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帝國二百二十三年夏末秋初,長安城承乾殿,象徵坐擁天下的黃金龍椅上,四平八穩地端坐著一名中年男子,這男子身高六尺八,明黃色的錦袍上五爪金龍不怒自威,冷峻的臉上寫滿了淡漠與冷酷,一雙眼眸閃爍著寒光。
一隻白鴿象徵著和平的白鴿,“撲撲”拍著翅膀飛了進來,落在漢白玉地板上,中年男子站了起來,伸出光滑白皙的手臂,張開手掌,龍紋爬滿了整個手掌,他掌中放著幾粒上好的玉米粒,白鴿一見玉米粒,“咕咕”叫兩聲,飛了起來,落在了中年男子的掌中,待白鴿將玉米粒吃完,中年男子輕輕地抓住白鴿,從白鴿的腳上取下一封書信。
這是一封十萬火急的書信,書信的四角故意用火燒去了棱角,中年男子冷峻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慌亂,他急忙展開了書信,藉著昏暗的燭光,中年人迫不及待地打開手中的飛鴿傳書,燭光昏暗的光芒照射在他冷峻的臉龐上,中年人的眉頭越皺越緊,握信的手的有些瑟瑟發顫,書信中到底寫了些什麼,爲什麼會令盛唐皇帝都感到了害怕?
凌晨四點,太陽都還沒有升起,大地一片死寂,這是一天最黑暗的時候,黎明前的黑暗。
承乾殿內,燈火通明,連休息了的侍衛,都又重新回到了原來的崗位,宮內的太監、宮女們都在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切沒有一個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要發生了大事,不然也不會同時驚動了五位指揮使。
承乾殿前,站著五個人,這五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盛唐帝國軍隊的五位最高指揮使,他們分別是羽林軍總指揮使---當朝宰相秦奎,神策軍總指揮使---節度使賀盛,神機營總指揮使---八賢王李雲,神武營總指揮使---鎮東候羅千,神威營總指揮使---燕王李承志!
這時傳來了太監又細又長的呼叫,“皇上駕到!”
一名身穿明黃色錦繡龍袍的中年男子闊步走了過來,環目四顧,原本竊竊私語的太監宮女立刻跪在地上,低頭不語,那五位指揮使連忙整理了下服飾,一字排開,跪在地上,附和著其他宮女、太監一起高聲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中年男子揮了揮手,說道:“衆卿平身!深夜傳召各位愛卿,是因爲朕剛剛收到益州城發來的八百里加急文書,事關重大,才勞煩幾位愛卿深夜前來商議!”
中年男子說完,斜靠在龍椅上,雙目緊閉,揮了揮手,示意他身邊的太監將奏章念給衆人聽。
中年男子身邊的一名太監見狀,連忙從桌案上拿起一份奏章,轉身向前走了三步,打開奏章,大聲念道:“益州城八百里急報,益州刺史秦裕奏報:‘鎮南王李守義部,兵敗突厥,投敵叛變,不到半月,突厥大軍連破我盛唐邊境一十三座城池,益州城告急,若益州城破,突厥大軍將長驅直入,京都危在旦夕,請吾皇增兵速援!”
中年男子聽到這裡,猛地睜開雙目,站了起來,雙眼寒光閃爍,拳頭重重地砸在了桌案上,“砰”的一聲重響,震得滿桌的奏章散落了一地,中年男子大聲吼道:“殺!殺!殺!朕要殺了那李守義滿門!”
中年男子剛剛說完,堂下跪著四名身披戰甲的武將都大氣不敢喘,過了許久,衆人見皇帝的氣息稍微平復了些許,其中一名身穿明光鎧的大將擡頭看了看,稟道:“啓稟皇上,鎮南王李氏一門,三代忠良,李守義和其父都有大功於社稷,其祖父李匡更是開國二十四元勳之一,邊境離長安城有千里之遙,現在起因事實不清,證據不足,光憑秦裕一面之詞,皇上怎麼能如此草率就下定論,還要斬殺三代忠良滿門,這樣做會令天下百姓寒心的,請吾皇三思!”
這時,一個臃腫的男子擡起頭,站了起來,瞥了那大將一眼,深深地鞠了一躬,說道:“啓稟萬歲,李守義兵敗突厥,投敵叛變,不到半月,突厥大軍連破我盛唐邊境一十三座城池,這一十三座城池就是最好的證明,羅千,你好大的膽子,事實俱在,你竟然還敢爲他求情,我看你平日裡就與他交情甚好,你分明是那李守義的同黨!”
