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再過四五天，湖面就會徹底凍結，那時再想獲得大量的食物，就幾乎不可能了。“
”大量的食物？雁阿九，我們要去很遠的地方嗎？“薇婭禁不住問了一下。
”還記得你在哨塔上隱約看到的山了嗎？“
”當時我不是看錯了……“
”那座山是真實存在的，傳聞中的靈族就在那裡，距離我們現在的位置，只怕還有數千裡。“
”數千裡？“薇婭驚呼了一聲。她從來不知道，在雷雲帝國北邊的疆域之外，還有這麼大的地方。
”這怎麼可能呢？數千裡都足夠橫穿整個雷雲帝國了。“
雁阿九擡起頭，想了想，糾正道：“如果從這裡進入靈族的領地，再穿越靈族領地的話，確實是有數千裡的路程。但如果我們運氣好，只需要走一千里就能看見靈族了。
”那還是很遠啊。“
薇婭蹙著眉頭，雖然這已經是她心理上能夠接受的行程，但是一想到要在這樣荒涼的地方去尋找傳言中的靈族，她還是想勸說雁阿九，按部就班地參加選拔賽。
”你不想見一見靈族嗎？“
”靈族……靈族是武獸嗎？“
雁阿九微笑的表情一滯。
”怎麼了，我說得不對嗎？“
”從本質上來說，靈族是人類，只不過和我們有著一些差異；就好像帝國人和部族人之間的差異，更貼切的例子是峭崖酒館的拉拉，她是來自南邊的人類，和住在北方的帝國人的差異就更明顯。“
”那就是說靈族和我們帝國人比較像，和部族人差異要大一點咯？“
”我其實也沒有見過靈族，都是聽說的。“
雁阿九扶了扶額頭，薇婭俏皮的樣子讓他很難招架。
”其實我覺得雲初帝國人和部族人也沒有相差太多。“薇婭坐在雁阿九身旁烤火，伸出十指來和雁阿九比了比。
天空中傳來一聲鳴叫，雖然很遠，但雁阿九仍然敏銳地捕捉到了。
”那是什麼？“薇婭擡頭看著從他們上方高高飛過的大鳥。
”白鴞，一種有厚實羽毛，以魚類和昆蟲爲食物的鳥。“
”你的修靈紅刃能把它打下來麼？“薇婭一雙雪亮的眼睛，此時直直地盯著天上的飛鳥看。
“嗯？怎麼不說話。”
雁阿九笑了：“你可能非常適應在野外生存。”
說著他站了起來，收拾好一切能帶走的東西。
“我們跟著那隻白鴞的飛行的反方向走，秋季結束，它恐怕是落了單，不一定能飛回到溫暖的地方了。”
雁阿九嘆了口氣。
“走吧，但願今天能吃上一口食物。”
“但願但願。”薇婭·波第奇做了個祈禱時才用的手勢，隨後帶著興奮的神情與雁阿九踏上了深入極北之地的旅行。
雪花漸漸地停了下來，後半夜的降雪算是給了極北之地所有參賽者一個提示，他們最先要遇到的敵人不一定是武獸，而是飢餓和低溫。
雁阿九和薇婭在白茫茫的一片荒原上走著，雁阿九偶爾會彎下腰，撕下地上的一片苔蘚，或者一塊粉白的植物根莖，直接放進皮衣的口袋裡。
薇婭有時候會故意開一個玩笑，緩解二人在默默行進時產生的壓抑情緒，這一切都歸結於，周圍太平靜了。
“哪怕是在瑞普鎮外，最偏遠的葡萄田裡，我還能聽到鳥叫和蟲子叫呢，這裡怎麼什麼也沒有？”
“如果實在是閒不住的話，你就試著把風吹耳朵的聲音，當成是有什麼在唱歌吧。”
“你是認真的嗎？這歌聲也太冷了！”
薇婭說著，用手去捂暖自己的耳朵。
“這下我什麼都聽不到了……”
雁阿九看著薇婭古怪的樣子，說道：“解放天性了啊你這是。”
“嗯，可能吧！”
“麻煩把你的興奮勁頭用在腳步上面。極北之地的白天只有四到五個時辰，一旦到了天黑，再想前進可就困難了。”
雁阿九雖然很樂意薇婭一直保持樂觀的情緒，然而他卻明白，參照現在的行進路線和速度，兩個人可能走到天黑也看不到湖泊的蹤影，然而寒冷天氣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周邊矮木叢的葉子都已經全部掉光，和冬季時幾乎沒什麼兩樣。
