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歡樓,花弱柳正坐在房內軟塌上飲酒,看到未滿進來,他燦爛一笑,舉杯朗聲道:“大仇已報,母親已正名,蔣昊辰已故,主子,一起來飲酒慶祝我獲得新生。”
未滿快步上前,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杯,沉聲道:“你這半哭不笑的模樣真醜,想哭就給我哭出來,大丈夫流淚並不丟人。”
花弱柳看著眼前眸底盛滿擔心的未滿,心軟了半分,搖了搖頭,輕聲道:“不哭,不哭,四年來無數個夜裡,我的淚已經流乾了,如今一切沉冤得雪,替母親報了仇,我心中高興的緊,纔不哭呢。”
話是這麼說,可那晶瑩的淚就像劃破風箏的線,一滴接著一滴的流了出來,花弱柳拿帕子用力拭去,怎知淚水越拭越多,霎時便浸透了手帕。
未滿也不說話,將自己的繡帕遞給他,素手撫在他的肩上,無聲安慰。
“主子。”花弱柳用力拭盡臉上的淚水,控訴道:“都怪你過來安慰我,不然我不會哭的。”
未滿拍了拍他的背,輕聲哄到:“阿柳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丟人。”
花弱柳垂淚無言,未滿沉聲道:“我命人給你母親和蔣昊辰修繕了一座新墳,想不想同我去看看?”
花弱柳猛地擡頭,紅腫的雙眸滿是感激“主子,你會覺得我太過殘忍嗎?”
未滿聞言搖了搖頭,知曉他說的是將蔣尚良斬首肢解之事,緩緩道:“你做的沒什麼不對,孝道是要給值得自己孝順的長輩,有的長輩不配爲長輩,自然不配用孝對待,既是殺害你母親的仇人,那自然要血債血償,又怎麼會殘忍呢?”
花弱柳聞言扯了扯脣角“走吧,我們一同去看看母親,我有好多好多話想同她講。”
新墳不遠,就在南佑城距離最近的一座山上,地理位置極好,可以一覽到南佑城的景色,周邊種滿了萬年青,鬱鬱蔥蔥的,挺拔又孤傲,墳前整齊的一壺酒、兩盞酒杯,旁邊擺放著怒放的白菊,如同太尉之女花娉婷般聖潔而高貴。
已是深冬,寒風呼嘯,南佑城的雪說來就來,鵝毛般的飄揚而下,瞬間便蓋滿了南佑城,彷彿蓋住了一切骯髒和血腥,花弱柳看著紛飛的雪,心想白茫茫的一片真乾淨。
未滿坐在馬車上,遠遠的看著跪在雪地中兩個時辰的少年。
思緒卻紛飛到陌上塵打傷自己的場景,胸口傳來陣陣鈍痛,她一時也分不清是心疼花弱柳喪親之痛,還是和陌上塵落得這個結局之痛。
喪失至親之痛她大概瞭解到了,看到花弱柳這般痛苦的樣子,她便能想到陌上塵失去自己親弟弟的痛苦,理解他以爲自己是仇人時候爲何會大打出手,可是,終究難以介懷的是因爲二人曾經這般相愛過,對方竟然懷疑自己。
她們之間,從那件事後便有了一道跨不過的鴻溝,他傷自己心脈,自己顛覆他辛辛苦苦積攢起來的勢力,這場來得也很快去得也快的感情終究以兩敗俱傷結尾了。
遺憾嗎?未滿看著簾外飄揚不斷的大雪,心想,不過是卿卿誤我,我誤卿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