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時拒絕男子提議,系統那個小婊砸無所不在,受賄肯定要扣工作積分。吸菸就不同了,一口一千,這屬於交易,不違背自己的職業道德。不過來都來了,丁時還是說道:“說吧,什麼事。”
男子道:“事情是這樣的。昨晚在賓館,有一位年輕姑娘打電話向我乞討。你知道的,我是一個好心人,爲了確定她是不是真的很窮,就去了她的客房。結果發現她真的很窮,窮到都沒衣服穿。而就在這時候,你們同事破門而入。”
丁時做了閱讀理解,問:“嫖了?”
男子回答:“你們是這麼定義的。”
丁時道:“交了罰款回家呀。”
男子淚奔:“哥,我是贅婿。”
哦,明白了。贅婿加嫖,死路一條。
丁時有些同情了這哥們,就中年男人來說,誰沒幾個狐朋狗友和私房錢打掩護?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
丁時問:“這是諮詢費?”
男子上道:“當然是諮詢費,兄弟你幫我出個主意。”
丁時接過鈔票放進口袋,湊近道:“你打電話給你老婆,讓她來保釋你。”
男子立刻否決:“她真的會打死我。”
丁時道:“你就說你本是酒駕,擔心坐牢影響孩子未來,所以找關係改了嫖。如果真嫖了,你敢聯繫她嗎?”
男子連連點頭,連聲感謝。
丁時正要離開,男子道:“等等。”
“嗯?”
男子猶豫片刻,低聲道:“午飯後我打了個盹。迷迷糊糊中有人說,大人今晚就能降臨。”
男子說完,看了眼監牢外的投幣掛牆電話,道:“一個女的,說話陰森森的。”
這部電話是男女共同電話,以便他們聯繫親人或者律師,在得到值班警員允許後,就可以離開拘留室打電話。同時,警員也可以使用這部電話。
丁時問:“陰森森的?”
男子想了一會,道:“聲音很空靈,不像是活人,我不知道你懂不懂那種感覺。沒有任何情緒,感受不到波動。所以我纔會提到她。”
丁時問:“你沒看一眼嗎?”
男子回答:“沒有,有個大高個在她身後排隊。”
丁時看監舍裡面:“哪個大高個?”
男子道:“他已經被保釋。我得去打電話,謝了夥計。”
“去吧。”
丁時掃視,值班室有一男一女兩名制服警察。他走到了右邊的女監舍,這裡關押著七個人,大多是特殊職業人員。昨天義警剛剛成立,爲了訓練義警,進行了一次掃非行動,這才抓了好多人。
在一羣穿著暴露的女子中,有一名素衣孕婦,從外形判斷,懷孕時間在五六個月左右。
丁時俯身問女警員:“孕婦叫什麼?”
女警員查詢後道:“張麗。”
丁時問:“什麼罪名?”
女警員:“襲警。上午十點多,在教堂街無緣無故打了巡警一拳。”
丁時問:“聯繫上她的家人了嗎?”
女警員道:“她打了電話,我們也嘗試聯繫她的親人。她的丈夫叫王軍,在屠宰場工作,昨晚請了病假在家休息。因爲家裡的電話沒人接,我們請片區的義警上門查看,發現家裡沒人。”
丁時靠到另外一邊,邊拿了煙槍裝模作樣,邊觀察張麗。張麗很安靜,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其他妹子向丁時吹口哨,她也不聞不問,低著頭,右手撫摸著自己的腹部。
在目前沒有線索的情況下,張麗應該是最可疑的人。懷孕的張麗對應了男子說的降臨,張麗是故意襲警,讓警察把她帶到警局拘留室。
但這些都是主觀臆斷,沒有任何客觀證據佐證。即使丁時再牲口,即使是遊戲,丁時也不能因爲這點主觀懷疑就弄死張麗。
丁時和女警員說了兩句,拿起桌子上的鑰匙打開女監舍的門,道:“張麗,張麗。”
張麗擡頭看向丁時,看眼神似乎是從深沉的思考中醒來,有些迷惘的看著丁時。
丁時道:“你可以走了。”
張麗慢慢站起來,問:“我可以走了?”
