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真火猶如從天而降的溪流,浸入念歸舟古銅色的皮膚,他盤膝而坐於峰頂,厚厚的積雪因他身上散發的火熱,融化成一條條河流。
“別靠近我,會灼傷你的。”念歸舟說道。
倪清影看到空氣中太陽真火,一時好奇,走了過了,發現念歸舟裸露著上半身,古銅色皮膚熠熠生輝,渾身肌肉輪廓分明,精壯有力。她的雙頰霍地升起一片紅暈,心砰砰直跳,忙轉過身去。
“你……你在做什麼?”她明明知道他在修煉,還是問道。
倪清影遠離灼熱的空氣,卻不願離開,也不轉身看他,只在遠處站著不動,雙手揉搓著束天綾的一端。
“啊!”她一身驚叫,念歸舟從身後抱住她,突如其來的滾燙的身體嚇了她一跳。她起初想掙脫,後來卻感到渾身無力。
“放開我!你……你既然不喜歡我,就不該對我做這種事……”倪清影轉過身,凝視著他的眼睛,那雙眼睛中,更多的是獸慾。她感到惱恨,但卻沒有力氣推開他。
念歸舟感到被一種莫名的力量控制住,不等她話說完,便吻上她鮮紅的雙脣,就想太陽真火一樣,一股炙熱的火焰,從雙脣流經喉嚨燃燒他的心間。他越發抱緊她癱軟的身體。
倪清影漸漸迷失在火熱的雙脣、有力的臂膀、滾燙的軀體之中。
“阿彌陀佛,打擾兩位了!”一道聲音傳來,將兩人從沉醉中驚醒。來人正是空照。倪清影雙頰通紅似火,忙走開了去。念歸舟瞪視著仇人,手上藍色的火焰噴涌而出。
多日不見,空照越發枯瘦,身上還帶著傷。他在法陣中盤桓多日,遇見虛影,便與他交起手來,交戰數天後,他始終不敵虛影,精疲力盡之際,只能等死,可是虛影並沒有殺他,而是將他帶到一處荒野。
兩個勢均力敵的江湖門派,爲了爭奪一件上古法器,相互廝殺。法器是一面古鏡,手持古鏡者,無論遇到多麼強大的敵人,只需用鏡子一照,敵人登時便會灰飛煙滅。虛影給出的難題,便是要解決這場紛爭,讓兩派放下心中的執念。
空照歌唱梵音,以淨化兩派的貪慾,又竭力遊說,讓其放下屠刀。
在那片虛假的世界中,足足過了一個月,兩派的廝殺未有絲毫鬆懈,他低估了他們的執念之深,不僅沒有終止戰鬥,自己還傷的不輕,無奈之餘,只得冒著風險,奪取了古鏡。他以爲沒了古鏡,兩派便會就此罷手,哪知經過多場廝殺,雙方死傷無數,仇恨的種子早已埋下,即使沒有古鏡,兩派依舊會互相殘殺。雙方仇恨如此之深,空照始料未及,爲了逃離法陣,他抹去了心中僅存的慈悲之心。
他煉製了一種至毒之藥,毒死了兩派所有的人,消除了仇恨,終止了殺戮。虛影滿意他的做法,放他出去,將他帶到了不會移動的區域中。
“念施主!交出天機圖,貧僧可以讓你死個痛快!否則,我定會讓你嚐嚐遠比在福泰山莊時十倍的痛苦!”
