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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回 劉林錘殺呼延綽 永清箭射薛廣基

詞曰:

少日春風滿眼,而今秋葉辭柯。便好消磨心下事,莫憶尋常醉後歌。可憐白髮多。

明日扶頭顛倒,倩誰伴舞婆娑。我定思君拚瘦損,君不思兮可奈何。天寒將息呵。

話說當時葭山域內四下盡是喊殺之聲。聞達、呼延綽二人衝出營寨,只見四下皆是梁山人馬,奮勇攻殺。官兵只有潰逃,不知所措。劉林縱馬舞錘,高聲喝叫:“兩個走狗快來領死!”聞達、呼延綽大怒,約束人馬,喝令軍心。聞達大喝一聲,提刀驟馬,上前迎戰。呼延綽見了,便也挺著手中鐵鞭,一馬衝來,同取劉林。誰料聞達馬腳剛起,就摔倒在地,原是亂軍之中早鑽出李洪鱷,一斧掃來,聞達兩條前馬腿早已遁跡。聞達咬牙切齒,抄刀來砍。李洪鱷也擡斧去迎。二人也不打話,刀斧相交,殺氣飛起,一來一去,一往一還,鬥到三十餘合。只見聞達那把大刀,忽如龍盤,忽似蚺起。忽而蛟卷,忽而蛇據,光影之間,只是一片刀鋒。李洪鱷那柄大斧,雖是也有幾數門路。卻不如聞達精細。不消數合,李洪鱷身上掛彩多處。李洪鱷心內不住的焦躁起來,猛地提起那大斧,用盡平生氣力,大吼一聲,劃開煙塵,直向聞達面門劈來。聞達霍的一步躍開,李洪鱷大斧只劈得個空,那大斧卻是劈入土中三分深,一時卻還拖不出來。聞達趁機刀鋒往前,直搗中心,李洪鱷趁勢往邊上一閃,不料刀口早點中李洪鱷胸前。眼見李洪鱷胸口冒血。聞達大喜。不想遠外早飛來一顆首級,正中聞達頭上鐵盔,一灘腥臭之水粘粘聞達嘴邊,薰得聞達一陣頭暈目眩,手中刀力一慢,李洪鱷趁機脫離垓心。聞達顧不得追,回過神來定睛一看,那顆首級正是鐵鞭呼延綽本首!

原來先前李洪鱷、劉林二人分路二戰。李洪鱷攔住聞達廝殺,呼延綽只得迎著劉林苦戰。未及交手,劉林一記飛腳已到腹前,早是踢翻呼延綽下馬。劉林大喝道:“你這兩眼昏瞎的藏獲,還敢在此露臉!”呼延綽起身咬牙來戰,一鋼鞭早是照著劉林腦門打來。劉林忙將手中金錘往上一架,轉戰一起。二人同爲鋼筋鐵骨之人,自是不遑多讓。呼延綽鋼鞭力猛,直將劉林大錘直壓到在草地之上。劉林眼見抽拖不出,索性展開兩手,呼延綽見狀便也索性甩開鋼鞭,舉拳搶將入劉林懷中來。劉林反手又是起得一拳,早打呼延綽一個塔墩,兩眼冒星。呼延綽火冒三丈,正待跳將起來,早被劉林瞅準間隙,對準肋窩裡又是一腳,又踢了一跤。呼延綽見拳腳功夫勝不過劉林,便去抽地上鋼鞭復打來,劉林自也瞅準時機,抓起地上金錘迎了起來,二人重複狠鬥。一個是濁穢迷障,朝廷英雄,只識眼前烏雲遮日。一個是梁山好漢,百戰先鋒,無畏世間妖魔。金錘落處,頓頓地裂生風。鐵鞭擊影,只如數條暗龍。三四十合,呼延綽臂力不減,只知鞭擊命骨。劉林氣膺胸膛,只曉錘掃八方。騰騰殺氣,霍霍光影。呼延綽見劉林錘法忽疾忽鈍。時掃時砸。根本尋不出半分破綻。又是二十來合。呼延綽還是勝不得劉林,心內就道:“我且誘他一誘。”手上鐵鞭便使個迴旋,直往劉林左肩打去,劉林果然揮錘打轉來防。呼延綽心內大喜,趁勢一鞭直打劉林後背。不料劉林早是眼尖看明,拼起胸中一口氣,反把背往呼延綽那隻手上一撞,呼延綽大手吃痛,手中鋼鞭已是掉落。呼延綽眼見形勢危急,連忙抓死劉林那根錘棍。劉林奮力來扭,呼延綽死命去扳。二人撕扯不斷,劉林餘光一瞥,忽見李洪鱷胸膛將被聞達大刀穿刺,劉林大吼一聲,黑地裡只聽得咔嚓一聲響,原是劉林索性甩開兩手,復去奪那錘棍。呼延綽仍是死拽不放,劉林索性擡手一拳直將呼延綽手中錘棍從中打成兩節,呼延綽大驚失色,劉林趁勢拽出那一錘一棍,把握手上,旋即一棍打來,又是飛出一截,呼延綽額頭冒血,咧嘴大呼。劉林剩下一手直接拖起那錘,用力一擊。 直把呼延綽那顆大頭打得整個旋起來,劉林大手一伸,拽起呼延綽頭上弁,恰似提溜一絲枕般。將呼延綽整顆首級提起來,恰逢此刻劉林錘殺呼延綽之際,正是聞達刀鋒直刺李洪鱷胸膛之時。

