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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罪人之塔

大陸歷986年,西國以微弱優勢戰勝東國,東王暴斃,打破了長久一來兩國僵持分化的局面

————於史書第一頁序言

鐵鏈特有的清脆迴響在狹小的走道。一模一樣的格局與房間。十步,這是沿著牆面走向另一面石壁的距離。如果不貼邊行走,而是以斜角丈量房間則是十五步。這些是死亡的字數,如果超過了最大限度,接下來面對就是死神的大鐮。

蘇曜被幽閉在這牢房時,是什麼也看不見的。黑暗中,就算是自己的雙手放在眼前也未必看的清楚。那時她只能踉踉蹌蹌的扶著牆壁,撫摸著那些冰冷的牆面站起,然後摸索著前進。牆面的溼冷透過黑暗傳到手中,甚至可以清晰的觸摸到那些鐫刻在巖壁上的繁複花紋。

雖然現在多少適應了黑暗,但一切卻沒有改變。蘇曜走到隔絕世界的鐵門前,踮起赤.裸的腳朝外看去。卻因爲身高不夠,眼前仍是徒勞的漆黑色。像是不甘,蘇曜放下腳尖,輕聲呼喊“菲先生...”

“怎麼了嗎?”門外傳來青年的聲音。蘇曜需要繼續凝望著冰冷的門,似乎能看到門的那頭“又來...新的犯人了麼?”

“是的。犯了偷竊罪”青年平靜的語態不再,反是夾雜著對囚犯的鄙夷

“...造成你的困擾了麼?菲先生?”因爲總是要麻煩門外的獄警才能知曉外面的情況,蘇曜既小心又無奈

“不,並沒有。能跟你說會話我感到很榮幸”彬彬有禮的問候另蘇曜在黑暗中搖頭

“能這樣和菲先生說話纔是我的榮幸。安潔我...只是一介歌奴啊”

西國大勝東國之後,但凡黑髮黑瞳都成爲不吉之兆。而擁有東國特徵的人則必然淪爲階下囚,成爲連牛都不如的最廉價的奴隸。而被定爲罪人的存在就會被關入罪人塔,從此生死兩難。但奴隸被定下的罪往往要比他們所犯下的錯誤要嚴重的多!相比起西國的人,奴隸所能得到的只能是最差的待遇!因此被關在塔中的人大部分是隸書於東國

蘇曜在一場噩夢之後突然來到了這個奴隸身上。對這個世界又或者這個人、一無所知的她意圖瞭解一切,只能從門口那個叫菲特的獄警口中得知......

這個孩子名叫安潔,是奴隸階層最低廉的歌奴。因爲身形幼小,不僅沒有體力、甚至還不具備生育能力。除了唱歌以外一無是處的她再無價值。就連成爲鬥獸場中,與野獸決鬥的籌碼都不如。雖然同爲奴隸,但如果作爲戰士,至少被野獸藥死的時候是沒有痛苦的。

作爲奴隸的他們沒有辦法決定自己的生死。而作爲裝飾品一般美麗的安潔,除了一展歌喉再無其他用處。

每次,蘇曜都斟酌著用詞小心翼翼的詢問。每天不敢問的太多,生怕別人起疑

一天之中,除了睡覺時間,蘇曜都必須睜著眼睛仰望高不可攀的天窗,之後蜷縮著身軀待在牢房之中虛度年華。虛弱的她不敢擅自走動,生怕被地上的雜物絆倒。再加上小腿下方鎖著鐵鏈,如果製造出太大的聲響,難說會引起獄警的不滿,最終惹來毒打也不一定。如此,只能蜷縮的更加厲害。而用腳步丈量房間,卻是她在罪塔之中苦中作樂罷了。

“菲先生,現在是冬天了麼?前幾天我看到有雪花”看著呵出的白氣,越來越冷的蘇曜不得不縮在角落裡獨自顫抖。

“是的。天氣會越來越冷”

蘇曜撮合著自己手掌,在想自己要怎麼撐過這個艱難的冬季。食物的來源,是每天定時放在門口的焦黑麪包——雖然只有安潔的巴掌那麼大。以及一碗聞起來隨時會餿掉的湯汁。別說吃飽,有時候,或許在你聞到那陣陣散發的惡臭後,都不會想去碰它們。但除此之外是不會再有別的食物了。再加上冬季來臨,就算是散發著另人作嘔的臭味,你還是要把那些姑且可以稱作是食物的東西吞落肚內,這樣才能製造能量,勉強撐過一日。

