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宮殿幽靜至極,柱子上點綴的水晶通透耀眼,在搖曳的燭光下渲染出了一絲神秘的氛圍。只見榻上的男人一頭墨發(fā)如瀑,順滑而落,他慵懶地用一隻胳膊撐在後腦勺,半倚靠在牀沿,眼簾緊闔,立體的五官帶有幾分異域風(fēng)情,氣質(zhì)卻又神聖不可侵犯。
“陛下,不必多費心思了。”他的聲線低沉磁性,透露出不言而喻的疏遠,話音剛落睜開了雙目,眼眸是極爲(wèi)罕見的琥珀色,似乎能夠攝人心魂。
此時此刻,躡手躡腳試圖從身後一把將其抱住的某女身形一僵,意識到自己早就被發(fā)現(xiàn)了,一時之間面紅耳赤:“原來你早就知道朕來了,咳咳,爲(wèi)何不相迎?”
實不相瞞,她剛登基不久,之前又一心沉浸在騎射武功和琴棋書畫之上,甚少與男子相處,這還是頭一次對一個男子如此上心。
算得上是,一見傾心。
“相迎?呵,陛下恐怕是誤會了什麼吧。我並非自願來到這乾奉宮,而是……被陛下?lián)锏酱说亍!泵鎸蕶?quán),男子的面容上未曾有絲毫的怯懦,言語中盡是鄙夷和淡薄。
他不過是大辛國一個運送寶物的小官,竟然在楚漠女皇西征途中被女皇一眼相中,接著就被擄走,納爲(wèi)男寵。
楚漠國以女爲(wèi)尊,女子被衆(zhòng)多男子圍繞稀鬆平常,更別提那至高無上的女皇了??稍诖笮羾?,恰好相反,男尊女卑。一介男兒身竟淪爲(wèi)女子的玩物,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可惜,一個小小官差,就算是在路途中遭遇不測,也不會有任何人放在心上的。
想到這兒,男子熠熠的眼眸似乎黯淡下來,他有些自嘲地勾起了嘴角。
“朕想是你還沒有弄清形式吧,你已經(jīng)是朕的男寵了,無論你之前是什麼人,有什麼樣的故事,那也是從前罷了。你身爲(wèi)朕的男寵,迎接朕的到來,不是分內(nèi)之事嗎?”回想起屢次到乾奉宮都熱臉貼冷屁股,慕天怡有點惱羞成怒,她身爲(wèi)九五之尊還從未如此丟面子過。
燭光迎亮了女子的面龐,皮膚經(jīng)風(fēng)吹日曬呈現(xiàn)古銅色卻又細(xì)緻不糙,配上她那微微上揚的眼眸和薄脣,有種說不出的風(fēng)情,和大辛國傳統(tǒng)的嬌嫩膚白的女子截然不同。她的眸子染上慍怒的色彩,語氣也不自覺變得咄咄逼人。
男子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屑和厭惡,他下意識地往後挪去,眉頭緊鎖:“斐昱並非自願到此,而是大辛國過路的一枚小小官差,如若陛下英明神武,願意網(wǎng)開一面放斐昱離去,斐昱當(dāng)感激不盡。否則,斐昱運送的可是弒魔珠,要是大辛國得知寶物半途丟失,一定會到楚漠國問個究竟。屆時,兩國兵戎相見也並非不可能?!?
他暗自攥緊成拳,用餘光偷偷觀察女子的神色,面上仍舊是雲(yún)淡風(fēng)輕,實則心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弒魔珠確實重要,乃稀世珍寶,但就算大辛國要追回,也是衝著弒魔珠來的,肯定不會插手管自己。更何況,大辛國與楚漠國相隔甚遠,等大辛國得知弒魔珠丟失,他恐怕早就被這楚漠女皇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斐昱在賭,楚漠女皇還存在畏懼大辛國的心理,暫時不敢對自己下手。
“哈……你當(dāng)朕是傻子不成?即便大辛國要尋朕問罪,那朕也要先作樂一番,不然將斐昱你擄走到這裡,不就白費了嗎?”慕天怡捕捉到他眼神的閃躲,心裡和明鏡兒似的,她現(xiàn)在就是對這個男子欲罷不能,必須要將他拿下。
說來也奇怪,她從小到大也不是沒有見過男子,從母皇那兒也習(xí)得了一些討男寵歡心的法子,無非就是錦衣玉食和甜言蜜語。母皇也做足了榜樣,所有男寵都死心塌地地跟著她,百依百順。
可是,斐昱不一樣,他和所有她見過的眼巴巴求聖恩的男子截然不同。他越是忤逆反抗,她反而越感興趣,就像著了魔一樣。
慕天怡緩緩靠近面前的男子,將他眼底的憎恨和畏縮瞧得分明,她有瞬間的愧疚和猶豫,可當(dāng)距離越來越近,感受到他身上作爲(wèi)男子的氣息以後,她開始意亂情迷,一把扯下他肩頭的薄紗。
於是乎,斐昱那健壯的肩膀和精緻的鎖骨就顯現(xiàn)出來,在明晃晃的燭火下顯得如此誘人,惹得慕天怡眼睛都發(fā)直了。
“你再靠近我,我就對你不客氣了!”斐昱似是沒預(yù)料到她會突然做出這個動作,眼眸微瞪,迅速縮到牀榻的一個角落怒氣衝衝地喊道。在無人窺見的被褥下,他的手悄悄伸了進去,似乎抓住了什麼東西。
如果這楚漠女皇真似大辛國那些尋常女子就好了,他尚可通過自己作爲(wèi)男兒身的力氣制服和反抗,可這楚漠國偏僻古怪,女子不知吃什麼長大的,渾身上下蠻力十足,慕天怡竟比他還孔武有力。之前他吃過虧,現(xiàn)在不打算再和她硬碰硬了。
心底像被羽毛輕輕撓了一下,慕天怡只覺得他這副防備的模樣十分可愛,淺笑道:“你能幹什麼?”與此同時,她並不當(dāng)回事地扯過他的手腕,準(zhǔn)備借力將他拉回自己的身前。
電光火石之間,斐昱陡然從被褥裡拿出一個拳頭那般大小的圓珠,它通體皎白如月,亮得有些詭異,慕天怡一時睜不開自己的眼睛,下意識地擡起手臂用衣袖遮擋以緩解不適。
“借力於神祗,弒魔在一念!”斐昱決絕地閉上雙眼,他低聲呢喃著,這十個字在靜謐的乾奉宮中顯得愈發(fā)詭異,好似充滿了力量。
說不清爲(wèi)什麼,慕天怡只覺得頭暈?zāi)垦#X袋被“?!钡囊宦曁顫M,痛苦地用雙手捂住自己的頭開始掙扎起來。
眼前,突然什麼也看不清。
弒魔珠,真的可以弒魔嗎?哦不對,難不成她一介女皇,竟然成爲(wèi)了魔嗎?
誤會??!她不是魔頭是女皇陛下??!
她跌落在冰涼的地面上,周遭突然安靜下來,可怎麼也睜不開眼睛,睏意使她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