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喝茶!”謝天賜遞過一杯茶。
“謝謝!”袁久接過茶杯,並沒有喝,而是假裝漫不經心的看著四周。
袁久觀察著這間被李森多次提起的房間,房間裡沒有什麼擺設,白色的牆,原木本色的地板,南向一排整齊的落地窗,整個房間唯一的裝飾就是掛在門口的一副被裝裱很精心的書法字帖。而他現在正和同樣被李森多次提起的謝天賜在一起,跪坐在一個木質的矮茶幾前喝茶。
“袁久先生,很高興你能來!你也一定很想來這裡,因爲你一定有很多問題想問我!是你提問,還是我自己說呢?”謝天賜一邊說著,一邊給自己也斟滿了一杯茶。
袁久確實有很多問題,卻不知道該從何問起,又怕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還是先聽再問比較妥當,於是展示了一個不太自然的微笑,很客氣的說道:“還是你說吧,說一些可以讓我知道的事情。涉及到機密或者隱私什麼的,就……就不用說……”
“嗯。”謝天賜輕泯了一口茶,並沒有馬上說話。袁久的一切反應,甚至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和他預知的一模一樣,所有的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進行著。
謝天賜想細細捋一下思路,大腦裡充斥著太多無用的信息,但現在他必須把這些提取出來,因爲眼前的這個人是整個計劃中非常關鍵的一環。他希望能用最短的話最淺顯的道理讓袁久理解。
袁久則靜靜的注視著眼前這個帥氣的小夥子,看著他只有二十幾歲年紀,卻顯得城府如此之深,特別是他的眼睛,散發著睿智的光芒,自己這樣大時,是否也如這般呢。
“我們生活的世界如此奇妙,也很神秘!”謝天賜開始了他的講述。
袁久點點頭,示意自己在很專注的聽著。
“據說在大海里有一個美麗的小島,有人去過,島上很奇妙,有著許多不同於我們這個世界的動物植物。但是當出來的人想尋著原來的路再次拜訪時,卻怎麼也找不到了。即使用最先進的儀器設備也無法尋到。”謝天賜輕輕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正如《桃花源記》描寫的一樣,這樣神秘的地方,只能是誤打誤撞才能進去,不會讓你尋找到第二次。”
“這就是你們所說的異域?”袁久的發問實際是希望謝天賜能講的更深一些,這些鋪墊的東西,李森已經和他講過了。
“是的,怎麼說都可以,也可以叫做異度空間,或者異次元空間。”謝天賜輕輕笑了笑,繼續說:“在世界上,存在著很多不同於我們生存的空間,各類空間彼此交錯,如果機緣巧合的話,你會進入其中,而有些人,他們藉助一些物品或者能力便可以探知到這些神秘的空間,甚至可以自由出入。”
“就像李森!對了,還有你!你們這些擁有技能的人?”袁久忍不住問道,因爲他對這些實在是太感興趣了。
“是的,就如同森哥和我。我們可以進出一些很普通的異域,因爲我們擁有普通人沒有的能力,我們可以控制著這些能力,運用這些能力來達到我們想要達到的一些目的!”
“就如同蜘蛛俠,超人?”擁有超能力的代表沒有比這二位更讓人耳熟能詳,所以袁久提出這二位來。
“不,我們是巫!”謝天賜的表情很認真,似乎也很嚴肅。他明顯感覺到袁久的反應有些偏離,但還在軌道上,有些什麼東西發生了改變了,但似乎又沒有變化。
“烏?”袁久首先想到的是烏鴉的烏,略有吃驚的問道。
謝天賜正色說到:“是巫者,我們擁有的技能就是大家常說的巫術。”
聽到這些袁久有些坐不住了,對於巫師、巫婆大多數人都沒有好印象,兒時童話故事留下的印象是揮之不去的。
謝天賜輕輕站起來,來到牆邊,看著那副精心裝裱的字帖,說道:“巫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這裡寫的很好,我讀給你聽!”
