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相識

魏淑仙回到小寨村，開始過的日子就像如魚得水，“城裡來的人”也是成了她一種在人面前的資本，鄉親們都高看一眼。

小寨村並不大，不到一百戶人家，四百十個人，姓魏的佔了大戶。其他的姓，大部分是外來的，或是隻有一個女兒，有算是家裡實在是兄弟多的外村人，到這小寨村做了上門女婿。

村裡還有一戶人家更特別，上輩兒魏家女人死的早，剩下上門女婿和一個女兒，他就把女兒的名字改爲他的姓蘇，取名蘇倩。當年，這個蘇倩和魏淑仙一般大，小時候她們是一塊玩的小夥伴。

沒想到，一個偶然的機會，魏淑仙和蘇倩在街上迎面就遇到了，倆人相互看著，不敢相認。

“你是魏淑仙？”蘇倩眼前一亮，盯著魏淑仙吃驚地問。

“你是？”魏淑仙疑惑的問。

“你不認得俺了？城裡人就是眼高了?！碧K倩有些失落，酸酸的話。

“俺出去的早，村裡的事兒都記不得了?！蔽菏缦蓙K不在意村裡人的話說的，誰叫自己一走就是二十多年不回頭。

“你小時候就和俺最要好了，整天在你家玩的就俺一個。咱倆還在一個炕上睡過呢?！碧K倩還在爲魏淑仙找著可以使她能回憶起來的細節。

可惜，魏淑仙實在是對小時候的事兒一片空白。至於這個有些姿色的女人在她的腦海裡沒有一點兒的印象。

“你是前街還是后街的？姓魏嗎？”魏淑仙小心地問。

“看來你是一點兒也想不起俺了，算是俺白對你好了?！碧K倩有些失落的嘆氣，想轉身走。

魏淑仙有些摸不著頭腦，看人家鬱悶的樣子，有些不忍。

“你別逗俺了，俺給你認個錯好不好？別生氣啊，就當俺笨行不？讓俺悶在葫蘆裡，俺會心裡難受的?！蔽菏缦捎行┱\懇的認錯，算是對人家的一種歉意了。

“哈哈，俺也是心急，咋地會和你生氣，俺都想死你了，這些年你都到哪兒去了？”轉回身的蘇倩說完，馬上伸手拉住了魏淑仙，“仙兒，俺是蘇倩啊？后街的。你娘和俺娘好的很，小時候咱們整天在一起?！?

經蘇倩這樣一說，魏淑仙在腦海裡極力的搜素小時候在村裡的記憶，似乎隱隱約約有過一點兒印象，有個胖胖的女孩，整天臉上疙疤一片，嘴角永遠沾著飯粒兒，大舌頭說話不清，總是在村裡受人欺負，魏淑仙好心善良，看在兩家大人關係不錯，就總是保護她。

“蘇倩？你小時候是不是叫倩兒，俺記不得你姓什麼了?？茨悻F在瘦的，變得俺都認不出來了?！蔽菏缦捎行┱{侃的說。

蘇倩看到魏淑仙終於想起來她們小時候的事兒，很是高興，就非要拉著魏淑仙到她家裡去。魏淑仙執拗不過蘇倩的過分的熱情，就隨著去了蘇倩的家。

後來的日子，一來二去，魏淑仙和蘇倩似乎續上了前緣，在小寨村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姐妹。

她們沒事兒就在一起敘說以前各自的事情，感嘆生活的不易。尤其蘇倩講起來自己的事情口無遮攔，什麼都說出來，不怕魏淑仙笑話她。

原來，剛解放時，這個蘇倩年紀輕輕的就成了寡婦，守著一個殘疾兒子過。有一次，有個小偷就把蘇倩家的一個如意拿到手了，正要走，恰巧蘇倩就回了家，正好把小偷堵在了屋裡。

蘇倩看到有個外人拿著家裡唯一值錢的東西，就趕緊要奪回來，她哪裡是一個男人的對手，小偷就把蘇倩壓在炕上。

“鬆手！要不我弄死你！”小偷威脅著壓在身下的蘇倩。

蘇倩的男人死了好幾年了，身子早就沒和男人這樣“親熱”地挨在一起，聞著那個男人喘著的粗氣，她忽然有了一種久違的快感。

“俺不放手，這可是俺對俺男人的最後一點兒念想了，你拿走了，俺還活著啥意思？”蘇倩的胸脯起伏著，口氣裡有些撒嬌的意思。

小偷已經感覺到這個女人的心裡變化，看上去這個年輕的女人也是還有些耐看的姿色，頓時有了“劫色”的邪念。

“好，想不讓我拿走這個東西，有個條件，你答應了，算沒事兒！不然……”小偷繼續威脅著。

“說吧，只要這個如意你不拿走，俺啥東西你隨便拿！”蘇倩說。

“我想要你的身子，行不行？嘿嘿！”小偷不禁浪笑了一下。

“你這人真墨跡，俺不都講明白白的嗎？”蘇倩說完，已是自己不由得笑出聲了。

這小偷突然神會，方知這小娘們是求之不得啊，於是這對乾柴烈火就點著起來。

魏淑仙聽完蘇倩的故事，看蘇倩沒一點的害羞的樣子，再想想自己在城裡的“遭遇”，這男女之事真是哪兒都會發生。儘管她想講自己的事情，可還是覺著是“醜事”，不像蘇倩講起來沒羞沒臊的。

