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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秋天的街道上總是堆滿葉子,一陣風捲起幾片,飛翔著又終墜落,看著這衆(zhòng)多葉子,偶然發(fā)現(xiàn)一片仍遍體皆綠,不禁感嘆芳華早逝.無奈季節(jié)到了,她終有墜落的一刻,只不過來的時候,她還年輕.

眼淚怎麼出現(xiàn)在我滿是茫然的臉上?是風捲起的沙子吧.北方的沙塵總是在這個時候到來,我已經(jīng)習慣了.

一個人孤單的夜裡,輾轉(zhuǎn)反側(cè),不知道該思念誰.身邊有過無數(shù)的女人來了又走,閉上眼睛卻發(fā)現(xiàn)那些女人留在我心裡的都只是一個名字而已.

不禁啞然失笑.

窗外的國道上滿是昏黃的燈光,偶爾的一輛卡車呼嘯而過,卻無法撕破那死一般的寂靜.無聲的嘈雜彷彿是一塊海綿,縱使用盡全力擊打,受力結(jié)束的瞬間就又恢復如前,令人鬥志頓無.

關掉房燈,只是將手電打開放在窗臺上,平射的光柱橫貫整個房間.點燃一根菸,平躺在牀上,一邊抽菸,一邊觀賞著在光柱中縈繞的煙霧.

看著看著,不覺眼皮越來越沉,煙霧也越來越多,終於在淡藍色的瀰漫中沉沉睡去,夢中回到了一個曾經(jīng)到過的未來.

穿越著繽紛的隧道,四周閃現(xiàn)著絢爛的回憶。有圖蘭朵的悠揚,有秦始皇橫掃六合的氣概,有諾曼底的慘壯,有恆河畔的禪唱,有馬拉松灑下的汗水,有滑鐵盧的大雨,有絲綢路上的駝鈴??v橫古今,橫跨中外。漫長的穿越中,方纔醒悟原來是別人的回憶。

許久許久,緩慢的如同一瞬間的等待,終於快要到盡頭了。

白光撲面而來瞬時將我吞沒,我卻在白光中尋找著那一點其他的色彩好證明我結(jié)束了旅程。可遺憾的是,除了茫茫的白,什麼都沒有。

我猜想上帝也許大喊要有光後也有我這種感覺,無間隙的光比黑暗更恐怖,自己彷彿如同渾身**的佇立在衆(zhòng)生面前,接受著外界直白的目光。

Lucifer曾在混沌中墮落了九天九夜,不斷的重複著下落的過程。而我卻在光明中穿行了不知多久,我想一定長過九天。

我已經(jīng)麻木的閉上雙眼,不再尋找那所謂的盡頭了,因爲我想,我已經(jīng)死了。

死就是這種感覺吧,在無盡中穿越,在穿越中無盡。也許我的肉體已經(jīng)湮滅,我的靈魂已經(jīng)昇華,而我的意識無所寄託,只好在這光明中飄蕩,知道世界的盡頭?;蛟S一切都沒有盡頭,那只是另一個開始。

以前上網(wǎng),看到很多瀕臨死亡但又活過來的人都說,自己看到了一個發(fā)著光的洞,吸引著自己不停的往進走,我想那也許就是我現(xiàn)在處的地方吧。

這一刻,我想起了那片翠綠的落葉。

我和那葉子有著一樣的命運,生命不過剎那芳華。但反正都是死了,早晚沒有區(qū)別,人生不就是奔赴死亡的過程麼?索性不去計較了。就這樣子吧。

花開花謝,緣起緣滅。

時光就這樣飛逝,如果我還有時間的話?,F(xiàn)在的我除了意識以外什麼都沒有。曾經(jīng)我害怕死亡,覺得如果死了,我的意識就會泯滅,我不能再思考,不能在回憶??墒沁@一刻,我卻恨上蒼爲什麼要讓我的意識殘留在這個莫名其妙的空間,讓我只能想?yún)s什麼都不能做,讓我懺悔麼?讓過去的回憶折磨我。這一刻我是那麼的清醒,清醒的知道自己曾經(jīng)有多愚蠢,有多骯髒,有多邪惡。我厭惡之前的自己,我想超脫,我想漂白,我想重新來過。可是我卻只能想。

我吶喊,我彷徨,我無知,我無明。

光還是那麼恐怖的充斥著整個空間,在這裡沒有時間。時間是靜止的,我終於明白了,從我死的那一刻到現(xiàn)在只不過一個無限趨近於零的瞬間,可我卻被折磨的象是過了幾億年。這是地獄麼?可爲什麼還有光?難道是天堂?可爲什麼沒有天使的歌唱?

正在這時偏偏一陣香氣飄來,一種從來沒有聞過的香。其實也不是香,香是什麼?在這個空間我從來沒有聞過什麼,我的嗅覺早就麻木了,只是覺得這氣味讓我舒服。

光變了,不再是單純的白,而是幻化出層層金色。

一個巨大的,相信我,是無比巨大的霧氣出現(xiàn)在我面前,金色的霧氣。

“你回來了。”

我恍惚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聲音就來自那團金色的霧氣。於是定了定心神,問道:“回來?爲什麼是回來而不是到來?我來過麼?”