“秦奎,你...你...你胡說八道,血口噴人!”羅千一把抓住秦奎的衣領,指著秦奎的鼻子大聲喝道。
“聖上面前,休得放肆!”就在此時,羅千突然感覺到身後傳來一股涼意,準確地說是寒意,那是一股來自皇帝身上散發的寒意,那寒意似乎可以瞬間滅了自己的滿門,羅千嚇得不敢多語,連忙放了秦奎,跪在地上低頭不語。
這時,另外一名身穿皇室甲冑的大將站了起來,看了一眼秦奎,道:“啓稟吾皇,眼下益州城告急,益州城岌岌可危,如何處理李守義一家可以暫且先緩緩,關鍵是請吾皇立刻發兵前去救援益州城,臣建議先將李守義一家打入天牢,待打敗突厥大軍後,調查清楚,再請吾皇定奪!”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從袖中拿出一道早已擬好的聖旨遞給秦奎,說道:“皇叔說的有理!秦愛卿,此事就按皇叔說的去辦,鎮南王李守義這事就交給你去辦吧!你即刻前去抓捕李守義一家,將他們打入天牢,日後再做定奪,記住,不得遺漏一人,否則,唯你是問!”中年男子頓了頓,似乎又想到什麼,補充說道:“拒捕者,殺無赦!”
秦奎接過聖旨,打開一看,楞了楞,望了一眼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微微點了點頭,秦奎立刻鞠了個躬,喊道:“吾皇聖明!臣先行告退!”
秦奎退了三步,轉身看了一眼羅千,嘴角猙獰一笑,疾步離開了承乾殿!
待秦奎走後,中年男子說道:“皇叔,突厥二王子親率十萬大軍犯我盛唐,不到半月連破我盛唐十三座城池。”
中年男子故意將聲音拉長,意味深長地看著李雲,說道,“依皇叔之見,朕該派誰去,才能收復失地,查明鎮南王叛亂之。。。事!”
李雲怎麼會不知道李凌的言外之意,連忙單膝跪地,說道:“臣願意親率神機營,打敗突厥大軍,前去收復失地!”
中年男子連忙走下臺階,雙手扶起李雲說道:“好,很好,皇叔,你能親帥神機營前去禦敵,鎮南王叛亂之事定能查個水落石出,突厥兵也必敗!朕封皇叔你爲徵西大元帥,羅千爲先鋒,命你二人即刻率領神武營和神機營前去救援益州城,收復失地,大敗突厥!”
長安城,延平門,廣恩大街。
皇帝金口玉言,命秦奎攜聖旨前去抓捕李守義一家,秦奎回去後立刻挑選了羽林軍中五百精銳之士,騎著高頭大馬,趁著夜色,直奔延平門的廣恩大街---鎮南王府。
“稟丞相,鎮南王府到了!”
“好!立刻將鎮南王府給我團團圍住,不得放走任何一人!違令者,殺無赦!”
秦奎望了望,一腳踩在一名家僕的背上,艱難地從馬背上走下,嘴角露出猙獰一笑.
秦奎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緩步來到鎮南王府的大門前,說道:“來人吶!撞門!傳吾皇聖旨,鎮南王李守義,投敵叛國,罪在不赦,鎮南王府滿門,殺無赦!”
秦奎站在鎮南王府大門正中,負手而立,他擡頭看著上方那燙金的大匾“鎮安王府”,自言自語道:“鎮南王府!我又回來了,我說過,當我秦奎再次踏入鎮南王府時,就是你鎮南王府的末日,我要你鎮南王府家破人亡,雞犬不留!”
“砰!砰!砰!”木屑紛飛,幾個羽林軍精銳的合力之下,鎮南王府的大門頃刻化爲滿地碎屑。
隨著破門的巨響,大量羽林軍涌入王府,見人就殺,慘叫聲此起彼伏,一時間,鎮南王府亂作一團,老弱婦孺迅速涌進了大廳,她們全部來到一名手駐龍頭柺杖的老婦人身邊。
那老婦人滿頭白髮,白的連一絲黑髮都尋不見,高貴的雲朵髻上插滿了珠飾,雲朵髻下是滿面刀刻斧鑿的深皺,那恍如樹皮的臉上,卻閃爍著一雙炯炯有神的鳳目,雖然那老婦人已是花甲,但在她的眼神裡似乎還看得到她年輕時,策馬奔騰,血戰沙場、巾幗不讓鬚眉時的英姿颯爽!
