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弱的女孩在寒風中微微顫慄,她擡起頭,茫然地看著天邊即將沒入地平線的殘陽。那如鮮血溢出般的晚霞,晃得她幾乎睜不開眼。
真是,令人不快的顏色。
她是個沒有名字的孤兒,每天光是活下去就是極限,或許本來姣好的面容也被一身的污泥掩蓋。然而,即使如此,還是有人看上了這樣又臭又髒的小丫頭。
不得不說,這些人還是挺有眼光的。若是清洗乾淨好好打扮一般,可以看出我們的小姑娘是一個美人胚子。即便是在美女如雲的吉原,賣個好價錢也不成問題。
在被這些人擄去賣往吉原的途中,她趁對方不備逃出了魔掌。她雖然是個小孩子,但也算是在最下層社會混的人,吉原是什麼樣的地方她多少知道,從每天路過她簡陋窩棚旁的那些混混交談中她總結出一點:所謂吉原,就是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地獄。
或許並不理解這其中具體的意思,但只憑“地獄”兩個字就可得知,絕對不是什麼令人舒心的地方。
那種地方,誰會去啊!她跑得遠遠的,直到把那些猥瑣大叔甩得不見蹤影,對著那些人的方向做了個鬼臉。
不過……她站在寒風中扯了扯薄薄的衣服,這裡是哪裡?
“啊啊啊!!!!!都是那些混蛋!!!!!!”女孩爆發了,一腳把路邊的石頭踹得老遠。
這樣下去絕對會餓死,啊不不不,在餓死之前肯定就凍死了。現在可是深秋,要是有自己那個小小的窩棚還能稍稍抵禦一點風寒,那裡好歹還有自己辛苦蒐集的一些破碎布料。而現在這樣露宿在外……
女孩頭頂壓下一塊上書“必?死?無?疑”四個大字的巨石。
在第三十二次被拒於門外後,她幼稚的臉蛋浮出一絲苦笑。像她這樣髒兮兮的野丫頭,況且還是在這樣的時代,沒有人會有暇顧及她。她知道的,這個國家的政府已經走向衰亡。畢竟,戰爭、死亡,每天都在上演。
不管怎麼說,先想辦法把今晚過掉吧。她找了一處避風的矮牆,隨地弄了一些落葉乾草什麼的鋪在地上,就算是一張牀了。然後,她就這樣窩在乾草堆上,意識朦朧起來。
是累了還是凍暈的,她不知道。
或許,這樣一切就都過去了吧……她殘留的最後意識這樣想到,畢竟對於一個剛剛在世上存活了六年的小孩子而言,每一天都太辛苦了。這個年紀,本該是被父母捧在手心呵護的小公主,而她卻遭受這樣的待遇,又能埋怨誰呢?
萬惡的神明並沒有將他的憐憫給予這個脆弱掙扎的生命,新的一天還是來臨了。
不過……啊咧?貌似與之前有點不同。
榻榻米,牀單,溫暖的被窩?換了一套乾淨的淡粉色和服,身上的泥也不見了。呵呵呵,一定是在做夢,明明是睡在乾草堆上的不是麼?啊咧……難道說是夢遊?不會吧,哪有夢遊跑到別人家去的!該不會這裡是……死後的世界?但如果死後都是這麼舒適的地方,死亡有什麼好畏懼的。
等一下,難道說……她猛地坐了起來,頓生警惕。該不會,又被那幫人捉到了吧?!
但那些猥瑣大叔會給自己這麼舒適的地方睡覺?哈哈、哈哈,想什麼呢,怎麼可能。
“不再多睡一會兒嗎?你之前發燒燒得挺嚴重呢。”一個男人不知何時進了房間,微笑著看著已經坐起身的女孩子。
“誰?”女孩稚嫩的童音散發著令人心疼的警惕,她緊張地望向來人,卻在看清那個男人面貌的時候愣住。
好、好漂亮的叔叔!
她感到自己的少女心被什麼東西撞擊了一下。(作:喂喂,才六歲的小丫頭裝什麼少女啊!!)
“呵呵,不要緊張,我不是壞人。”男人並沒有對女孩的警惕感到失禮,“嚇到你了嗎?我是吉田松陽,這裡是我的私塾。”
“哦……你好。”女孩呆呆地點了點頭。但是,一般壞人都會說自己不是壞人的不是嗎?之前那些噁心的大叔也這麼說過,只不過那猥瑣的長相出賣了他們。
“昨天回來的路上看見你躺在乾草堆裡,擔心你會不會發生什麼事就去看了一下,結果發現你發燒了。”吉田松陽繼續說著,觸碰了一下女孩的額頭,“咦,燒好像退了……因爲不知道該把你送到哪裡就帶了回來,衣服是請隔壁的大嬸幫你換的。那個……小妹妹叫什麼名字?”
“名字?”她歪著腦袋想了想,“沒有……”
沒想到,這個世界還存在著這樣的人。看來,這個世界還不像自己想象得那麼令人絕望嘛。
“嗯?”
