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伶，過來！”

我媽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游到池邊去。

“好！”

我尾巴輕輕地動了動，沒有濺起一點兒水花就遊了過去。

“小伶，記住媽媽說的話，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知道了嗎？”

我媽叮囑著我，她蹲在池邊輕輕地摸著我的頭，臉上滿是不捨之情。

我使勁地點著頭：“媽，我知道了！”

牢房的鐵門打開了，慕道凡穿著白大褂，戴著金邊眼鏡，笑瞇瞇地帶著他的兩個助理進來了。

“大嫂，小伶！”

他笑著我們打招呼。

我媽冷哼了一聲，站了起來。

慕道凡見慣了我媽冷冰冰的表情，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就朝身後的兩個助理擺了擺手。

兩個助理走到池邊，從水裡把我拖了上來，並按住了我的兩隻胳膊。

“嘖嘖，真是一條漂亮的錦鯉！”

慕道凡蹲下身來，輕輕地撫觸著我的下半身，雖然已經被他摸了二十年，但當他的手觸到我身上鱗片的時候，我還是感覺膈應的緊。

我不禁扭動了兩下身子，魚尾掃到了慕道凡的手，弄了他一手背的水。

他一臉厭惡地皺緊了眉頭：“好髒啊！”

隨即從口袋裡摸出帕子使勁地擦著手。

我朝他撇了撇嘴，他還嫌我髒，他做的那些勾、當，那些變、態的實驗，那才叫髒呢。

我媽也瞪了他一眼，然後又擔心地看著我。

慕道凡擦好了手，又從口袋裡摸出一個鐵盒子。打開鐵盒子，我看到裡面有三支一模一樣的小瓶子，瓶子裡裝著淡黃色的藥水。

他取出了其中一支瓶子，打開蓋子把藥水灌進了我的嘴裡。

苦澀，和之前喝的藥水的味道一樣。我之所以沒有反抗，是因爲我知道我喝下藥水後就會變成人，有腳的人，不再是一條美人魚。

這一次喝的藥水效果會有多久？應該會不止一個月吧。

這二十年來，慕道凡一直研究著這種可以讓我變身的藥水，記得我第一次喝下藥水變成人之後，只持續了一天就又變成了美人魚，後來再喝的時候，時間就越來越長。上一次就持續了一個月。

啊！

下半身傳來一陣被斬斷般的劇痛，我咬緊了牙關沒有痛叫出聲。

幾分鐘之後，我就變成了一個有腿，有腳的人。

我媽脫下她的外套，蓋住了我的下半身。我那時候還不懂得在別人面前裸著身子是不合適的，我不知道什麼叫害羞。

慕道凡看我變成了人，滿意地點了點頭，對我媽說道：“大嫂，給小伶穿上衣服吧，我這就送她走！”

雖然我媽很不屑於和他說話，但她還是忍不住問道：“你要把小伶送到哪裡去？”

“總之，是去享福的！”

慕道凡的脣角扯了扯，“只可惜我研究了二十年，還是沒有搞清小伶是條魚的原因！”

看著他有些惋惜的樣子，我在心裡冷嗤了一聲，等到他搞清楚原因，恐怕我早就被他給折磨死了。但很奇怪的是，每次他用針管從我身上抽完血之後，紮在我身上的針眼會馬上覆原。

我媽給我穿上了一件黑色的長袖上衣，一件灰色的褲子，然後，慕道凡他們就要把我給帶走了。

我眼睛澀澀地看著我媽，她也滿眼含淚地看著我，然後她又決然地轉過了身去。我知道，她背對著我，在哭。

雖然我生下來就是一個怪物，但我媽從來就沒有嫌棄過我。我們母女倆就這樣在這個小小的牢房裡，相依爲命了二十年。

如今，我們就要分開了……

我強忍住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我媽說，無論在什麼時候，都要堅強，不要哭。

經過其他的牢房，裡面關著跟我一樣的怪物。它們有著人的上半身，而下半身卻是千奇百怪的樣子。跟我不同的是，它們的樣子，很醜。而且，它們不會說話。每次我出去放風經過這裡的時候，它們永遠都是這副漠然的樣子。

我們是被困在了一個孤島上。我變成人的時候，慕道凡就會讓我離開牢房，來島上曬曬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