老婦人伸手摸了摸還在襁褓的孫兒,對著滿堂驚亂的人兒說道:“慌什麼慌,想當年先帝和老太爺他們身陷千軍萬馬的包圍圈中,都能鎮定自若,帶著我們在千軍萬馬中殺開一條血路,最後還幫先帝開創盛唐帝國這不世基業!”
“鐺”龍頭柺杖落在大廳門口的青石臺階之上,金光閃閃,這龍頭柺杖是純金鑄造而成,不難看出,這龍頭柺杖並非尋常之物,此物就是盛唐帝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御,當年先帝御賜的燭龍金拐!
盛唐帝國二百零五年,開國二十四元勳之一的鎮南王李匡率領三萬大軍,在龍牙關與突厥王漢十萬大軍奮戰了長達半月,血流成河,屍積如山,最後我軍殘勝,鎮南王和他的大兒子李守傑,二兒子李守仁全部陣亡,先帝念鎮南王李氏一門忠烈,御賜李匡的夫人王氏爲忠烈夫人,御賜燭龍金拐,犯九罪而不罰!
老婦人手握燭龍金拐,移步來到大院,一聲怒吼:“大膽!御賜燭龍金拐在此,何人敢在鎮南王府造次?”
“我!”秦奎挺著臃腫的身軀,緩緩從大門走了進來,挺了挺腰板大笑道:“老夫人,好久不見,您還和當年一樣一般硬朗,英氣不減啊!”
“鐺”燭龍金拐落地有聲,老婦人十分不屑地轉身背對著秦奎,說道:“我倒是誰如此膽大呢!原來秦公的不孝子孫---秦奎,秦宰輔!”
老婦人笑道道:“秦大人可是皇上跟前的紅人,皇上可是一刻鐘都離不開您,您如此忙,竟然有時間來我鎮南王府,還帶著重兵,不知有何要事?”
老婦人說完,秦奎聽後沒有生氣,他拍了拍袖口不小心粘到的塵土,十分淡然地說道:“老夫人,小侄能有今天,可多虧了老夫人您啊!如果不是當年您在我秦家最困難的時候收留了我們,還讓我們留在你們鎮南王府爲奴;如果不是您不念及秦李兩家世代交好,不顧我老父的再三跪求,欲將我送往官府;恐怕我秦奎這一輩子,都會像老父一樣,甘願屈居在鎮南王府,做一輩子本本分分的奴才!”
說到此處,老夫人轉過身來,怒目而視,眉頭微微緊皺,握杖的手都握得指節發白,“哐當”一聲,御賜燭龍金拐重重地落在地上,青石地板被砸的四分五裂,地面被砸開一個大坑,塵土飛揚.
老太君喝道:“秦奎,當年你爲還賭債,縱火燒燬我鎮南王府,乘衆人滅火之時,你竟然還喪心病狂地撬開王府府庫,偷竊王府庫銀,如果不是阿福發現的及時,你可知道,府庫裡些銀兩可是我王府的全部積蓄,如果被你盜走,我鎮南王府上下數百口人今後如何度日?老身當初念秦公與我夫生死相交,且秦公於社稷有不滅的功勳,你又是秦公唯一的血脈,不忍秦公血脈就此一蹶不振,到最後,老身也沒有爲難你,只是將你逐出王府,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希望你重新做人,給秦公爭口氣,可是你......”
老婦人頓了頓,捶胸頓足說道:“秦奎啊!秦奎,沒想到數十年過去了,你不但沒有改過自新,反而變本加厲,爲了爬上權謀之位,明面上你對皇上邀寵獻媚,暗地裡,你爲了排除異己,草菅人命,殘害忠良,無所不用其極,你就是我盛唐帝國最大的奸臣!老身真後悔,後悔當初沒有一杖劈死你這混帳的東西!”