“我從記事的時候起,就沒有見過父母。我好像是被他們扔掉了,名字什麼的也沒有人告訴我。”女孩解釋道,“一般其他人都喊我‘臭丫頭’、‘野丫頭’、‘小丫頭’什麼的,我是無所謂,反正習慣了。”
“是嗎……”吉田松陽揉了揉女孩乾枯的鵝黃色頭髮,語氣更加溫和,“那麼,讓我給你取一個怎麼樣?”
好溫暖的手,女孩仰起頭,青綠色的大眼睛並沒有因生活的折磨而失去光彩。但是,體驗了人情冷暖這麼些年,果然不習慣別人對自己這麼溫柔呢。她別過腦袋,臉頰出現可疑的紅暈:“名字什麼的……無所謂吧。”
“呵呵……真是有趣的孩子。”吉田松陽沒有生氣,反而笑意更濃了,“有一個名字,別人稱呼你時也方便很多不是嗎?名字這種東西雖然可有可無,但有的時候也是很重要的喲,特別是父母賦予的名字,往往包含著美好的祝願呢。”
我哪裡有趣了……不過,他說的也對,有一個名字……啊咧,好像也不錯啊。她快速地瞥了吉田松陽一眼,微微一點頭:“如果你這麼想取的話……隨便。要好聽一點的喲!”
“嗯……”吉田松陽右手摸著下巴,在屋內踱了幾圈道,“青明,怎麼樣?”
“哈?”女孩瞪大了眼,“我可不想別人喊到我名字的時候就聯想到某個悽悽冷冷的節日……”
“不行嗎?”吉田松陽繼續微笑,“那就叫‘明青’吧。”
“啊……確實不會再聯想到那個節日了……”女孩反覆咀嚼著這個名字,還是忍不住吐槽道,“但是啊,爲什麼要這麼執著於這兩個字啊?!一定要是這兩個字不可嗎?你以爲兩個字順序顛倒一下就有什麼不同了嗎?其實本質是一樣的吧。”
“我對取名字並不是太在行,之前也沒有幫別人取過。”吉田松陽依舊迷死忍不償命地笑,“青,是我注意到你的眼睛顏色,明,是我希望不論是你、還是這個國家的前途都會明亮起來。所以說,你的名字寄託著我美好的祝願。”
“是嗎……”她瞇起眼,突然覺得自己讓這個男人取名字是人生的一大失敗。還以爲,像這樣又漂亮又溫柔的尤物取出的名字一定也是又漂亮又溫柔……小姑娘啊,你還是太天真了喲!
話說漂亮又溫柔的名字是什麼東西啊喂!
“沒有異議吧?”
看著他一臉期待的樣子,她也不忍心打擊:“嘛……看在你也算用心的份上。”
吉田松陽再次揉了揉她的腦袋:“呵呵,那你以後就叫‘吉田明青’了。”
“哎?”我們終於有了名字的明青小姑娘錯愕地擡起頭,“爲什麼給我冠上你的姓氏?”
“因爲,你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不是嗎?”
“這樣沒關係嗎?”明青皺起眉,“隨便讓一個剛剛認識的人……”
松陽反而好奇地問道:“爲什麼會有關係?”
…………
神經大條?
這個人……算了,當她沒問。
松陽見明青沒有異議,拿出一旁桌子上的紙筆工工整整地寫下“吉田明青”四個字,字跡就如他本人一般清秀。
明青愣了一下,從松陽手中接過毛筆在那四個字下方同樣寫上“吉田明青”的字樣,只是這字跡……
她嘴角抽搐著把紙遞給松陽,捂臉。
松陽接過紙張,不禁啞然失笑:“呵呵,這還真是……耐人尋味。”
“松陽叔叔……拜託你不要笑我了。”
“沒有哦,這是在誇獎你。”
……誰信啊!
突然的,一陣尷尬的“咕咕”聲響徹屋內……
明青下意識捂住自己腹部,紅著臉擡起頭:“那個……有吃的嗎?”
“呵呵……一起去吃午飯吧,那幫小鬼肯定也會歡迎你的。”松陽牽起明青的手,把她帶出門外,“明青醬也一定會喜歡那些孩子的,大家都是很有趣的人。”
“是嗎……”但願不要是什麼性格惡劣的人,如果都像松陽叔叔一樣溫柔就更好了。
但是,小姑娘你要知道,現實永遠是殘酷的。
尤其是幻想破滅的那個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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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青:喂,作者,你不是說這文想寫吐槽文的嗎?
作者(望天):是這麼說沒錯……
明青:但是,爲什麼我覺得文藝比吐槽多了不止一點。
作者(繼續望天):是這樣沒錯……
明青(掀桌):喂,死作者!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啊!你這是什麼態度啊!再這樣我罷工哦,我真的會罷工的!
作者(淡定地扶好桌子):你要理解我啊……不是我不想吐槽,是我真的吐不了槽啊!我真的真的很努力想寫吐槽文了,話說爲什麼怎麼寫都是這樣呢我也很鬱悶啊(掩面)……難道我真的不適合吐槽嗎?難道我其實是個文藝少女嗎?等等!冷靜青明,冷靜啊!啊——!!!(被扁)好吧我錯了……告訴你實話吧,其實,我是害怕寫吐槽文的話以後考試作文都變成吐槽……
青明:不要給你自己吐槽無能找藉口。
作者(驚訝):你看出來了!
青明:我……我不想理這個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