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一步登天，金山藥山
黃火土順著丁春秋手指看去，滿是好奇。
這座大殿內的一切，對他這般凡人來說，都充滿了神秘。
他仔細端詳著丁春秋所指之處。
只見大殿中心，是一個半米高的石臺，石臺之上，懸浮著一塊破碎金剛圖錄。
圖錄之上，刻畫著一尊長髮飛揚，英氣勃發的青年。
青年雙手張開，地火風水四種屬性的天地元氣環繞周身。
頭頂上，是皸裂的空間，內有一道虛空通道，極深處隱約可見寶殿一角，高居雲端。
圖錄下方，有一行小字：第一金剛——斷浪。
看著此刻圖，黃火土頓覺心驚，只感覺一股戰天鬥地、肆意飛揚的精神力量衝擊而來。
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刻圖上的人活了過來，仰天咆哮，一拳轟碎虛空，飛昇而去。
那種恐怖的拳意，化爲實質，透過石碑朝他打來。
一瞬間，黃火土心臟劇烈跳動，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連虛空都能破碎的拳頭，要是打在人身上，恐怕一拳就要化爲肉糜。
他身體哆嗦，面色慘白，顯得有些狼狽。
丁春秋見他被破碎圖錄攝了心神，上前點醒道：“你還不曾修行，看不得破碎圖錄，否則便會心神枯竭而死。”
黃火土回神，忍不住後退了幾步，驚歎道：“這就是破碎真意？太強了！”
丁春秋失笑道：“哈哈，井蛙觀天，不過三尺。待你跳出井底，天地無限寬廣，再回看井天，便也入不了你的法眼了。”
黃火土搖搖頭，朝笑三笑躬身一禮後，道：“老師曾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火土不敢忘。”
“心存敬畏，腳踏實地，方能仰望星空。”
聽聞此言，丁春秋一愣，他眼裡精光乍現，認真打量著黃火土。
片刻後，他收起心中的傲氣，真正平等和黃火土對視：“黃道友此言，振聾發聵，難怪能入宮主法眼。”
笑三笑也是讚賞道：“超凡面前仍能如此心境，老夫果然是沒有看錯你。”
黃火土頓時羞赧：“弟子捉兇十多年，見慣了人心鬼蜮，大多都是慾壑難填。”
“若非老師留下法令，弟子是不想踏入修行的，倒是有些不思進取，叫人笑話了。”
“哈哈，黃火土，若非你如此選擇，如今該是隨妙理飛仙地獄了，哪裡還會有此緣法。”
笑三笑手一翻，取出一物，靈光璀璨，正色道：
“可還記得你我初見時，老夫說過的話？”
“記得。”
黃火土答道：“老師曾言：殺生者不死，生生者不生。弟子愚鈍，不知其意，請老師解惑。”
“道無正形，你雖不知其意，卻已然在踐行了。”
笑三笑鶴髮童顏，氣質超然，開始傳道。
“吾之所言，生者，慾念也。”
“殺生者，清心滅念，不墮欲壑，精魄安寧，三魂明淨，自然與道合真，體悟萬法，乃得不死。”
“生生者，思緒繁雜，萬念叢生，三尸暴亂，六慾紛擾，自然與道越遠，不得真法，故曰不生。”
此等高妙的至理一出，黃火土頓時煥然大悟。
“所以，我是因爲拒絕了跟隨謝亞理成仙的機會，才和老師結下緣法嗎？”
“便是如此。”
笑三笑點頭道：“飛仙的機會近在眼前，你都能毫不猶豫的拒絕，可見心思純澈。”
“你既已殺生滅欲，那老夫自然是要給你不死的機緣。”
笑三笑把手裡的靈物遞給黃火土：“這是神獸玄武的血脈真元，我早年曾藉此空活了四千年，如今又得玄武神尊重新祭煉，威能更甚從前，正好傳承與你。”
“四千年？”
黃火土震驚：“此物能延壽四千年？中原大地有史記載也才五千年之久啊。”
一旁的丁春秋站出來道：“宮主此前傳道，小修獲益良久，便爲道友解惑。”
“瓶山聖地有諸多神獸，火鳳、神龍、麒麟、玄武不一而足，其中屬玄武血脈最是延壽，底蘊最深。這等血脈真元，哪怕在聖地裡都是一等一的稀罕物，道友真是好大的機緣。”
黃火土一聽，更加不敢要，連忙拒絕。
笑三笑見黃火土不似矯揉造作，臉上笑容越發滿意，提點道：
“黃火土，我確實有意收你入門，甚至將來還有一樁大機緣等著你。”
“但你現在還差得遠，就算要拜入吾門下，也得等你飛昇天境再說。”
笑三笑毫不客氣，指出黃火土的不足。
“你一介凡人之軀，肉體定型，元陽已失，根骨難易，若是沒有神獸血脈打底，你連破碎金剛都難以證得。”