丁時示意:“走吧。”
張麗慢慢的走到門邊,輕輕的跨過去,在經過丁時身邊時,張麗突然一拳打向丁時的左臉。丁時左手掌打開,小拳頭打在左手掌上。丁時握住張麗的拳頭,將她手摁下去:“我送你出去吧。”
張麗突然暴走:“不,我不出去,他會打死我的。不,我不要出去,不要。”先是喊,然後是吼,最後歇斯底,不管不顧的朝地上坐。
警員們都圍上來,女警員蹲下勸慰,張麗死死抓住女警員的手,懇求道:“不要趕我走,王軍會打死我的,他會打死孩子的。”
演繹的非常生動深刻,沒有任何作假。顯然這是一個家暴案件,張麗爲了能順利生產,躲到了警局求庇護。她的丈夫王軍請了假,在小鎮中尋找她的蹤跡。
丁時道:“好,不回去,你可以住在這裡。”
因爲丁時的話,張麗情緒得到了控制,在女警攙扶下站起來:“謝謝,謝謝你救了我們母子。”
丁時眉頭一皺:“母子?你怎麼知道胎兒是男性?”
張麗有些慌亂:“我更喜歡男孩,母女也可以的。”
丁時道:“麻煩你帶她去看看,我們要蒐集證據,告她的丈夫暴力襲擊。”
張麗忙道:“不要,我不想自己孩子有一個坐牢的父親。”
丁時有些看不懂了,自己讓張麗離開,張麗的恐懼神情不似造假,說到王軍名字時,她就如同看見惡魔,身體都抖了抖。但張麗顯然隱瞞了某些事。怎麼辦?真要把時間浪費在這裡嗎?
男警員在丁時耳邊道:“丁警官,這類家暴受害者並不罕見。”
“哪類?”
“她們被丈夫毆打,但又缺乏離開丈夫的勇氣。在類似很多案子中,我們本來已經抓人,準備送審,但她們突然改了口供,原因是她們丈夫坐牢後,她們不知道何去何從。她們畏懼丈夫,但又離不開丈夫。”
女警員把張麗送回去,走過來道:“她距離臨產期還有很長時間,讓她呆著吧。”
丁時思考中,晚班巡警到達。作爲便衣,丁時也去了會議室,署長按照管理說明情況。要解散時,丁時舉手,走到演講臺,道:“大家好,我升官了。”
“哈哈。”NPC很捧場的笑聲迴應。
丁時等笑聲小了後,道:“麻煩大家今晚巡邏幫我留意一個叫王軍的人,這是檔案中他的照片,他可能已經死了,可能在尋找懷孕的妻子。”
同仁們沒有意見,丁時表示感謝後,晚班巡警正式上班。
“丁警官,有你的電話。”
丁時走到隔壁開放式辦公室接電話:“哈嘍。”
虞淵道:“丁時,我這邊只來了12個人。12個人大部分是來探聽遊戲情報,並不打算去屠宰場冒險。”丁時問:“小部分呢?”
虞淵道:“小部分就是紅衣。”
丁時問:“王猛呢?”
虞淵道:“王猛上午跟老大去搶地盤,對方有個瘋子用了槍,他現在還躺在醫院裡。”
丁時嘆息,街頭混混這職業比警察還高危,畢竟警察看見瘋子拿槍,還有反抗的能力,最少懂得跑。
混混遇見拿槍的瘋子,十有八九會賭他沒子彈。沒辦法,智商就放在那,但凡腦子內不全是屎尿屁的人,也不可能會去當混混。
即使王猛這樣有腦子的老大,也經常被人架住臉,不得已做一些犯渾的事。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丁時道:“我這邊沒有什麼線索……能不能讓紅衣去黑月街幫我找一個叫王軍的人。”王軍和張麗的住所在黑月街,張麗的工作地點也在黑月街。
丁時又收回了自己的話:“算了,死神手段卑污,你儘可能不要出門。”
虞淵驚訝:“黑月街王軍?他是我鄰居。”
丁時:“說說,什麼情況。”
虞淵道:“今早我出門扔垃圾遇見了王軍,他正鎖門離開,我看見他手上有一把尖刀。王軍見到我和我打招呼,說是借了屠宰場的刀,一會要還回去。然後還問我有沒有看見張麗。我說沒有,他就走了。”
丁時問:“幾點?”