袁久也轉身看著這幅字帖,上面用毛筆寫的這些古文字,他只能認出幾個來。
謝天賜輕輕的讀著:“上古之時,洪荒之中兇獸橫行,精怪、妖靈乃至神、怪、鬼、魅等物統轄大地。
上古之民,爾等祖先,初生於九州之土,於洪水中哀求上天,于山火中掙扎求存,於疫病中伏屍萬里,於兇獸爪牙之下血流成河。
爾等先祖,近乎滅族,痛哭哀嚎之中,憤怨之氣直衝九霄,天地震動。
天心最仁,是時人中有巫人出。悟天道,通天理,有無窮之力。是巫者。
巫者,天地間有人存,平而唯一,相互扶持,是爲巫。
解病痛,解迷惑,解災劫,解一切痛苦。掌禮法,持傳統,使人族綿延流傳於九州,是爲巫。”
雖然講的是古文,但道理很淺顯,袁久聽的也很明白,但隨之而來則是更多的問題,他真的很想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找到自己究竟是何用意?難道他們也想讓自己也成爲巫師?
謝天賜又坐回袁久對面,雙手輕輕按著桌子的兩端,很鄭重的說道:“我不會讓你成爲巫者,因爲你不具有巫者的能力。我來找你是因爲森哥選中了你,我希望你能替我捎一件東西。”
“捎什麼東西?”袁久感覺謝天賜能看透自己的內心,所以趕快轉移話題。
謝天賜並沒有回答,而是繼續說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成爲巫者!人的體內擁有著衆多元素,有些人這種元素多些,而有些人另一種元素多些,所以人們表現出不同的能力。極個別的人經過開發或者是歷練可以激發出特異的能力,我們叫它技能。當技能達到某一程度後,纔有可能突破極限而成爲巫者,但技能的發揮不但消耗大量的體力還會消耗靈力,所以想隨心所欲的發揮技能會很難,想成爲巫者首先必須擁有強大的靈力!”
袁久馬上想到了綠葉茶、靈珠、煉化靈獸。關於提升靈力方面,李森曾和袁久提起過一些新奇古怪的故事,袁久記得很清楚。
“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被叫做九州,環境已經被破壞很嚴重,可以補充靈力的資源實在太少。所以生活在這裡的巫者會通過一些有著靈力的植物,來攝取靈力,如同綠葉茶。還可以通過吸食靈珠來獲取靈力,靈珠是一些擁有靈力野獸體內聚集而成的靈力球,就像珍珠一樣,靈力被一點點的聚集積累而形成的。但是如果想擁有更強大靈力的話,比較有效、直接的方法就是進入異域尋找那些擁有著巨大靈力的靈獸,將它們煉化於體內,爲我所用。如同森哥俘獲的那隻黑煞!”謝天賜有意的略微停頓了一下,似乎他知道袁久會在這時插話。
果然,袁久說道:“黑煞,黑煞!對,給我講講黑煞吧,或者……或者講點神獸魔獸什麼的!”
謝天賜繼續說道:“森哥可能也和你說過,我把我知道的從頭跟你說說。森哥是師傅發現的,師傅看出森哥很有潛質,會成爲很好的巫者,所以把他招來。每天師傅都會陪森哥喝綠葉茶,磨礪森哥的心性,激發他的能力。但森哥的能力遲遲表現不出,其實他很早就擁有了能力,只是他的能力不易表現出,因爲他是醫巫。我也是無意中發現了森哥的能力,我告訴森哥不要宣揚,我希望能在恰當的時候給師傅一個驚喜。”謝天賜的臉上看不出是痛苦還是憂傷,似乎回憶對於他來說比較困難,緊鎖著雙眉繼續說道:“森哥沒來多久,就有幸接到一個任務,由大師兄帶隊,我們一行五人去流動大陸取回師傅的一些物品。在流動大陸中,森哥無意中撿到了一顆靈珠,而靈珠則是一隻黑煞拼勁全力得到的,受重傷的黑煞襲擊了我們的隊伍,我受了重傷。”說到這裡謝天賜輕輕的用手撫摸著胸口。
不用說袁久也知道,謝天賜受傷的部位一定在胸口。
謝天賜繼續說道:“師兄和師姐合力俘住了黑煞,森哥爲了提高體內靈力給我醫傷,趁大家不注意用師傅教給的方法強行將黑煞吸入體內,他卻不知這是很危險的做法!”