面對老婦人的脣槍舌劍,秦奎表現的雲淡風輕,絲毫不爲之所動,只是嘴角微微一笑,道:“老夫人,您說完了?既然您說完了,那現在就輪到小侄說了!不知老夫人您可否記得,當年小侄離開鎮南王府時曾說過一句話?”
“當我秦奎再次踏入鎮南王府時,就是鎮南王府的末日,我要鎮南王府家破人亡,雞犬不留!”那是一雙充滿了仇恨的雙眼,一雙帶著不死不休怨怒的雙眼。
“羽林軍何在!”秦奎右手一揚,一道金光從手中展現,這是一道玉軸金絲錦緞的聖旨,傳吾皇聖諭:“鎮南王李守義投敵叛國,罪在不赦,鎮南王滿門,殺無赦!”
秦奎的聲音並不響亮,甚至有些低沉,但就是這並不響亮的聲音,瞬間令王府內所有的人恍如晴天霹靂,老婦人聞言,一個趔趄,險些倒在地上,老太君平復了下自己的氣息,走上前有些顫抖地問道:“你.....你胡說,我兒守義豈會做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定是你這小人污衊,有心要加害我鎮南王府!”
秦奎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道:“這是吾皇親自頒佈的聖旨,難道還會有假不成?就在二個時辰前,益州傳來八百里急報,鎮南王李守義部,兵敗突厥,投敵叛變,不到半月,突厥大軍在李守義的幫助下,已經攻破我盛唐邊境一十三座城池,益州城告急......”
未等秦奎說完,“哐當!”老婦人終承受不住這瞬間的變故,癱坐在地上,老婦人身後的婦孺急忙將她扶起,老婦人微微顫顫指著秦奎說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肯定是你這小人栽贓陷害的。”
秦奎見老婦人不死心,將聖旨遞給老婦人說道:“聖旨在此,由不得你不信!”
秦奎看了一眼老婦人,轉頭對羽林軍說道:“羽林軍,給我上!”
“慢著!”老婦人在衆人的攙扶下緩緩站了起來,他整了整著裝,重新接過御賜燭龍金拐,揮了揮手,示意其他人不必扶她。
“大膽!先帝御賜燭龍金拐在此!先帝曾允諾我鎮南王府,身犯九罪而不罰!”老婦人雙手橫握著御賜燭龍金拐,擋在秦奎身前,言道。
秦奎轉身從身後拔出一把寶劍,劍身一面黑光閃爍,一面白光耀眼,秦奎握劍怒視著老婦人,喝道:“先皇允諾你鎮南王府不罰,但不包括謀叛這等大罪!羽林軍,殺!殺!殺!”還是那雙充滿了仇恨的雙眼,一雙帶著不死不休怨怒的雙眼。
“天罡劍!”老太君一愣,這劍可是盛唐帝國最神秘的門派之一的天機門掌門玄機子的師弟玄清子弟子喬振宇的貼身佩劍,想當年,喬振宇可是名滿天下的劍客,他風流倜儻,英俊瀟灑,一柄天罡劍,劍嘯八方,無不臣服。
但是幾天前,發生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喬振宇竟然將使劍客視爲生命的佩劍天罡劍奉送給了秦奎,還跪在地上從秦奎的胯下爬過,像喪家犬一樣逃走了。
老婦人盯著寒光閃爍的天罡劍,她突然暴起,舉起燭龍金拐,朝著秦奎面門橫掃而去,秦奎身邊的羽林軍一見,急忙將秦奎撲到在地,見秦奎等人倒地。老太君燭龍金拐一轉,喝道:“鎮安王府衆人聽令,所有人等全部往後山乾坤崖撤退!”
“天罡劍現滅南王,地煞刀出亂神州,九年九月生死九,乾坤崖下藏乾坤.你們還記得起十年前那瘋道士臨行的贈言嗎?”老婦人手持燭龍金拐,傲立在混亂的人羣裡大聲喝道。
“瘋道士?”一個年長管家打扮的老者問道:“老夫人,您說的可是十年前那個給王爺算命的瘋道士?那人的確很奇怪,他給老奴算命,前事說的分毫不差,又斷言老奴四十有三之時,定能老來得子,當時覺得瘋道士所言,定是信口雌黃,老奴和賤內尋醫問藥那麼多年,始終無果,早就心灰意冷。”
說到此處,老管家頓了頓,接著說道:“那年老奴已經四十有二,對於子嗣,早就不抱希望了,可沒想到,就在第二年,瘋道士的話竟然應驗了,賤內竟然懷上了,還給老奴生了個大胖小子!這麼多年了,老奴也一直擔心老道士臨行的贈言,沒想到今天還是應驗了!”