那霧氣一大團的在那裡,倒是看不來什麼表情,只是聽他哼了一聲:“不止是你,每個人都從這裡來,也要回到這裡。”

每個人?我的好奇心頓時就被勾起,倒也不理會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死了的人了。只是問到:“那這裡又是哪裡?”

霧的身形擴大了一些,讓我感覺他是在伸懶腰。“你來的地方。”

“來的地方?那你又是誰?”我不禁有些驚訝,我來過麼?我怎麼不記得?

那聲音有些自豪的說道:“我就是這個地方。”

“我不明白,你是在用意識和我交流麼?”我已經(jīng)開始漸漸習慣了這樣的交流方式,儘管活著的時候總是習慣在交談的時候看著對方的雙

眼。

“是的,我的孩子。”

我一驚,“你的孩子?別開玩笑了,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這玩笑不能這樣開吧,我可不能接受我是這一團霧氣生下來的。”

聽到我的置疑,那聲音突然變的極其的威嚴:“所有的人都是我的孩子,因爲我是所有的過去,我是一切的將來。”

雖然被那威嚴所震懾,可是我還是有些須的懷疑?!澳悄憬惺颤N?或者我怎麼稱呼你?”

“如來而去,如去而來?!睉醒笱蟮幕卮?,可是卻讓我驚訝的喊了出來

“如來???”

我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了,如果他真的如他所說是一切的開始,又是一切的終結(jié),那我得罪了這麼個偉大的存在,豈不是有我的罪要受?於是趕忙轉(zhuǎn)移話題:"那現(xiàn)在我要幹什麼?”

那聲音變疲累了,彷彿要說的話是已經(jīng)重複了千萬次,不,應該比這更多才對。“去你該去的地方。”

“你不是說我纔剛回來麼?”我又疑惑了,沒辦法,這完全超出我的理解範疇之外。

“輪迴是無止盡的?!彼_始不耐煩了,我聽的出來。所以我很小心的問。

“輪迴?我是要去投胎了?”

那團霧氣變換了個形狀,讓原先是一個大圓團的他現(xiàn)在看起來象是一個沙丘,似乎這樣他會更舒服一點?!翱梢赃@麼說,但其實不過是一個新的開始而已?!?

新的開始?我無法接受這樣的回答,我有一種自己被戲弄了的感覺?!澳沁@樣無限的輪迴,生命的意義又何在?”

他打了個哈欠,然後理所當然的對我說:“過程本身就是意義。”

我開始對他的態(tài)度變的不滿了。“那我們有本體麼?難道就這樣不停的輪迴,不停的更換著自己的意識和軀殼?”

他似乎覺得我的話很可笑,很幼稚,就象是在教育自己的孩子一樣對我說:“本體?我就是本體。”

我已經(jīng)開始咆哮了,不僅因爲他的態(tài)度,也因爲這樣的答案實在是讓我氣憤?!澳俏覀兊拇嬖谀??沒有意義麼?”

他聽到了我的憤怒,但有對我的憤怒不屑一顧。“存在?你們的存在對於我來說不過一瞬?!?

“那我們又爲什麼要存在?難道只是你的一個遊戲?”我繼續(xù)衝這團在我看來攤在地上好象一坨人類排泄無的意識大喊。

“不,我會從你們的意識中攝取我所需要的。”

“原來你是這樣一個自私的人,爲了自己所需,就讓我們在無限的輪迴中掙扎?!?

我被徹底的激怒了,我相信如果現(xiàn)在有任何一種方法可以將這個擁有意識的奇怪生命形態(tài)從我眼前抹殺掉,即使代價是下輩子讓我做一

個茍且在鍵盤上被人深惡痛絕的阿米巴原蟲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做。可是他的回答如一盆冷水自我頭頂傾下,讓我冷靜了不少。

“你太偏執(zhí)了,整個世界唯我獨尊,沒有我便沒有整個世界,所以沒有自私的概念。因爲我是唯一?!?

“我不甘心?!蔽衣淠哪剜?,眼睛開始有些模糊,心裡象是受到了極大的委屈。

“那你要怎麼樣?”

“我要追尋存在的意義,我不相信生命只是你提取情感的工具?!蔽椅站o自己的拳頭,堅決的說到。

他似乎很好奇,饒有趣味的問我:“怎麼追尋?”

怎麼追尋麼?我開始思考,是啊,我該如何去追尋這虛無的答案呢?哲學的最高境界也不過是人個體與宇宙的統(tǒng)一,而我卻妄圖找尋生

命存在的意義,我們爲什麼存在於這個世界?我們的存在適應了宇宙的哪些需求?生命的歸途又將指向何方?最後的最後,我知道不情願,但是又無可奈何的回答他:“我不知道。”

聽了我的回答,那聲音突然變的無比的嚴厲:“那知道什麼?”

“不甘心。”接著我沉默了,低著頭,腦子裡茫然的不知在思索著什麼。好一會了,我才擡起頭,問我面前的這個自稱是如來的生命體: “你爲什麼存在?”