“怎麼能危險呢?”袁久不解,但也覺得事情不會太簡單。
“靈獸分爲很多種,只有和自己屬性相近的纔可以吸入煉化,而煉化又是非常危險的一件事情!森哥吸入的黑煞很難界定是那一類靈獸,也許是一隻魔獸也說不定。這難道不是很魯莽的做法?”謝天賜略微停頓一下繼續說道:“煉化靈獸需要靈力非常強大的人在旁引導,而且需要特定的環境和時刻。即使這樣仍然會出現很多種結果。”
“很多種結果?”袁久重複著謝天賜的話,這個故事李森曾和袁久講過,但這次再聽,袁久又如同聽到新鮮事般興奮和激動。
“最好的結果是成功煉化,靈獸源源不斷的靈力爲人所用。而差一點的結果是,煉化不成功,靈獸泯滅掉,而煉化人的身體也會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傷。糟一點的是,靈獸和人的能力不相上下,最後雙亡。最糟的是,人爲靈獸所用,人只是爲靈獸提供了另個軀體!但是像森哥這樣,人與靈獸相互熔合成爲一個新生的人,卻是極其少見……”謝天賜陷入了沉思。
看著不再說話的謝天賜,並不善言語的袁久,想打破這突然間的沉默。於是想了一會兒,才笑著問道:“那,謝先生,你是屬於那一種呢?”
“第四種!”謝天賜突然雙眼看向袁久。
謝天賜目光射來的剎那,袁久感覺到全身瞬間冰涼,每一個毛孔都在顫慄,心跳急劇加速,謝天賜的眼中似乎射出了一支寒冷的箭,而自己則像一隻被射中的獵物,倒在血泊中無望的等待著死亡。這種感覺只在一瞬間出現,然後就沒有,謝天賜依舊溫文爾雅的坐在對面,袁久身上依舊感到懶洋洋的舒適。
“哈,開玩笑!森哥不具備煉化靈獸的能力和時機,師姐暫時將靈獸封印在森哥的左臂內,但是森哥誤打誤撞進入了煉之域,並在南方領主烈焰凰的幫助下與黑煞重新熔合,成爲了現在的李森。但是我也有一點不明白,新生李森是沒有過去的,是一個完完全全新生的人,或者說他不是完全意義上的人,也不是獸,但他怎麼會有從前的記憶呢,他又怎麼會找到你呢?”謝天賜疑惑的看著袁久。
袁久聽謝天賜講的故事與李森講的雖然不完全相同,但大體一致,所以內心已經確信了故事的真實。他回答道:“李森說,他在沒有同黑煞熔合之前得到了一塊能儲存記憶的石頭,熔合後他就靠這塊石頭瞭解過去。”
“哦!原來。”謝天賜將茶喝盡,然後又給自己斟滿一杯,繼續說道:“袁先生,我們迴歸正題。這次請你來,是希望你能代李森完成一件事情。”
袁久來之前,也早就想好了應該怎麼應對,於是他搶先說道:“其實,其實我這次來的主要目的,不是想知道異域呀、技能呀這些事情,我是來還東西的。李森給我的這包東西,我都還給你,我沒有能力,也不想參與到你們中來。對了,你可以點一點,這裡的錢分文不少,裡面放的東西我也一件都沒動過,你講給我的故事,我發誓誰也不告訴!還有……謝謝你的款待,這杯茶應該很珍貴,我也一口沒喝。我想……現在就告辭了……”袁久一邊囉哩囉唆的說著話,一邊將身邊的一個墨綠色的旅行包推向謝天賜。
謝天賜只是靜靜的看著袁久,等到袁久不再說話,才慢慢說道:“不知道你相不相信緣分、宿命?很多事情是註定要發生的,你我都無法改變。錢是你的,你還不回來,事情需要你來完成,誰也替代不了。這是你的命運,註定屬於你的東西,你是推脫不掉的。你可以看看,你還給我的還是那些錢麼?”
袁久趕忙將旅行包打開,發現裡面整整齊齊的放著一本本雜誌期刊,哪裡有什麼美元,但自己離家前確實和妻子仔細點了好多遍,一路上旅行包沒有離開過自己,怎麼會變成了雜誌?一定是謝天賜使用了巫術!袁久的心一下慌了起來,被一羣巫師盯上,以後還會有什麼好日子過?
袁久眼睛看著旅行包,心裡卻在激烈的鬥爭著,最後,嘆口氣說:“我只能幫你們辦一件事情,而且不能違背法律、道德、倫理、親情、道義……還有,還有良心。其實,你們這麼厲害,又有法術,何必一定要找我呢?”
