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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回到年少

S市的御河苑小區,有個地方是老人和小孩的最愛,那是一片空闊的大草坪,每當下午斜陽照射,微風拂過,讓人心曠神怡。

現在正是熱鬧非凡的時候,年剛過去,大人小孩都有些空閒時間,紛紛到草地上玩耍,放風箏的,捉迷藏的,散步的,笑聲吵鬧聲響徹雲霄。

住戶區裡一棟普通的房裡,客廳坐著全家幾個人,氣氛壓抑,每個人都沉默不語,安靜到居然聽得見窗外草地的嬉笑聲。

一時空氣裡都瀰漫著尷尬,主位上坐著的是一位身穿中山裝,看起來還挺精神抖擻的老人家。

他端起茶杯喝一口後,把茶杯放在茶幾上,發出一聲輕響。

沈曼曼被沈爺爺輕描淡寫的舉動嚇一跳,尤其是最後發出的一聲響,更在心裡留下一圈圈的漣漪。

爺爺氣場好厲害,總有一種無形的壓力籠罩著她,壓得快喘不過氣,心驚膽顫,不愧曾是大學教授。

沈爺爺帶著老花眼鏡,眼神犀利,“曼曼,爺爺並不希望你成爲歌手,太辛苦了。這個行業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要承受很多不屬於你這個年紀的壓力,也會失去更多的東西,你要慎重考慮?!?

聽著爺爺苦口婆心的勸告,沈曼曼心裡不是沒有動搖,她在心裡苦笑,要是就這麼放棄,怎麼對得起曾經的自己。

沈曼曼擡起頭,看著爺爺堅定地說,“爺爺,我不能放棄,早就想好了,我想要當歌手,想要唱歌,這是我的夢想?!?

沈爺爺勉強一笑,沒有指望過靠自己的幾句話,可以沈曼曼改變主意??伤终娴牟幌肼敻枋?,這個行業有什麼好的,讓你們一個個的前仆後繼。

就要幾天前,沈曼曼去親戚家裡拜年,剛回到家,拿著一疊紙興高采烈和他說,有人找她簽約當歌手。

當時他就不同意,曼曼就和他吵了起來,一氣之下他打了曼曼一巴掌,曼曼失望的跑出家門,離家出走。

直到昨日,一直以爲離家出走的曼曼還在親戚家裡,可沒想到沈母一打電話才知道,沈曼曼前天大晚上就離開了,聽說那晚她就嚷嚷著要回家。

這下大家都慌了神,滿大街的尋找沈曼曼,沈母更是急到掉眼淚,沈爺爺也自責太沖動,太嚴厲,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就在大家快絕望時,鄰居居然打來電話說,家裡門口坐著一個髒兮兮的小姑娘,讓他們快回家看看。

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大家一起先回家看看,想不到真的是沈曼曼,她抱著腿蜷縮著,渾身散發著惡臭,衣服頭髮有著一塊塊黑色凝結物,讓人看了之後退避三舍。

雖然比較狼狽,但只要人沒事回來就好,這次也讓沈爺爺徹底的反省自身,感到後怕,對曼曼更是心軟的好幾分。

沈母看氣氛太緊張,想緩和緩和,也想爲女兒爭取。

原本沈母也不同意曼曼去當歌手,可在經歷曼曼失蹤的事後,沈母一直心有餘悸,沈母已經不所謂曼曼要做什麼,只要曼曼平安平安,沈母都支持。

沈母笑著說“爸,現在年輕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既然曼曼的夢想是當歌手,那就讓她去當歌手,看她能不能給你唱出個獎盃回來,讓我們都臉上有光。”

沈父在喝著茶,聽到沈母的話,差點激動的把嘴裡的茶吐出來,老婆你這是在火上澆油。

他用力地扯扯沈母的衣服,不停地給她使眼色,沈母視若無睹。

“爸,年輕人……”沈母掙來沈父的手,還想說什麼,卻被沈爺爺打斷了。

“夠了?!鄙驙敔斈樕F青,震怒道,“我要的從來不是一個獎盃,我是不希望曼曼受傷害,你知道她……”

話剛說一半,沈爺爺突然閉嘴,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沒有說下去。

過了半響,沈爺爺嘆了口氣,心灰意冷的擺擺手,“罷了罷了,你要想去就去吧,我也不能再阻攔你,有個條件你要答應我,你簽約的事,我來替你準備,不準有任何意見,你只管簽名就好。”

見事態的發展,沈曼曼以爲沈爺爺是不會同意,想著只能慢慢的磨了,沒想到峰迴路轉,爺爺居然同意她簽約。

一時激動的她,鼻子有些酸澀,眼前的一切有些模糊,用手擦拭眼角,不想讓家人擔心。

沈曼曼迅速的調整好自己,露出笑容,快速點點頭,生怕沈爺爺反悔似的“謝謝爺爺,我會保護好自己?!?