“老夫不僅賜你玄武真元，還會爲你易經洗髓，省卻諸般苦工，甚至修行靈物俱足供應，只有一個要求。”
黃火土狂咽口水，只以爲自己要付出多大的代價，緊張道：“弟子只怕耽擱老師要事。”
“哈哈，此事少說也有三五十年之久，不著急，如今只要你堅守本心，殺生滅欲，好好輔助丁春秋做好傳道事宜即可。”
笑三笑說著，轉頭看向丁春秋：“金剛部自有行事準則，老夫不便干涉。但黃火土剛正不阿，鐵面無私，可以爲了律法大義滅親，監察此界的任務不如交予他來做。”
“此事稍後我返回天境，自會與斷浪溝通，若是答應，算老夫欠你一個人情。”
丁春秋心中顧慮全消，哪會拒絕，連忙道：“宮主客氣，此界監察之位，非黃兄莫屬。”
黃火土呆呆地，難以置信。
他時常在情親與信念之間彷徨，自問連一個小警員，一個好父親都做不好，哪裡敢接手監察世界這種大事。
他有心拒絕，但笑三笑沒給他機會，一道法力涌出，封了他口舌痛感，開始爲他易筋洗髓。
渾厚的法力彷彿潮水一般，涌入黃火土身體裡。
四十年積攢的雜質、暗疾被洗練，平凡的根骨易改爲武學奇才。
更有玄武真元加入，一道道神紋流轉，開始添精延壽，鑄造無上根基。
最後，笑三笑取出一個儲物袋，掛在黃火土腰間。
此時，黃火土已經陷入了深度沉眠。
玄武真元彷彿蛋殼一般包裹著他，他蜷縮著漂浮在裡面，像是重回母胎孕育，逆反先天胎息。
笑三見此點點頭，滿意道：“老夫還要走一趟五獄，與黃裳道友會晤一番後，便會返回天境。今後數十年，便要勞煩你提點黃火土了。”
丁春秋躬身道：“宮主且去，黃兄的事便是吾的事，必不叫他吃虧。”
“哈哈，你也是個極有趣的。待吾建好天機儀，他日你迴轉天境，可來尋吾，爲你推演一番高階雷法。”
笑三笑說完後，搖動人皇幡。
但見無數骷髏頭呼嘯而出，撕咬虛空，打通前往五獄的通道。
接著，整個人遁入其中消失不見。
丁春秋立在原地，眼見虛空彌合，看向黃火土，羨慕道：
“一步登天，不外如是。”
“黃兄，你真是個好機緣，拜了個好師尊啊。”
“殺生者不死，生生者不生.” 丁春秋咀嚼著這句話，沉思片刻，最終搖搖頭：
“此理甚妙，卻與吾道不合。”
“自我加入天山派，便被逍遙子看不起，他寧願談情說愛，也不願好好傳授武學，《北冥神功》更是看都不給我看一眼，否則我何須反出天山，自立星宿派？”
丁春秋目光深邃，想到了還在聖地裡，爲了復活的李滄海，爭風吃醋的幾人，不屑道：
“哼，幾個老不死的，爲了一個女人自毀道途，屬實可笑。”
“風水輪流轉，我想要的，自會親手奪來。”
“如今我已成斷浪大人的左膀右臂，待完成這樁差事，積累了足夠的貢獻點，便能兌換夔牛之皮，煉成雷劫法寶，到時候鎮壓幾個老不死，一雪前恥。”
他看著還在蛻變的黃火土，盤膝坐下，剛準備參悟道法，卻見有金剛推門而入。
“丁統領，外面有世俗高層求見。”
丁春秋皺了皺眉，本想拒絕，但想到今後推行武道，少不得這些人的配合，便把人請了進來。
很快，五六個身著古裝，頭髮短短的中年男人魚貫進入。
他們一邊走，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戰神殿內的佈置。
見到靈光璀璨的破碎圖錄和周圍一排排的武道秘籍，頓時眸光一亮。
待看到正在蛻變的黃火土時，突然有些疑惑，不由多看了兩眼。
顯然，黃火土的出現，超出了他們已知的情報。
戰神殿極高極大，五六人行走在其中，只覺得空曠無比，不由升起敬畏。
仙道、神通、長生，這些東西太過超綱，幾人想到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便不由心中打鼓。
丁春秋立在圖錄前，也在打量幾人。
一頭短髮，卻偏偏身著古裝，而且式樣還和金剛部衆所穿的多有相似，必然是經過精心設計的。
“還不錯，也算有心了。”丁春秋暗道。
很快，一羣人來到面前，生澀的結出一個寶瓶印，躬身行禮，模樣看起來頗爲彆扭。
丁春秋還要在此界停留數十年，也不願武道推行受阻，擡手攝來石桌，又拿出一些仙餌擺上，客氣道：
“本尊鎮守戰神殿，事務繁雜，不知幾位前來，所爲何事？”
幾人對視一眼，都是身具高位的人，平素也不怵這場面，侃侃而談不在話下。
但今日他們要提些惱人的要求，便有些期期艾艾的，吞吐了半天才把事情說清楚。
而對面的丁春秋，越聽，臉色就越是難看。
待幾人說完後，他已是臉色陰沉，嘲諷地看著眼前一羣五六十歲的中年男子，冷笑道：