劉林見狀,說時遲,那時快,便直接手提呼延綽那顆首級,大喝一聲,對準聞達,狠力甩去,果然著手。劉林見李洪鱷脫險,連忙上前扶起道:“哥哥可有大礙。”李洪鱷捂著胸口道:“我無事,且先把那廝砍死再說!”李洪鱷兩腳一起,大吼殺來。劉林見狀,也從腰間抽出佩劍,緊隨其後。聞達剛把呼延綽首級甩開,就見得面前突來兩個羅剎鬼索命,心裡大驚。連忙打地上抓起大刀,迎住二人廝殺。李洪鱷大斧砍來,只如盤古開天地,勢不可擋。劉林直劍橫掃,勝過虎癡西涼戰馬超。二人雙頭分攻,相互夾擊,防不勝防。聞達一把大刀,如何抵擋得住,戰不數合,只能奮力架開,落荒而逃。李洪鱷見聞達已跑,大喝道:“你這廝休逃!”剛要去追,就見胸前刀傷迸裂,鮮血直流,一下摔倒在地。劉林連忙上前扶起,拉至一旁僻靜處,劉林見四下小嘍囉已把官兵盡數殺散,葭山域已是奪下,就道:“哥哥莫要心急,這葭山域已被俺們奪下,下步便等廣基兄長那路捷報便好。”李洪鱷道:“去他鳥的晦氣,俺又讓這聞達跑了一回。”劉林笑道:“哥哥莫慌,我等按君一哥哥之計策來,到時破了大名府,休說是聞達,便是陳希真那賊老道,擒來與否都或未可知,何須急這片刻功勞。”李洪鱷聽此話來。心裡倒是順暢不少,便也不再多言。劉林見好,便叫小嘍囉帶李洪鱷下去療傷,又將所擒官兵,一一送回大營處,隨後清理戰場。不題。

只說薛廣基、程瑩兒二人奉命去奪瑕玊山,行至半路,薛廣基忽的住馬,程瑩兒道:“廣基何故停下。”薛廣基道:“瑩兒你莫出聲。”程瑩兒依言,又叫身後兒郎女兵也是原地待命,只見薛廣基睜著那一雙虎目火眼,環視四周,見這瑕玊山外各有兩側林木,十分茂密,又取出先前李君一所給的那錦囊看了一看。深吸口氣。回身道:“瑩兒,稍後我去帶一衆兒郎登山作戰,你在此留守。”程瑩兒連連搖首道:“此爲何話,我怎可放廣基你一人入險?”薛廣基不允,程瑩兒見狀,頓感焦急,便作勢抹淚流涕,哀怨而哭。薛廣基果然慌了,連忙取一肩上霞帔爲程瑩兒輕手拭淚,薛廣基道:“瑩兒你莫哭,我依你便是。”程瑩兒聽了,暗自竊喜。薛廣基道:“瑩兒你且聽好,稍後我會帶著這一衆兒郎先行登山,你領餘下兒郎在此等候,待這山頭猛地火起。你便領兵殺去。”程瑩兒不解道:“君一哥哥此番是何計策,爲何要廣基你隻身去犯險?”薛廣基笑道:“瑩兒你莫擔心,廣基有誓許你洞房花燭,定有時日,不會負約。”程瑩兒滿臉羞紅,一陣嬌嗔。話已明瞭。薛廣基當下便開始調兵,先自這四千小嘍囉中抽調出一千餘名瘦弱者,再叫取下各自肩上布帔,以火油浸溼,安放身上。薛廣基對那一千小嘍囉道:“衆位弟兄,眼下這陳希真已躲入這大名府中龜縮自保,我水泊梁山自出徵以來,無一不是救得各處黎民百姓,此刻這瑕玊山爲大名府左側屏障,若是不得破之,我等何以去行替天行道之舉?只願此刻衆位兄弟,皆隨廣基登山迎戰!”衆小嘍囉士氣高昂,毫無懼心、薛廣基見狀便對程瑩兒又耳邊囑託了一番,程瑩兒聽了,便叫自家身後那五百來多女兵背上戰旗,沿另側山路緩緩而上,自己帶人在此只等薛廣基號令。薛廣基見後路已好,旋即是帶兵登山而上,不在話下。

