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樂意，但卡塞恩還是允許瓦絲琪在進入深淵之前見伊利丹一面，而達納蘇斯也因爲伊利達雷方面的承諾允許兩個人見面。

萬年前，瓦絲琪曾經在艾薩拉的命令下試圖謀殺泰蘭德·語風，這個仇就算是到了今天也有很多人記得，讓達納蘇斯放行她進入達納蘇斯保衛的片區，恐怕只有現在的卡塞恩·日蝕纔有這個能力。

她在幾個魔血精靈衛士的保護和看守之下走過納沙塔爾的俘虜們中間往暗夜精靈駐紮的地方走去，在娜迦俘虜們的眼中，如今的瓦絲琪與十年前從納沙塔爾出發登岸與伊利丹·怒風會和的瓦絲琪女士幾乎不是同一個人了。

曾經的她宛若納沙塔爾的明珠，而現在的她身形佝僂，神態疲憊，眼中盡是這些年來所受的折磨。

伊利丹一直自己站在角落，以一個外來者一般的視角觀察著皇宮中的一切。瓦絲琪慢慢接近伊利丹時也離其他的暗夜精靈和娜迦越來越遠，這反倒讓她感到自在了許多。

“伊利丹大人，直到見到您之前，我都以爲卡塞恩在騙我您沒死。”

“他確實是個滿嘴謊言的騙子。”伊利丹斜倚在牆上，望著剛剛進入皇宮的日怒軍團，眼中全是伊利達雷往日的輝煌。

當然，是在他手中時的往日。

“看看這兒，納沙塔爾已經毀了。”瓦絲琪臉上一片灰暗：“我來之前已經做好了準備，但現實比我想象的更糟糕。”

伊利丹默然不語，並不是因爲他爲瓦絲琪當前的處境而感到同情或者難過，只是因爲他覺得這一切都跟他無關。

“現在連盤牙部族也不再聽命於我，他們追隨了那個小……納爾琪，她現在藉著卡塞恩·日蝕的淫威在贊加海呼風喚雨……”

“爲了出來見您，我不得不答應那個背叛者的要求來到這裡爲他尋找恩佐斯的痕跡。”

“你見我做什麼？”伊利丹低頭看向瓦絲琪。

瓦絲琪醞釀了一會兒說：“我只希望能繼續跟隨您。”

“跟隨我？”伊利丹冷笑一聲：“我已經失去了所有的依仗了，瓦絲琪，現在沒有一個惡魔，或者邪獸人在喊出伊利達雷的時候想的是我的名字，伊利達雷已經完全失去了它本來的意義。”

“我只是一個寄生在達納蘇斯的笑話，爲了彰顯我哥哥和他的妻子寬容和大度的工具，爲他們的統治添磚加瓦。”

“您不是一個人，您還有我。”瓦絲琪打斷了伊利丹的抱怨，她立刻說道：“我還是真正的伊利達雷。”

伊利丹眼罩中的邪火暗淡了一下，然後重新把目光送回了路過的日怒軍團隊伍身上。

是凱爾薩斯·逐日者來到了永恆皇宮，奎爾薩拉斯沒有了自己的幫助之後反而蒸蒸日上，多麼諷刺！

伊利丹希望多想想這令他憤怒的事，從而把注意力從面前這個讓他猶豫和分神的女人身上轉移開來。

他開始越來越厭煩瓦絲琪了，他恨所有讓他軟弱和躊躇不前的事物。

但比起瓦絲琪，他更討厭現在的自己，因爲幾句話就被觸動的凡人意志又統治了他的大腦，那個爲了自己的目標一往無前，排除萬難的惡魔去哪裡了？

“去找艾薩拉吧。”他語氣中帶著嫌棄道：“她或許還能容得下你和你的追隨者。”

瓦絲琪低下頭說：“我追隨您前去外域已經違背了艾薩拉女皇讓我上岸的初衷……我不知道她是否還能原諒我。”

“所以，你對我的效忠也是遵從了納沙塔爾的命令？”

伊利丹早就猜到了盤牙娜迦加入他的隊伍是艾薩拉或者恩佐斯的意思，但瓦絲琪一直沒有明說這一點。此時瓦絲琪坦然承認，他倒是怒火中燒，好像遭到了背叛。

“是的，伊利丹大人。”瓦絲琪說：“艾薩拉女皇希望我能幫助您挑起艾澤拉斯的混亂，讓凡人知道佔據了本該屬於上層精靈的領地會遭到懲罰。”

“但這不是我的本心，我只是希望再見到您，僅此而已，沒有第二個理由，否則我也不會毅然決然跟隨您前往外域，您還不明白嗎？”

伊利丹面無表情地說：“艾薩拉的目的已經達成了，瓦絲琪，此時艾澤拉斯比過去一萬年裡的任何時候都更加混亂，恐怕只有永恆之井的爆炸能與之相比。”

“她差遣你來效忠於我，給這個星球帶來的最大創傷就是製造了卡塞恩·日蝕這個怪物，納沙塔爾的覆滅就是對她最好的嘉獎。”

“所以，你可以回去找她覆命了。”

“您不肯接受我。”

瓦絲琪的眼裡噙著淚光。

“接受你？”

“接受我……的效忠。

“瓦絲琪，我知道你是個忠誠的部下，但現在的我已經沒有了被效忠的意義了。”

伊利丹的語氣漸漸變得和緩，他擡起手來抹去了瓦絲琪的眼淚，說：“去幫那個怪物完成他的願望吧，祝你們好運。”

海妖如同中了石化咒一般久久沒有轉開自己的目光，與伊利丹在艾澤拉斯的數次戰鬥和逃往，以及跟隨伊利丹進入外域後掀翻瑪瑟裡頓的統治，控制贊加海，奴役那些虛弱的外域種族，在這期間她一直以爲她與伊利丹之間存在著某種心照不宣的感情。

而今天伊利丹的態度打破了她的幻想。

說到底，她只是個女僕罷了。

就算是在永恆之井毀滅以前，在辛艾薩琳的王宮裡，她也只是給光中之光端茶倒水，稍微犯一點錯誤就可以招來一句訓斥或者一個耳光的卑微存在。

伊利丹在艾薩拉手下效命之時，行走在王宮中如同一個受邀的貴族，即使是在艾薩拉麪前也沒有絲毫的自輕自賤，或許在一萬年後，自己在對方眼裡也不過是一個可憐蟲，根本配不上古卡多雷的天才法師。

“這次見面看起來不太順利。”卡德加站在惡魔的身旁遠觀著達納蘇斯那邊的牆角說：“伊利丹看起來不怎麼在乎那個盤牙娜迦。”

“是啊。”卡塞恩說：“但我已經幫她實現了願望，她就必須完成她承諾的事，結果如何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

卡德加擡起頭看著卡塞恩的下巴說：“她讓我想起了另外一個人，卡塞恩。”

“誰？”卡塞恩隨口一問，立刻猜到了卡德加想要說誰，於是立刻道：“好了，卡德加，我相信你這麼遠跑過來不是爲了跟我聊這些無趣八卦的，趕快說正事吧。”

“好吧。”卡德加笑了笑，坐在一旁的碎石上嘆了口氣說：“喝水下呼吸藥劑的感覺真是不痛快，我感覺自己的肺都快要被擠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