“那男人後來怎麼樣了？”魏淑仙忍不住問。

“俺能咋地？就當找個依靠了。”蘇倩挺認真的說，然後很是神秘的小聲說：“俺可告訴你，可別給別人說。你猜這小偷是誰？他竟是臨縣魏州人，解放前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土匪頭子‘龍爺’！你想，俺還能有啥法兒掙脫開“魔爪”的手心了。”

“哎呀，蘇倩，你可別招惹這些壞人！”魏淑仙擔心地看著蘇倩。

“嘻嘻，人都怕惡人！俺這小戶人家受夠了窩囊氣，自從俺和‘龍爺’好上，這麼些年來，反正小寨村人知道不知道俺背後的人是誰，很少有人再有人欺負俺！你說邪不邪乎？”蘇倩說完，一臉的自豪，揚眉吐氣的樣子。

魏淑仙沒說話，只是笑笑。

蘇倩看見了就右手攏攏劉海，有些假裝生氣的說：“仙兒，你看不起俺？你笑話俺！”

“哪裡，俺覺著你挺能耐的！有個依靠多好！”魏淑仙不無惆悵的說。

“嘻嘻，仙兒，給俺說說你的男人，俺想聽！”蘇倩藉機問魏淑仙。

“俺啊，沒你‘幸運’，沒碰上啥好男人。”魏淑仙不願說下去了。她忽然想起什麼來，“蘇倩，俺有個事兒想託你給問問。”

“啥事兒？咱姐妹的關係，俺能幫上的絕不推辭！”蘇倩興致來了。

“這次從城裡來，俺就像個逃荒的一樣，投奔三哥來了。俺四張嘴，可也不能總靠著接濟過日子啊，誰家都不好過。俺就想把從城裡帶的一些東西變成現錢，好對生活能貼補一些?！蔽菏缦烧f著，還似乎在掂量著話。

“你說吧，有啥值錢的東西，給俺，讓龍爺給你換個大價錢！”蘇倩蠻有把握的說。

“龍爺？他不是小偷嗎？”魏淑仙忽然警覺起來，看著蘇倩懷疑她在幹嘛。

“哈哈，那都是老黃曆了！現在叫‘倒爺’，你聽說嗎？仙兒是城裡人，一定知道！”蘇倩笑出聲來問著。

“倒爺？俺沒聽說過，是幹什麼勾當的？”魏淑仙沒明白，有些失落。

“就是倒買倒賣，俺也不多清楚，反著是掙錢的！龍爺就是幹這個的，可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違法不違法俺不知道，你別拿有色眼鏡看扁人啊？你說有事兒，他能幫上你！”

“小黃魚他要嗎？”魏淑仙冷不丁地問。

“吃的?。克粠诌@些小買賣?！碧K倩說,完了還看一眼魏淑仙，“是罐頭嗎？不值啥錢的。”

魏淑仙笑了，打了蘇倩一下。她心裡想，鄉下人不知道金子有叫“小黃魚”的，以爲是河裡的遊的活魚。

“金子。俺說的是金子叫‘小黃魚’?！蔽菏缦烧f。

“金子啊！俺滴個娘，仙兒，你可算問著了！你知道爲什麼龍哥叫倒爺？他就是倒騰金子到南方的！”蘇倩驚喜的說。

“是嘛？”魏淑仙將信將疑的問。

“不信??？俺過兩天就給你信兒！”蘇倩肯定地說。

魏淑仙對蘇倩的話也沒在意，覺著當家常話說說而已。

這天早上，蘇倩來找魏淑仙，進的家門，看見兩個小姑娘在炕上玩，也沒看見魏淑仙的男人，就悄悄地對魏淑仙說：“仙兒，俺今天去魏州城去，順便幫你打聽一下‘小黃魚’的行情？你看俺怎麼問？”

“是嗎？俺長這麼大還沒去過魏州城呢，要不俺和你做個伴兒一塊去？”魏淑仙聽了很是高興，趕忙要一塊去。

“哎呦，仙兒，不相信俺??？俺還昧你的錢不成？你打聽打聽，‘龍爺’也是在道上混的人，不會胡來的。”蘇倩有些不高興的樣子說。

“瞧你，見風就是雨的脾氣！俺不是那個意思，俺就想去玩一趟，順便問下而已，出不出手，俺還沒拿定主意?！蔽菏缦梢彩琴u了個關子。

蘇倩其實早就知道“小黃魚”是很貴重的金子，但她沒想到魏淑仙還有這東西，當時是很驚訝不已，對魏淑仙刮目相看，她這些年和那個龍爺廝混的，已經在潛移默化的成了他的幫手。自從龍爺與時俱進，早已不是溜門撬鎖的小兒科了，搖身一變成了“倒爺”，專門往南方倒騰黃金。

蘇倩很高興爲龍哥找到了一個“大貨源”，不用像往日一樣蒐集民間的金銀元，龍哥肯定會獎賞她的。

魏淑仙臨走，讓兩個孩子留給徐達年的話是出去一趟，午飯不用等她，下午就回來了。

魏淑仙和蘇倩姐倆高高興興，歡歡喜喜的到魏州城去玩了。路上，魏淑仙調皮地問蘇倩：“蘇倩，都跟他好幾年了，你還叫‘龍爺’??？該叫上哥哥纔有情分。”

“俺叫習慣了，改不了。再說‘龍爺’叫著多帶勁兒，俺喜歡這樣叫著！嘻嘻?！碧K倩很是享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