“你們想走捷徑？還想求延壽的丹藥？”
一羣位高權重的人，羞赧道：“尊者超凡脫俗，手段玄妙，自是看不上我等的腌臢心思。但我等年歲漸長，不像小青年那般生龍活虎，若是再不走點捷徑，恐怕是練不成武道的。”
“至於延壽丹，我們都還有幾十年可活，倒也不是爲自己，而是後面還有一些老前輩，耄耋之年，總想多看看美好的未來。”
一羣人說完後，已經滿臉通紅，尷尬得直扣腳趾。
他們從懷裡掏出一本裝飾精美的冊子，翻開道：
“尊者是得道真修，山中修行清苦，我等這幾日建了一座泰山別苑。也不遠，就在半山腰，尊者平素修行累了，可移居此處，紓解乏悶。”
幾人一頁頁翻著書冊，只見其上是一處古典園林。
假山、林木、花草等元素錯落有致地佈置，形成蜿蜒曲折的小徑和錯落有致的樓閣亭臺，營造出曲徑通幽、藏而不露的意境。
屋舍更是裝扮得古樸典雅、簡約大氣，書法、繪畫、盆景、瓷器等都有融入，或是古董，或是名家大作，一眼看去便知是精心佈置過的。
而在樓閣屋舍各處，更有長相絕美的古裝侍女亭亭玉立，賞心悅目。
然而，這本是美好無比的東西，看在丁春秋眼裡，卻是一文不值。
他心內毫無波動，甚至有些想笑。
他一個雷劫金剛，自有法戒約束，不得貪圖享樂。
況且，他一生野心頗大，早就對這些玩物不敢興趣了。
金錢、女人、醉生夢死，早在他執掌星宿派那幾年，就是玩剩下的東西了。
與其浪費這時間，還不如多多修行，來日也好爲自己在聖地掙得一份地位。
諸天浩渺，仙道無窮盛景，人間的慾望享受，於此相比，不值一提。
幾人見他面無表情，多有不悅，連忙拿出另一本冊子翻開。
只見這上面只有兩頁，一頁是一座金磚碼成的小山，黃燦燦耀眼。
一頁是一座由靈芝、人蔘、首烏、太歲等大藥堆成的小山，只是看著就感覺藥香撲鼻。
對於兩者，丁春秋眉頭挑了挑，倒是升起了些許興趣。
“金山，藥山，此兩物不錯。”
“金山可以煉化爲精金，乃是四階的寶材，就是耗損頗多，這一座金山估摸著也就可以煉出三寸。”
“若是你們能集齊千百座金山，本尊出手煉化，倒是可以上交聖地換取貢獻點，從藥閣換些延壽的靈丹予你們。”
幾人一聽，相顧駭然。
這可是一人高的足金金山，竟然只能煉出三寸的精金？
千百座金山，這等恐怖的資源消耗，如何耗得起？
“一寸光陰一寸金，壽數當真金貴。”
幾人感慨一聲，只要想一想那種場面就直搖頭，連忙指著藥山道：“尊者，不知此藥山如何？”
“不如何。”
丁春秋神色冷淡道：“就算你們集齊千百座藥山，說難聽點，沒有煉丹的手段，也就那樣了。”
“不知尊者可會煉丹？”幾人希冀道。
“吾爲雷劫金剛，只修雷法，專精外事鬥戰，煉丹那是藥閣後勤修士，還有火鍊金剛的事情，吾卻是不會的。”
幾人失望連連，最後又問：“那不知聖地可需要藥材？”
“自然是需要的。”
丁春秋點頭肯定，隨後話語一轉：“不過，需要的是靈藥，還有幾百上千年的老藥，你們那藥山，嘖嘖.”
幾人越發失望，只覺得前路無光，但還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道：“延壽不成，那捷徑呢？可有？”
丁春秋冷冷道：“捷徑？哼，武道修行，腳踏實地，哪裡有什麼捷徑可言。若要說捷徑，那吾等金剛傳下的四步飛昇法門，就是最快最穩的捷徑。”
一羣人聞言，眼裡滿是死灰。
天降機緣，武道可通仙，沒人能拒絕，他們代表了無數中老年人，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他們年老體虛，就算練武也沒啥成就，強身健體可以，或可多活幾年，但要是和長生不死一比，那就是破爛貨。
戰神殿內，氣氛一時間變得沉重。
丁春秋看著失魂落魄的幾人，又看了看即將甦醒的黃火土，心中也是感慨萬千。
有的人豪擲千金也求不來丁點的東西，對於有的人來說，不過俯仰皆是，措手可得。
“玄武真元，何等稀罕的東西，那可是萬妖殿的殿主。”
“黃兄啊，你得此大機緣，未來必然一片坦途。我沒有雪中送炭的能力，但卻可以錦上添花，讓你平生夙願更加容易實現。”
“你有妻女，想必還差一座宅子，那泰山別苑看起來不錯，離戰神殿也近，吾也可以照拂一二，正好借花獻佛。”
丁春秋眼珠一轉，頓時有了主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