謝天賜臉上露出了微笑,輕輕的點著頭,如對待小孩般說道:“所有的都不違背,而且只需要幫我這一次忙,然後我們就從對方的生活中完完全全的消失,就如同我們從來沒有見過一樣。你什麼也不會損失,只會得到錢,變成富有的人。”
“錢……錢其實不重要,我不想自己有什麼危險,生命纔是最重要的!”袁久的話說沒有底氣,他感到自己已經進了賊窩,等待他的不會是什麼好事。
“當然,沒有任何生命危險!你只是幫我送一件東西去一個地方。然後你就可以回來,過你自己富足美妙的日子。”謝天賜突然停下不說,等待袁久發問。
袁久果然問道:“送東西?什麼東西?不要違背法律,不要違背良心……”袁久說著說著,感覺自己確實有點囉嗦,便把後半句嚥下沒有說出來。
謝天賜看袁久不再說,便繼續說道:“我說過,都不違背,這事只能你來完成,因爲你不會一點技能,身上沒有任何靈力,而又是森哥非常信任的人,對於你來說是小事一樁,而對於我們卻意義重大,我希望你能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你這麼說,我就更糊塗了。還是告訴我讓我送什麼東西吧,去什麼地方呢?”袁久說的是事實,他現在確實不明白爲什麼會是自己參與到了其中。
謝天賜指著袁久的上衣口袋,說:“東西早在你身上了!”
袁久伸手到上衣內懷中掏出兩件東西來,是自己的錢包和一片塑料布。然後拿起塑料布說:“一定是這個東西,它應該在李森給我的揹包中。”
“是的,就是它,它就是殘卷!”謝天賜點點頭說道。
“殘卷!”袁久聽李森說過殘卷,李森說殘卷很多人都想得到,就是因爲殘卷他才和烈焰凰一同被人暗算,迫不得已才與黑煞進行了熔合。
謝天賜知道袁久知道殘卷,他也知道袁久並不知道殘卷是什麼,所以他慢慢說道:“每一份殘卷都是上古一卷經書的一部分,《經》不知爲何人所著,上面記載了各處異域的自然風貌,和生活在其中的各類人羣以及鳥獸魚蟲,還有如何找到異域的方法和途徑,這本《經》被刻在了一張神獸的獸皮之上。在一次非常慘烈的戰鬥中,衆巫者在一位帝王的引領下,集全部巫力打敗了魔王和魔王的八十一個兄弟,帝王便用這卷經作爲封印,將魔王封印在魔域的某個地方,在封印的同時,《經》也破裂散落到九州和各處異域之中。《經》散落後,衆巫皆覺可惜,便有人將有幸見過《經》的巫者集結在一起,憑各自的記憶重新寫出了一份,但衆巫只把描述異域的地理風貌,人情世故的部分寫出,而隱瞞了更重要的部分,所以新寫的那一份雖然流傳下來了一些,但已沒有任何價值,流傳下來的因爲只有對異域地理風貌的描寫,所以被後人叫做《山海經》。”
“《山海經》?”袁久沒有想到自己拿在手裡的竟是上古之物,而且是真經。
“《經》散落很久之後,它的殘卷陸續被後人發現,因爲殘卷即是《經》的一部分,所以殘卷也具有《經》的靈力。又因殘卷上有所繪《經》的原文,所以殘卷被歷代靈人異士視爲至寶,有些人想借殘卷提升技能,有些人想通過殘卷找到各處異域,特別是那個神秘的‘不死之國’,當然也有人想收集殘卷解除魔王之封印。當然,殘卷還有更多用處,並非人人都知道。”講到這裡,謝天賜突然停下,不再繼續說下去。
“那,那,我要把它送到哪裡?送給誰?什麼時候送呢?”袁久希望能有時間安排下行程。
“等我通知吧!”謝天賜忽又變得異常沉默。
“好,等你通知。”袁久滿口答應下。
“很高興我們能合作,不久留袁先生了,請回!”謝天賜示意送客。
“好,再見!”袁久起身告辭,他覺得謝天賜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這麼急衝衝的送客。
站在窗前看著袁久坐車離開後,謝天賜突然一頭栽倒在地板上,痛苦的捶打著自己的腦袋,今天他回憶了太多的東西,大腦漲的異常難受。他艱難的起身,盤坐在地,雙手自然的搭在雙膝上,閉著雙目仰面向天,努力的過濾掉沒有用的記憶,記憶那麼多無用的東西對他來說是非常痛苦的事情,因爲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永久記住……
袁久回到家後,才感覺又回到了現實中,剛剛過去的時間好似一個不真實的夢,最讓他記憶猶新的便是謝天賜突然看向他的眼神,以及他當時那種絕望的感覺。他時不時的會想起第四種煉化結果到底是什麼?難道謝天賜只是一個有著人形的靈獸?