只說這瑕玊山上,祝永清、俞煐、錢湘三人早是做好佈防,埋伏繭縛。只待梁山兵馬一到,便可一擊破敵。祝永清道:“此番我倒要看看這送死之人姓甚名誰。”錢湘道:“聽聞是那梁山好漢中一個射得好弓箭的人,喚作疾火眼薛廣基,此人我曾與其必過各自武藝,著實不低。”俞煐喝道:“休長他人志氣,滅我自家威風。”祝永清也道:“他射得好弓箭,我射得這射弓箭之人,且看看今朝誰高誰低。”三人說話間,就見得這瑕玊山山路之上涌來千八百名瘦弱小嘍囉,俞煐道:“梁山賊寇徒有虛名,便是這上山作戰也用些弱不禁風之人。”祝永清道:“非也,梁山賊寇詭計多端,切不可大意。且待我射一箭試探,如若只有此零星人馬,則這瑕玊山便無可憂慮矣。”錢湘、俞煐都說好極,祝永清便取出一副弓箭,對準一頭排小嘍囉大喝一聲,“中!”那小嘍囉應聲而倒,周遭人馬皆是受驚,自亂陣腳。祝永清大喜,便對二人道:“憨賊果是虛張聲勢,二位將軍且隨我而去。”錢俞二人大喜,三人當即是帶兵殺出,衆小嘍囉直接潰不成軍,紛紛亂逃,祝永清三人便領兵隨後,緊緊追擊。追至山腰一處,忽聽得這一千小嘍囉回身齊聲吶喊,祝永清三人大驚,只聽平地一聲炮響。兩側山間漫山遍野涌出無數梁山戰旗,薛廣基大喝道:“衆位弟兄,且隨我衝!”祝永清喝道:“膽大狂徒,區區千餘人馬,也敢在此造次!”祝永清三人旋即也策令官兵,衝殺而來。兩軍就山上交匯大戰,祝永清仗其兵多,自是分外勇武。山上雖只有一千人馬,然衆小嘍囉見薛廣基身先士卒,僅以一己之力迎著祝永清、錢湘、俞煐三人廝殺,衆小嘍囉也盡咬牙切齒,皆是殊死以戰,無不一一當百。官兵叫喊,梁山高呼。聲動天地。祝永清越看這薛廣基的俊秀面龐,心中就更是分外怨恨,手中方天畫戟處處只望薛廣基面門上刺。又兼錢湘、俞煐二人配合夾擊。薛廣基雖是勇武不弱,卻也難敵這三員良將。眼看薛廣基刀法漸若迷離,遮攔不住,至此之際,這谷間卻躥出無數黑雲,煙焰張天。薛廣基瞅準時機,飛起一腳,踹翻俞煐,脫開圈子。霎時之內只聽得瑕玊山上無數黑煙之中,撞出一衆女兵,女兵之後,又是無數梁山大軍,鋪天蓋地。

只見整個瑕玊山上人頭云云,黑煙滾滾,鼓譟之聲震驚天地,及是大名府內尋常百姓,也紛紛側耳去聽。官兵士氣本是高昂,卻不想在此等待多時早就焦躁不安,現在又得這驚變奇兵突如其來,自已是快穩定不住。這裡薛廣基剛是掙脫出來,又是復入直奔祝永清殺去。祝永清經此變當,卻也臨危不懼,一戟一刀,就山石之間,反覆廝殺。圍繞轉戰多時,只有遮攔招架,隔無休歇。端的是喊聲震動天地翻,殺氣迷漫牛鬥寒。那邊錢湘、俞煐兩員健將見祝永清難以取勝,便又要上前來合力齊戰,卻被程瑩兒一支長劍邀著,程瑩兒輕喝一聲,銀光閃閃,劍雨紛來。錢湘、俞煐二人死命相爭。亂軍羣中左邊山道上撲出一彪人馬,正是薛廣基所部的親弓兵。右邊林間早殺出一彪女兵,正是程瑩兒麾下的親女兵。兩軍合兵一處,一齊衝殺官兵。官兵蠶蠶斷截,已是潰亂。錢湘、俞煐情知不是頭,回身逃轉,只見山上兵馬已被梁山大軍迅掃將盡。俞煐、錢湘只得一齊助祝永清戰開薛廣基,率領殘兵,落荒逃命下山。眼看自家處處皆被算破,祝永清仰天咆哮,再要奔來戰薛廣基,幸被俞煐、錢湘上前死命拽走。衆小嘍囉哈哈大笑,目送那一彪官兵敗逃遠走。程瑩兒見了便尋路來找薛廣基。薛廣基聽得程瑩兒呼喚,轉身要上前去找程瑩兒。誰想後頭幾個小嘍囉驚叫道:”有暗箭!“原是那祝永清猛地自遠處衝來,踩著一塊滑石,一躍而起,手中一支弓箭旋即射來,直奔薛廣基後腦而去。

那一支箭又快又狠,料想薛廣基根本躲閃不及,待薛廣基回首看時,箭尖已將至臉前。薛廣基一下翻身倒地,程瑩兒見著此幕,止不住的悲鳴嗚咽,泣涕奔上前要看。祝永清哈哈大喜,休說當時程瑩兒心內如火在焚,衆位看官想來也是急欲知分曉,然說書人一張嘴豈可一呵而就,滔滔不止,欲知後事如何,還且再聽下回分解。

此一回內,折了一員官將:

呼延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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