一見沈曼曼擦眼淚,沈爺爺就心軟,懷疑說出的話是不是太過分。

他安慰性的拍拍沈曼曼的背,沈曼曼順勢靠在沈爺爺的肩膀上,有種求安慰的架勢。

沈父見這件事終於塵埃落定,放心地舒了口氣,因爲這件事,家裡連續幾日都低氣壓,每個人心情都不好,連曼曼都有點不對勁。

原來的曼曼雖不怎麼笑,但還是會很孩子氣的小女孩,從她昨日回家後,彷彿一夜之間長大了幾歲,各個方面都成熟了一些。

沈父擔憂的看著沈曼曼,欲言又止,也不知道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爸,你不要多想,我沒事,都解釋好幾次,我就是在路上摔倒,掉進臭水溝裡暈過去?!?

沈曼曼又和沈父解釋一次。只要看到沈父的表情,她就知道沈父要問什麼。

爸爸的感官比較敏銳,稍微有點變化,他都能發覺不對,沈曼曼只能反覆強調真的沒事,是爸爸多心了。

“老公,你太大驚小怪,曼曼都說沒事了,來,曼曼我在廚房給你熬了雞湯,你要好好的補補,幾天不見你,你都瘦了。”沈母嫌棄著沈父,一邊去廚房端起一碗香噴噴的雞湯給沈曼曼喝。

沈父一下被轉移注意力,盯著那碗雞湯,心裡酸溜溜,“老婆,你不能有了女兒忘了丈夫,我的雞湯呢?”

“你的雞湯在鍋裡,自己去盛?!?

“差別待遇不要太明顯,小心勞動人民反抗。”

“你反一個看看,我看你還能翻出一朵花來?!?

“老婆,我看爸也肚子餓了。”

“哼,看在爸的面子上,便宜你了?!?

“嘻嘻嘻…”

家裡的氣氛在沈父沈母的發科打趣中漸

好了起來,沈曼曼一口接一口地雞湯,暖到心裡邊去,瞧著父母鬥嘴的模樣,莞爾一笑。

沈曼曼在茶幾上專門泡了一杯爺爺最愛的茶,雙手奉給爺爺,“爺爺,這杯茶算我給你賠罪,前些天讓你擔心了,對不起。我會努力放好一個歌手,總有一天你會爲我驕傲?!?

爺爺退休前是大學教授,性格最爲古板老派,他能同意沈曼曼去當歌手,可見是被嚇的不輕而妥協。

可同意歸同意,爺爺心裡肯定還有氣,我道個歉哄哄他老人家就好了。作爲小輩偶爾低下頭,也沒有什麼的。

望著沈曼曼的笑臉,沈爺爺的腦海裡似乎浮現另一個女人的面容,眼神裡滿是對她的懷戀,過了這麼多年,一想到她來,心裡還是一痛。

陷入沉思的沈爺爺,回過神來,彷彿又老了幾歲,“真的很擔心你,曼曼,如果做歌手做不下去,就回來吧,記住不要走極端。”

說完沈爺爺接過茶杯,難得豪邁的一飲而盡。

一向溫文爾雅的沈父佯裝驚愕,“爸,你這樣牛飲,可對不起曼曼專門爲你泡的茶,這種待遇連我都沒有,曼曼,還不給爺爺在泡上一壺?!?

“好的,爺爺要再來一壺嗎?”沈曼曼討好的再泡上一壺茶,笑嘻嘻的遞給沈爺爺。

沈爺爺忍不住露出慈祥的笑容,點頭示意,安撫的摸了摸沈曼曼的頭。

這時,沈母手裡端著兩碗熱騰騰的雞湯過來,“爸,老公,來喝雞湯,肚子都餓了,先補一補身體?!?