旅行袋中的雜誌回家後又變成了花花綠綠的美元!袁久看著旅行袋中的錢,緊鎖著眉頭,但漸漸嘴角還是自然的開始上揚……
時間可以沖淡一切,沒過多久,袁久就忘記了謝天賜,也忘記了還有一個神秘的任務等待他去完成。他開始瀟灑的過著很富足懶散的日子,滿滿一旅行袋的鈔票,改變的不只是他的生活,也改變了他的人生。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快到五一節,此時的袁久已經在單位當上了工段長,可以說是美元幫了他的忙。工作這麼多年終於可以正常休個小長假,享受一下勞動者的節日,他準備用這幾天多陪陪老婆和孩子,準備也來一次自駕遊,幾十萬買回來的車還沒有真正派上用場,這幾天他到處打聽哪裡比較好玩。
一個電話打破了所有計劃。電話是謝天賜打來的,內容很簡單,要求袁久在五月二日正午十二時在天門山的天門洞內,正對著太陽將殘卷展開,便會有人主動來找,將殘卷交給來者,並將來者的話捎回即可。
對於這個任務,袁久曾想過無數種情況,但沒想到這麼簡單。他開始想帶上老婆孩子一同去天門山,正好當渡假了。但怕有說不出的危險,決定還是獨自前往。
一切都很順利,告訴老婆要出差,單位工作簡單交接給副手,訂機票,準備幾件換洗的衣服。很快,袁久便已經在飛往張家界的飛機上甜甜的睡著了。
袁久夢見站在一株梅樹下,梅樹旁立著一石碑,碑上刻著字,原來這株梅樹爲“宋朝古梅”,只見古梅風骨依舊,果實累累。碑刻上刻有詩一首:“閱盡千秋興廢事,移根古寺遠紅塵;花開不怨無人賞,雞足山中獨領春。”
袁久突然想起李森似乎曾和他講過這株梅樹,也說過這碑刻,只是石碑和梅樹是在什麼地方出現的,他有些記不清楚了。
除了梅樹和碑刻外,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沒有邊界,空曠而迷茫,看不到任何東西。袁久非常清楚,自己是在做夢,但是夢的又是這樣真實。
袁久聽到身後有腳步聲,便轉過身來。只見一個模糊的人影從白色中漸漸溶出,一位中年人慢慢走來。中年人一身復古裝扮,高挑身材,濃眉大眼,神態安詳,並用慈祥的眼光看著袁久。
“您是……您是慧遠禪師?這裡是夢之異域!”袁久突然想起了這些名字。
“是也,非也!”中年人慢悠悠的答道。
“李森曾跟我提起過您,我怎麼會夢見,真不可思議……”袁久不知是自己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詢問中年人。
中年人依舊慢悠悠的說著:“我正是受李施主之託,前來見施主的!”
“李森?他,他讓您來的?是要告訴我什麼事嗎?”袁久非常想再見到李森,爲什麼我一個聽故事的,會迷迷糊糊的就進入到了故事中,一定要找講故事的人問個明白。
“是的,李施主希望我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告知袁施主!李施主正在趕來的途中,也許很快就會和袁施主會合。”這種慢悠悠的語速,聽的袁久很不舒服。
“大師想告訴我什麼事,請講。”但袁久還是出自內心對慧遠禪師的尊敬。
“貧僧想先給袁施主占上一卦!”慧遠禪師微笑著看著袁久。
“占卦?哈……好的,好的。”袁久放平心情,問道:“怎麼佔呢?”