冰冷潮溼的巖壁阻斷了光,壟斷著視野,卻鎖不住溫暖,更阻斷不了聲音。隨時都有慘烈的叫聲滲透牆壁刺穿蘇曜的耳膜!日日不斷的傳來鐵鏈摩挲地面的清響,像是死神在呼喚你我的搖鈴。

爲了躲避這種聲音,蘇曜不得不將雙手合十,祈禱一般集中精神,希望下一個發出慘叫的不是自己。不知何時起,因祈禱而合十的手中會傳來異樣的溫暖。像是捧著什麼珍貴的東西,蘇曜不可思議的緩緩張開手,逐漸的,手中那微弱的火光便會小小的起伏...散發著溫柔光芒的火焰似乎給她失落的心帶來了微弱的溫暖,雖然只能持續幾分鐘的時間,還不能達到取暖的目的。但蘇曜卻彷彿看到希望一般,感到小小的心滿意足。

雖然不是很確定是什麼,但蘇曜可以確定這也許是某種超能力。不過即便是這樣的秘密,她也只能和自己分享。誰也不會聽一個奴隸的話,就算是菲特,能說的話又少之又少...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通過這種能力的開發,蘇曜隱約是可以看到這個叫安潔的小孩的過去...模糊的殘像...

蘇曜無法忘記,自己第一次看著眼前的黑暗時,內心的那份惶恐。最初這個房間裡,算上自己只有三個人。每個人都露出不相信對方的神色,佔據在房間的其中一個角落。雖然沒有交流,但大家卻自然而然的擡頭,去凝望那唯一象徵自由的窗口。然後出神的發愣...

蘇曜太焦急了,因爲不知道這裡是哪。只有黑暗中一雙雙帶著恨意的目光撕裂黑暗在刺痛自己。許久,她鼓足勇氣道:“請問...爲什麼...我會在這裡?”她小心翼翼的選擇了措辭,但對方卻仍像受傷一般突然跳了起來“我們之所在這,都是罪啊!”她沒有罪!蘇曜本想反駁,卻又沉默了下去。因爲總覺得這房間裡的人都不會聽自己說話。表面上看,她是贊同在了對方的言辭。但‘我沒有罪’這樣的想法卻無時不刻不在浮現蘇曜的腦海。然而蘇曜很快就屈服了,因爲不斷的有人出去,再也沒回來。

冰冷的大門突然打開了,光源強烈的射入房間卻未能到來絲毫溫暖,只有更加冰寒的冷氣灌入房間。獄警在門口唸到一個名字,角落裡的某人就站起來。之後獄警便會拋出鑰匙看著囚犯解鎖。那些被唸到名字的人,都大步大步的走出去,一切有條不紊。那些義無反顧的身影,看起來像是個即將要去受刑的英雄。實際上他們確實是,因爲在他們離開後的三天之內,是沒有任何叫罵傳出來的。直到第四天,鐵鏈在地面拖沓的聲音敲打著衆人的神經。那些離去的人,沒有一個回來...

“獄警先生!請回答我,之前離開的孩子他們去了哪裡?!”蘇曜無法冷靜的坐在角落,她太害怕了。耳邊源源不絕的涌來殘忍的嘶喊,但很快又消聲滅跡。之後是鐵鏈的拖沓聲。重複不斷...

“...死了”門口傳來平靜的語調,彷彿論及天氣。

“爲什麼、爲什麼要殺了他們?!”蘇曜想抓住門頂的欄桿,向外一看究竟,甚至大聲的質問那些孩子犯了什麼罪。可這具身體實在太幼小太虛弱了,脆弱到就連站在房間裡隨時都會昏厥一般。好幾次,蘇曜本想站起來詢問情況,眼前卻猛的一黑跌倒在地。只有獄警冰冷的聲音不斷傳來

“因爲犯了罪”多麼簡單的理由...在強大的權利面前是容不得你說個不字的。就算嘶啞喉嚨,誰又會去聽一個奴隸的心聲呢?一個被判定有罪的奴隸的心聲...蘇曜跌落在地面,彷彿可以預知到自己的未來...

“安潔”

這一日終是來臨了。伴隨著呼喊蘇曜心底一沉,顫抖著從地面站起。鐵門“吱呀”的大開,發出刺耳的嘲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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