沈爺爺和沈父接過去,沈父率先喝一大口,把自己燙的齜牙咧嘴,還不忘了稱讚沈母的手藝,把沈母逗的哈哈大笑。

沈爺爺和沈曼曼相視一笑,好久沒有見到這麼溫馨的場面。

***

深夜裡,在漆黑的房間裡響起幾聲脆弱的夢囈,“不要,我不是,不要……”

牀上有個人在被窩裡小幅度的掙扎著,突然她睜開了眼睛,驚恐的放大瞳孔。

沈曼曼張大嘴巴大聲的喘氣,還驚魂未定的起身開燈。

注視著周圍有些陌生的環境,她想起來現在是沈曼曼,不是林小楠。

上一世,她掉進臭水溝裡暈了過去,當她再次醒來時,變成了另一個人,也到了另一個世界,經歷另一段人生。

在那個世界裡,她是林小楠,一個其貌不揚的音樂學院女大學生,剛穿過去時,什麼都不懂,只覺得在原來的世界不能簽約當歌手,在新的世界就可以肆無忌憚的開始夢想之旅。

在追尋音樂的道路上,認識了男朋友柴扉,一個膀大腰粗的壯漢,下巴永遠都有沒剃完的鬍鬚,兇神惡煞,板著臉看起來很唬人。

相處下來發現他是個暖男,笑起來很傻,爲人豪爽義氣,就是有的時候有點孩子氣。

柴扉想當演員,可就他的形象當個反派還綽綽有餘,試了幾次戲,當了無數次的跑龍套之後,無奈的放棄了。

柴扉在陪她去公司面試時,意外被面試官瞧中籤下了,而她則落選,命運就在這時似乎就做好了安排。

很快的,柴扉憑著獨特的聲線走紅,一夜間紅遍大江南北,作爲他的女朋友自然被狗仔挖出來,掛在頭條新聞上任人評論。

當時沒有出色的相貌,事業也沒有起色,柴扉的粉絲自然看她不順眼,總覺得配不上柴扉,不停的在網上人生攻擊。

沒有團隊做靠山,沒人爲她說話,柴扉被公司高層威脅著,也沒有在網上發佈任何訊息。

彷彿整個世界的人都在唾罵她,躲在家裡不敢出門,忍受著委屈,慢慢的也開始懷疑自己存在的價值。

她抵不住壓力,實在忍不下快崩潰時,去找柴扉談分手,也是第一次打開心扉的和他談談。

柴扉沒有想到事情鬧的要分手那麼嚴重,堅決不同意,第一次要她面前掉眼淚,苦苦哀求著,她也心軟。

就在這時,司機告訴他們,後面有粉絲追尾,可能要甩開他們,不然她被拍下照片,又要上頭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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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速公路上,那些瘋狂的粉絲不顧一切的只想要多接近一點,司機爲了甩開粉絲,只能踩油門,不斷的加快速度。

就這樣意外的發生了車禍。

耳邊明明還響著那聲刺耳得響破天際的剎車聲,整個人正翻天覆地時,身體突然一陣劇痛,還沒等沈曼曼痛呼出來,下一秒卻就在臭水溝裡睜開了眼。

沈曼曼失神的盯著房間裡某一個角落,她還有點回不過神來。

又夢到在那個世界裡,被粉絲咒罵唾棄,被狗仔跟拍的那段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

想到了那場車禍,心裡像壓著塊石頭,沉甸甸的很難受,不知道柴扉那個傻大個有沒有事?真希望他好好的。

柴扉,腦海裡就出現他傻傻的笑容,心臟好像揪成一團,鼻子有些酸澀,淚水措手不及的流下來,她抱著被子痛哭一場。

像是過了一瞬間,又像是過了好久,呆坐在牀上的沈曼曼,半睜著眼,突然被一道光線照得眼睛生疼。

窗外出現一縷耀眼的紅光普照大地,太陽也慢吞吞開始露出半個頭,橘紅色的光芒照在沈曼曼精緻的臉上,宛若新生。

沈曼曼轉過頭去,用手擋著光線,注視著窗外天邊紅燦燦的太陽,眼睛被刺激的不停落淚。

要天亮了,她也該走出上一世的陰霾,活出這一世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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