老管家嘆了口氣,說道:“老婦人,我們現在還能怎麼辦?”
老婦人也嘆了口氣,說道:“想想當年,老身實在是太魯莽了,當年道長給我兒守義算命,前事算的也是分毫不差,後面卻說我兒十年後必有血光之災,還說我鎮南王府會有滅門之禍,當時一聽,盛怒之下,命人將他轟出王府。”
老婦人又嘆了口氣:“報應啊!想當年,我鎮南王府對如此無理,他臨行前還贈老身四句真言‘天罡劍現滅南王,地煞刀出亂神州,九年九月生死九,乾坤崖下藏乾坤.’今天正好是九年九月九日,那道長的預言竟然又一次應驗了,如此看來,今我鎮南王府唯一的生路,就只有後院乾坤崖,乾坤崖那也許另有乾坤,走!所有人隨老身退到後院乾坤崖!”
衆人一聽,皆大呼:“老夫人,那乾坤崖可是死路啊,乾坤崖後面可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啊!”
老婦人苦笑,說道:“乾坤崖外可是五百羽林軍精銳,他們個個武藝高強,如狼似虎,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我們的家丁、護衛如今都被他們殺光了,就剩我們這些老弱婦孺,現在我們哪有抵抗之力?我們現在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衆人一聽,一片嘆息聲,都點了點頭,默默地留下了淚水,還有不少沒見過世面年前婢女大聲哭了起來!
鎮南王府後院乾坤崖前,老管家被她妻兒扶著,他渾身是傷,原本持刀的右手被削去大半個手掌,胸前、背後、大腿到處是傷口,輕傷皮肉,重則露出森森白骨,嫣紅的鮮血染紅了整個身軀,老婦人手持燭龍金拐,立在衆孤兒寡母前,恍如一座大山,將那些如狼似虎的羽林軍精銳擋在了崖外。
秦奎踏過滿地支離破碎的屍體,站在乾坤崖前,負手而立,望著乾坤崖斷崖上的孤兒寡母,他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道:“傳吾皇聖諭,鎮安王府滿門,一個不留,殺無赦!”
“殺!”
“殺!”
“殺!”
老婦人手持燭龍金拐依舊立在羽林軍面前,她的雙眼怒視著前方,眼神裡透露出無限的不甘和憤怒,在她的心臟位置,一把奇怪的劍透體而過,劍身一面黑光閃爍,一面白光耀眼,穿過血肉之軀,劍刃依舊不粘半絲血跡,曾經隨夫、隨帝征戰天下,浴血疆場,巾幗不讓鬚眉的忠烈夫人,沒有死在戰場上,卻死在了他們忠心耿耿,嘔心瀝血追隨了一輩子的朝廷手中。
王凡音望著緩緩倒下的婆婆,望著緩緩走了過來的羽林軍,王凡音很害怕,也很無助,她一直後退,終於退到了懸崖邊,再也不能了,再退一步就是萬丈懸崖。
“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難道真的就無路可走了嗎?”
王凡音望著懷中剛剛滿月的孩子,嘆息道:“孩子,娘對不起你!”
王凡音打定了主意,目光向前一掃而過,最後停在了秦奎的身上,咬牙切齒道:“秦奎,惡有惡報,善有善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你惡貫滿盈,將來必將不得善終!”轉身,王凡音一躍而下。
“爲了救我和易兒,老太君,大嫂,二嫂,還有那些忠心不二的侍從,李家人到現在,除了易兒和我外,再無生還者,如果我們這樣落下去有可能都會沒命,易兒不能死!易兒必須活著。”轉身,面朝天空,王凡音將嬰兒輕輕地摟在胸前,緩緩閉上了雙眼......
“哈!哈!哈!十八年了,師兄,爲了一個承諾,我在這鳥不拉屎的乾坤崖下待了十八年了,今天終於可以出去了!”
乾坤崖底傳來一陣聲淚俱下的狂笑,笑聲震得乾坤崖周圍的大小石塊紛紛滑落,伴隨著嬰兒的啼哭,一道黑影沖天而起,瞬間消失在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