“卦在施主手中,施主搖出便是!”慧遠禪師依舊微笑著。
袁久發現自己手中果真拿著一桶卦籤,便用力搖著,很快一支卦籤便被搖到地上。袁久撿起卦籤一看,上面寫了“大大惡”三個字,便遞給慧遠禪師。
慧遠禪師並沒有接卦籤,而是說道:“看看大大惡的背面是什麼?”
袁久將卦籤翻轉過來,只見上面寫著“大大善”。
慧遠禪師依舊慢悠悠的說:“善惡本在一念之間,施主此去關乎之大,遠遠大過施主的想象。給衆生靈帶來的是大大惡,還是大大善,都在潛移默化的博弈之中,是非對錯早已不是絕對,聽從內心的引導才能化險爲夷、懲惡揚善。”
“我不明白,我只是去送東西的!”袁久感覺慧遠禪師把事情說的太重了。
“施主可知送的爲何物?”慧遠禪師問道。
“是殘卷,是《經》的一部分。”袁久只知道這些,他覺得不必對大師隱瞞。
“只對了一部分,施主拿著的也是一張門票,或者說是一張二十人的通行證!”慧遠禪師慈祥的看著袁久。
袁久默唸著大師的話:“通行證,二十人……”
突然之間,慧遠禪師似乎一下急躁不安起來,不斷的環顧四周,並急促的說道:“袁施主,切記最大危險的存在於認爲最安全的地方,人也一樣……”
話還沒有說完,慧遠禪師便快步離開,漸漸的溶入到茫茫的白色之中,但遠遠的還能聽到他傳來斷斷續續的話:“……善惡難辨……內心引導……會保護你的……”
“先生,先生醒醒!”袁久慢慢睜開眼睛,看到一位漂亮的空姐蹲在身邊。
空姐很禮貌的說道:“先生,飛機馬上遇到上升氣流,請您繫好安全帶,不要隨意走動,謝謝您的配合。”
袁久忙繫好安全帶。
空姐走到其他座位,叫醒了另一位熟睡的旅客,重複著同樣的話。
沒過多久飛機果然顛簸了一下,隨後警報就解除了。
從夢中醒來後袁久一直心事重重,他沒有明白慧遠禪師話的含義,更不明白什麼是“大大惡”什麼是“大大善”,難道是他不該來送殘卷,但是大師爲何又不說明?或者接到殘卷的人是大善或是大惡之人?但大師爲何又說殘卷是二十人的通行證?
只聽半句話,是最令人頭疼的事,半句話的含義如果你要揣摩的話,也許會無窮無盡。而此時的袁久,則陷入了這無窮盡的揣摩延伸之中。
傍晚時分,飛機安全降落到張家界機場,同機的乘客陸續離開。袁久則因爲弄錯了行李在機場警務室裡和託運部經理激烈的辯論著,袁久帶著的拉桿箱不見了,而機場提供給他的卻是一個被塞的鼓鼓的登山包。袁久說這不是他的行李,他上機時帶著的是拉桿箱,而託運經理卻一口咬定袁久就是就帶著這個登山包上的飛機,而且登山包上的號碼與袁久手中的號牌一致。
在警察的監督下,大家共同打開了登山包,結果令袁久十分吃驚,包中竟然有他的身份證等諸多證件,還有非常合他身的一套戶外服,一雙登山鞋,大量的壓縮食品,還有一塊墨綠色刀幣一樣的石頭,以及一個打不開的木盒子。
袁久一下子明白了,這一定又是謝天賜的傑作,只不過可惜了拉桿箱內那套上千塊的西裝。袁久安靜了,但事情不能說完就完,被警察拉去錄了口供,並進行了思想教育後,袁久被安排到了一個小屋子裡等待辦理離開的手續。屋子裡還有另外一個賊眉鼠眼的年輕人躺在椅子上養神,看到袁久進來,年輕人一下來了熱情,笑嘻嘻的坐到袁久身邊。
袁久知道這人一定不是什麼好人,不然怎會也在警務室裡,所以表現出很厭惡的神態,年輕人卻似更加熱情,主動拉起家常來。
原來年輕人是在機場拉客的黑導遊,跟幾個東北人爲一點小事險些動了手,也在警務室裡等待辦理完手續出去。
年輕人非常健談,一心想拉袁久進入他組織的旅遊團,袁久閒著無事,便饒有興趣的聽著年輕人講起了關於天門山的傳奇。