虞淵道:“上午八點半左右吧。”
張麗是早上十點毆打警察被捕,猜測是發現王軍找到了張麗,張麗被迫入獄躲避王軍。但是有很多漏洞,張麗爲什麼不報案呢?真是寧可自己躲到警局,也不願意王軍吃牢房。
王軍發現張麗被捕,王軍要殺張麗……自己如果是王軍,一定會守在警署外,等待張麗出來。
丁時想到此,和虞淵說了兩句後掛斷電話,走出警局,坐在花圃邊點上煙,開始搜尋周圍的可疑人員。一直坐了半小時,丁時也沒有任何發現。
……
晚上九點,丁時仍舊沒有頭緒,他已經將兩棟樓再走了一遍,沒有任何發現。好在NPC們都比較淳樸,沒有人懷疑和質疑丁時的古怪行爲。
丁時又回到了拘留室,只有這裡有非警員人員。他這個警察沒有破案經驗,也沒學過破案,只不過他身處犯罪集團,對各種犯罪手法瞭如指掌。日常偶爾也會遇見斜教的人,通常是暴力驅逐,不會和他們做任何交易,所以丁時對他們的犯罪手法,組織結構的瞭解非常有限。
一名巡警將一名男子進入拘留室,讓男子坐下,開始做文書工作。
“姓名。”
“王軍。”
哦?丁時立刻坐到了王軍身邊,問:“他幹嘛了?”
“隨地小便。”巡警補充:“在警署門口,在我面前。”
丁時問:“搜身了嗎?”
“搜了,沒有發現危險物品。”
丁時道:“麻煩站起來。”
王軍很配合站起來,丁時對他進行現場搜身,果然只有一些日常物品,通訊錄、火柴、香菸、鑰匙、幾個硬幣和幾張百元鈔票。
丁時問:“認識張麗嗎?”
王軍點頭:“我妻子。”
丁時道:“她正巧也在警署。”
王軍又點頭:“好巧。”
丁時再打量了王軍一會,道:“從你衣裝來看,你不是一個會隨地小便的人。有什麼話你可以和我說,或許我能解決你的問題。”
王軍問:“你?”
丁時湊近王軍:“我有三任女友,都被我打的服服帖帖。看你也是同道中人,就是不懂怎麼打女人,否則她有膽跑警署來求助?”
王軍表情厭惡加莫名其妙,身子後靠:“警官,我沒有問題。”
丁時問:“你不打老婆嗎?”
王軍:“當然不打。”
丁時再問:“那你想殺了你老婆嗎?”
王軍一怔,很快回答:“我沒想過,你不要亂說。我和張麗結婚多年,我連她一根指頭都沒動過。”
丁時背後靠,和王軍拉開距離,盯著王軍看了一會,偏頭道:“把他帶進去吧。”
警員道:“丁警官,他只要被罰100元。”
王軍心驚,將手伸進口袋,悄悄把三張百元鈔票揉捏成團。
丁時道:“他沒錢。”
王軍點頭:“我沒錢。”
警員道:“或者你可以聯繫你的親人朋友,否則要拘押24小時。即使拘押24小時,事後還會對你進行起訴,以追繳罰金。”
王軍道:“我願意被拘押。”
警員看丁時,丁時點頭:“帶他去吧。”
王軍被送進拘留室,現在這裡只有三個人。女拘留室只剩下兩個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個小時時間,拘留室內來來回回增加了人,又減少了人。到了十點四十分,女拘留室三人,男拘留室也是三人。
王軍悄悄的翻開鞋墊,拿出一截美工刀,他將美工刀一端放進香菸盒之中。香菸盒內有十多根香菸,變成了一個天然的刀柄。美工刀很薄,藏匿在鞋墊下不會被人看出破綻,前提是不能攜帶刀柄。
王軍咳嗽,兩聲,兩聲,兩聲,王軍到鐵門邊喊道:“警官,我要打電話。”
男警察站起來,開門,指了指牆上的電話,又坐了回去。
王軍投幣,開始撥打電話號碼。
這時候女拘留室最後一位進來的妹子,大約25歲左右,向面前坐著辦公的女警道:“你好,我想打個電話。”
女警看了電話位置,道:“有人。”
妹子:“我可以排隊。”
女警放下筆,拿起桌上鑰匙打開了鐵門,妹子出來。女警還沒來得及關門,王軍衝到她面前,把她擠開到一邊,鑽進女拘留室。
張麗擡頭看見了王軍,見他手上拿了一把美工刀,當即大驚失色,大聲喊道:“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