
“喂,你……”惱怒擡眸,穿著破爛的少年,對她憨憨一笑,“請問,姑娘是不是姓洛?”
“你是誰?”雖然是十歲女童的身體,洛千歡的年齡可不止十歲,心智更是超出常人的敏捷,瞇眼望著憨厚的少年,她目光戒備,右手後移,摸向藏在後腰的軟劍。
“姑娘不必驚慌,是有人託我把這封信交給你!”少年憨憨的笑著,無視她的戒備,將她拉到無人的衚衕,確定四周無人,才從懷裡掏出一封用蠟油密封了的書信。
看到信封右上角明顯凸起他雪花印記,洛千歡心中一凜,忙伸手接過,並對少年致歉。
少年撓頭憨笑,不甚在意的擺手離開。
等少年走遠,她纔將信封拆開,取出裡面以獨特手法摺疊的信箋,焦急展開,心中驚疑不定。
在這個非常時期,小師妹傳信給她,要告訴她什麼?
難道她偷溜下山,被師傅發(fā)現(xiàn)了?
人已至,速歸!
看到這五個字,她臉色大變,顧不得此時是白天,縱身上房,踩著屋頂?shù)牧鹆唠x開,端坐在茶樓靠窗位置,身穿寶藍錦衣,腰纏玉帶的俊朗男子倏然擡頭,眸中疑惑漸濃。
這身法,依稀彷彿,在哪裡見過……吼吼,開新文了,收藏來一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