歷史文化積澱深厚的天門山,一直被當地人民奉爲神山、聖山,更被譽爲“湘西第一神山”和“武陵之魂”。這些美譽的由來,在當地人代代相傳的傳說故事中儘可以找到根源。在當地乃至整個湘西流傳最廣、影響最大的兩個傳說,是“天門翻水”和“天門轉向”之迷。“天門翻水”,是天門洞右側絕壁之頂,會在旱季晴天忽瀉洪水,而出水之處並無任何水源,本地人基本都多次目睹過這一奇特現象。更爲神秘的說法是,出現翻水的年份總與發生重大歷史事件或自然災害的年份吻合。“天門轉向”在張家界也家喻戶曉,七、八十年前,站在張家界市區河邊的南碼頭,就可以清晰地看見雄奇壯觀的天門洞,而今天,在原地只能舉目見山不見洞了,欲觀望這一勝景,要到四公里之外的大庸橋公園,似乎是這座巨大的門向一旁開啓了。還有記載,曾有人偶在天門山的原始森林看到獨角獸出沒,此獸與流傳下來的中國古代瑞獸圖形酷似:身形似虎,通身赤紅,頭頂正中有弧形獨角,遇有人近前則迅疾隱沒不見。還有很多關於天門山自然現象的神奇傳說廣泛流傳,許多現象很難有科學的解釋,這一切使得天門山更顯神秘玄奇。
故事聽完了,袁久也和年輕人熟識起來,年輕人叫李佔輝,是張家界當地人,今年二十出頭,當黑導遊已經五六年了。
袁久只說自己是來旅遊的,也同意了李佔輝關於住店及登山線路的建議,兩人還達成了僱傭關係,李佔輝成爲袁久此次登山的私人導遊。此時袁久發覺李佔輝的長相併不十分齷齪,只是眼睛小了點,感覺小夥子還蠻帥的,看來心情能改變看事物的角度。
之後一切都很順利,離開機場,找旅店。第二日,也就是謝天賜說好的登山日(5月2日),一大早,袁久和李佔輝二人便坐車來到了天門山腳下。
天門山,古稱雲夢山、嵩梁山,是張家界永定區海拔最高的山,距城區僅8公里,因自然奇觀天門洞而得名,是最早被記入史冊的名山。三國吳永安六年(公元 263 年),嵩梁山忽然峭壁洞開,玄朗如門,形成迄今罕見的世界奇觀――天門洞,天門洞南北對穿,拔地依天,宛若一道通天的門戶,從此而得名天門山。山頂相對平坦,保存著完整的原始次生林,有著很多極爲珍貴和獨特的植物品種,森林覆蓋率達百分之九十。其間古樹參天,藤蔓纏繞,青苔遍佈,石筍、石芽舉步皆是,處處如天成的盆景,被世人譽爲世界最美的自然景觀,1992年7月被批準爲國家森林公園。
一路上袁久被自然美景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加上李佔輝的講解,更是覺得景色美輪美奐,不知不覺中二人來到了天門洞下,因爲正值五一小長假,來這裡的遊人非常多,遠遠望去,熙攘的遊人成爲這副美麗畫卷中唯一的瑕疵。
袁久坐在洞口旁,等待著正午的到來,心中有些莫名的緊張,這種感覺如同高中時第一次牽女孩的手,又如大學畢業後第一腳踏入單位的大門。若有若無淡淡的輕霧,紗一般繚繞在這個緊張的中年人身旁,李佔輝依舊在滔滔不絕的介紹著天門洞。
天門洞,門高131.5米,寬57米,深60米,南北對開於千尋素壁之上,氣勢磅礴,巍峨高絕,是罕見的高海拔穿山溶洞,盡顯造化神奇的冠世奇觀。
天門洞終年氤氳蒸騰,景象變幻莫測,時有團團雲霧自洞中吐納翻涌,時有道道霞光透洞而出,瑰麗神奇,宛如幻境,似蘊藏天地無窮玄機。地方史志曾記載:“玄古之時,有土人見霞光自雲夢出,紫氣騰繞,盈於洞開,溢於天合,以爲祥瑞,肅而伏地以拜之”。自古以來,奇幻美麗的“天門吐霧”,“天門靈光”,被認爲是天界祥瑞之象,名聞遐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