“我?”他應該是很奇怪我問的這個問題。

我向他解釋到我這樣問的原因,也是我剛纔在思索的問題:“對,你也是生命,儘管你是如來,可是你也是一個生命,只不過比較特殊而已。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存在的意義?難道只是不停的攝取我們的情感來填充自己?這樣很有趣麼?這樣有目的麼?”

“你們是你們,不是我們,不可以相提並論?!彼霓挶苤@個問題,而我則彷彿象是把握住了什麼。

“難道你就沒有思考過麼?”

顯然他被我的話說的有些疑惑了,停頓了半天,我猜是在回憶,然後才緩緩說道“沒有,我存在的時候就開始做這樣的事,創(chuàng)造你們,創(chuàng)造這個世界,然後填充自己。”

“那你想知道麼?”

他顯然也被我的話勾起了興趣,“恩```怎麼樣才能知道?”

我攤了攤雙手,無奈的說:“就是不知道怎麼樣才能知道我纔不甘心?!?

又是一陣沉默,突然他冒出這麼一句話,“我可以給你機會?!?

我的心突然跳了一下,“什麼機會?”

他似乎很有信心的對我說,“保留你的意識,讓你在重新經(jīng)歷輪迴,去探究生命存在的意義。”

“爲什麼?”我還是習慣性的說了這三個字。

“爲什麼?因爲我想知道爲什麼?!?

天哪,我實在是無法理解,這麼嚴肅的生命問題,竟然讓他這麼兒戲的來解決?“難道因爲你的一個念頭,就可以打破輪迴的法則?”

“反正一切都是我創(chuàng)造的,我只是繼續(xù)這個過程而已,只不過改變一下方法。”他倒是很無所謂,不過我也很感興趣,不知道那又是怎樣一種經(jīng)歷。

“那怎麼繼續(xù)?”

稍稍的停頓,他似乎是下了決心。“按我說的,保存你的意識,將你放逐到另一個世界。”

“另一個世界?”我有迷惑了,這些對話實在是挑戰(zhàn)我的理解極限。

“三千世界,不是隻有你們那個世界而已。”輕蔑的解釋,也難怪,畢竟在他面前,我還是個卑微的小生命。

我極富希冀的問:“那是哪一個?”

他十分隨意的答:“去了就知道。”

所謂世界,不過是另一個自己而已。世界因心而生,即使是自己最親近的人,他心中的世界也不可能和你心中的一樣。不同的心指向的

便是不同的世界。所以三千世界只因蕓蕓衆(zhòng)生皆爲個體又互爲整體。人們之所以不能跨越世界只是因爲人心的阻隔是遠比天涯海角更令人難以觸碰的。好象相戀的人總是經(jīng)?;ハ嘣儐柺欠駩壑舜?,一來一去的問答,樂此不疲,只爲確認對方心中的世界是否與自己的吻合,但卻不明白,吻合也只是一小部分而已,這小小的交集,如何能讓兩個世界的人完全重合在一個空間。

這裡,就是另一個世界麼?同樣是山,但卻不是山,卻依然還是山。見人是人,見人不是人,見人卻依然是人。

我站在岸邊,看著彼岸的人,一陣莫名的激動。

這樣的一條河,就隔開了兩個世界麼?淺淺的水灣倒映著我滿是淚的臉,原來信任,猜忌,愛情,友情,親情,陌生,熟悉,敬愛,憎惡,都是源自這淺淺的水。因爲這水,我們永遠到達不了另一個世界,到達不了別人的心中。

如來在我的身後,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解,耐心的給我解釋,畢竟我身上現(xiàn)在也包含了他的希望。“這就是黃泉,你在輪迴的此岸,所以

看到其他人都在彼岸。當你進入輪迴之中,便看不到這黃泉了,黃泉已流淌進每一個人的心中?!?

“如來,那就是我要去的世界麼?”我仍舊注視著對岸,淚水肆意的流淌。

“是,在這個世界,有人都想成爲想我一樣的存在,不停的追求更高層次的生存形式,修佛也好,修真也好,修魔也好,妄圖可以不生不滅,終究涅槃,卻始終不明白那只是一個夢?!甭犅曇羲坪跻苍跔懩切┰]定徒勞的生命而不值。

“在這裡可以找到意義麼?”我不是很有信心,因爲畢竟我要找的答案,實在是太過於飄渺了,我真的沒有把握。

但是如來顯然是在鼓勵我,當然這鼓勵也是爲了他自己?!斑@就要看你了,這個世界的人,是所有世界中壽命最長的,這樣你可以有更

多的世界去探尋。但是你要明白,輪迴是永不休止的,壽命再長也有結(jié)束的時候,終究還是要回到我這裡,那時候希望你可以給我答案?!?

我用力擦去了臉上的淚水,堅定的看著對岸?!耙彩墙o我自己的答案?!?

“那就過去吧,孩子?!比鐏硌}又威嚴的說到。

我邁開了腳步,開始踏過黃泉,一陣白光閃過,我只留下一句:“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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