即便是在勻速前進的情況下，他們仍然每隔一個時辰就停下來休息片刻，就這樣來到了傍晚時分。
“我們大概走了多久了？雁阿九。“
”三個時辰多一點，薇婭。“
二人第三次坐在地上休息，這一路上的枯燥無聊簡直只能通過聊天才能稍有緩解。
”會不會有的隊伍運氣好，不用走多遠就可以到達冰湖，或者有食物的地方呢？“薇婭揉著自己的膝蓋和腳腕，連續走這麼長時間，換做是普通人的話已經要累得不成樣子了。
”可能吧。“
”雁阿九，你說迪雅姐，還有我哥，他們能在比賽中順利拿到領地名額嗎？“
因爲迪雅是瑞普子爵唯一的女兒，未來自然是要繼承子爵的爵位。其實貴族選拔賽的參賽者大多都是這種情況，所以從平民角度看到的貴族頭銜獎勵，對於已經是貴族的人來說，額外領地所帶來的收入纔是更爲重要的。
”拜倫怎麼樣，我其實不太好判斷，不過迪雅姐據我所知，她是一個非常堅強的人。“雁阿九說出這話的時候，都沒注意到自己已經對迪雅改變了稱謂。
”我哥也是一個堅強的人。有件事情忽然想問一下，你和迪雅是什麼時候確立了姐弟關係的？“
雁阿九環膝坐在薇婭的對面，聽她這麼說，耳根一時有些泛紅。
”這個屬於私密。“
他一時語塞，又想到什麼，忽然這樣來了一句。
耳邊忽然傳來薇婭銀鈴一般的笑聲：”果然有問題。“
雁阿九看向薇婭時，她像小狐貍一樣狡黠地笑了笑。
”你還是饒了我吧。問點別的。“雁阿九訕笑道：”比如羅恩·美迪奇怎麼沒在晚宴上找你了。“
”你會在意這個？”薇婭眼睛瞪得大大的。
“啊……不，我只是忽然想到。”
“任誰也不夠膽子參與到我們那一桌人的討論來吧。蘭寧·勃呂恩，蘭斯洛特·安塞爾，黛嘉·法瑞爾，還有我們昨天離開營地前說過話的安娜……安娜什麼來著？”
“安娜·美迪奇，她和羅恩一樣也是美迪奇家族的人。”
“呃，主要是想說說她的未婚夫奧斯汀·哈迪斯。”
“奧斯汀怎麼了？”
“沒怎麼啊，你不覺得這些家族對於我們目前而言，有些太遙遠了嗎？一位皇室成員，三位公爵，就連美迪奇家族也有自己的侯爵領地。”
雁阿九苦笑了一下：”都到現在了你還想這些做什麼？“
”我只是在說，我們參加比賽爲的是有一塊可以任由我們發展的領地，而這些人早就有了，他們只不過是爲了名次和榮譽而已。“
薇婭有些不甘心地捶了捶自己的小腿，她停止說話，環顧了一下四周，依舊是荒原，空空蕩蕩地，一時間竟覺得有些茫然了。
”方向是對的。“
雁阿九站立了起來，張開嘴，用舌頭去感受寒風，風裡已經夾帶了明顯的水汽。
”舌頭還可以這樣用？“
薇婭在極北之地這樣遠離人世的地方，似乎真的釋放了自己本來活潑的天性，她學著雁阿九的行爲，一下一下地吐著舌頭，可是在沒有任何經驗，也沒掌握要領的情況下，她什麼也感覺不到。
又試了一會，她也只得作罷。
雁阿九皺了皺眉頭。面對短暫的白晝時間，立即做出行動是必要的。因爲一旦夜晚降臨，他們不得不摸著黑走路，況且他們此時已經想極北之地前進了不小一段距離，很有可能已經到達了有武獸出沒的地域。
”從現在開始，你要時刻跟緊我。”
“今天不一直都是這樣麼？”
薇婭站了起來，友好地往雁阿九身上靠了靠。
她不知道的是，雁阿九之所以要求她這樣做，是因爲——
“休息好了吧？大概還有一個時辰日落，我們要開始跑步前進。”
“我還想再休息一下！” 薇婭立刻說道。
（第二百零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