“老和尚,你真是陰魂不散!只管來啊,我怕你不成!”念歸舟感受到了空照身上散發的令人窒息的冷峻的殺氣,聲音發顫,謹慎地留意他的一舉一動;同時運轉御雷訣與御火訣,天空升起一片烏雲,雷電流竄,數頭雷電猛虎從雲中猛撲而下。寒冷的空氣忽地變得燥熱起來,藍色火焰騰地生起,火蛇蜿蜒盤旋飛舞。一齊攻向空照。
空照雙手合十,口中唸唸有詞,一道金光將他包裹,雷電與火焰被擋在外面,無法傷到他。念歸舟見狀,催動體內玄牝之力,聚於右掌,拍向金光護罩。只聽嗡的一聲悶響,玄牝御雷真氣將護罩打散。他趁機發動左掌,再拍向空照胸膛。
空照沒料到自己的金光護罩會被打散,不過面對念歸舟的左掌,卻不躲閃,任由他拍來,有意顯露自己的本事。砰的一聲,念歸舟感覺像是拍在鐵板上,手掌一陣刺痛。空照自身也向後退了三步。
“好厲害的掌法!”空照吃了一驚,胸口隱隱作痛,身上的袈裟被燒出一個黑色手掌印。那是念歸舟使用玄牝御火真氣拍出的一掌,雖然力道不足以拍碎他的胸膛,但也足以讓他難受。念歸舟不顧手掌疼痛,一頓猛攻上來,一會兒是掌法、腿法之中伴隨著雷電、火焰,一會兒又是掌法中穿插劍招。若是隻比他修爲高出一個境界,只怕也吃不消他這一頓猛攻,但是空照卻不一樣,修爲比他高出許多,見多識廣,只見他一一擋住了攻勢,忽地快速伸出左手。念歸舟來不及躲避,被他抓住右肩,登時感到渾身無力,癱軟在地上。
“這次你可跑不掉了吧!快將圖畫的位置告訴我,免得受皮肉之苦!”空照臉上露出狠厲之色,說道。
忽地,空照感覺到四周有異常,原本漂浮的白霧陡然間變得赤紅如血,而且越來越密集;手臂一緊,像是被什麼東西纏住,而且越來越緊,不得不運足真氣將它掙脫。剛一掙脫,卻發現念歸舟早不見了蹤影,頓時氣急敗壞。只見他大喝一聲,那紅霧登時如遭遇狂風,瞬間便被吹散開去,念歸舟與倪清影正站在不遠處,原本兩人想趁著紅霧快速逃離這裡,不想卻被空照喝散。
“這下怎麼辦?我們兩個加在一起,也不可能敵得過他。”倪清影擔憂地說道。
“那就跳下去吧,反正橫豎都是死。”念歸舟指著下方雲霧茫茫的雪谷,又看了看身旁的一塊石板,說道。
“下面尚不知有多深,若冒然跳下去,就算御風飛行,也還不知有什麼兇險。”倪清影說道。
“我又沒讓你跳!你與那老和尚是一夥的,他自然不會爲難你。”念歸舟說罷,站上那塊石板,真氣通過足底,牢牢抓住石板,雙掌向後發出一股真氣,身子連同石板受到一股推力,便向著谷底滑去。
倪清影氣得跺腳,遲疑了一會兒,也跟著跳上石板。
西荒山脈羣山終年積雪覆蓋,念歸舟自幼便喜歡在山上滑雪,感受風從耳邊呼呼而過。石板在雪上速度極快,念歸舟負責控制著石板,倪清影則謹慎地看著身後的空照。
“啊……”念歸舟興奮大叫起來,找回以往滑雪時快感,狂風在呼嘯而過,他控制著石板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遇到阻礙時身子連同石板凌空躍起。倪清影受他情緒感染,見空照身影已消失在雲霧中,也興奮地大叫起來,只見她臉色潮紅,甚是美豔。
空照越發氣憤,這二人的修爲在自己面前,如同小孩一般,竟然三番五次讓他們從眼底下逃脫,當下袖袍一卷,積雪便化作一根根冰錐,如雨點般向兩人方向飛去。
倪清影原本以爲已脫離了空照,這時卻聽見雲霧中傳來嗖嗖的聲響,接著便看見無數冰錐向著自己飛來。她一邊使用束天綾攔下冰錐,一遍催促念歸舟。
念歸舟也在控制石板躲避冰錐,一根冰錐眼見便要插中他左肩,他只得向右滑去,沒想到遇到埋在雪裡的石塊,兩人差點摔了出去,所幸他及時掌控住了,這時他聽見身後的倪清影傳來一聲悶哼;空照的身影從白霧中竄出,伸手便要來抓兩人。
所幸兩人到了重疊區域的邊界,恰好遇到消失的屏障,顧不得許多,只得衝來進去。兩人速度極快,不一會兒便將空照拋在腦後,再向下滑行有一盞茶時間,便穩穩停在谷底。空照見兩人衝進了另一個區域,不敢再追。
谷底有一口湖泊,霧氣騰騰,水體呈乳白色,是由靈瑞之氣凝聚而成,當初念歸舟便是靠著這種湖水,修爲才進步神速。湖泊不遠處,還有一個高臺,上面覆蓋著厚厚的冰層。
“看來……老和尚不會追來了。”念歸舟正要向著湖泊走去,這時聽見倪清影的虛弱的聲音,轉頭一看,卻發現她躺在地上,腹部正流淌著鮮血。原來那塊埋在雪裡的石塊,使兩人失去平衡,倪清影猝不及防,被一根冰錐打中腹部,冰錐力道強勁,險些穿透她的身體。
“罪有應得!”念歸舟雖然這樣說,還是抱起她,將她放在到湖邊一塊石塊上,那是石塊上面平整,像是人工雕琢而成,因爲緊挨湖泊,上面不但沒有積雪,反而異常乾燥。
“你……就不能念我點好嗎?”倪清影說道,氣若游絲。
念歸舟見她血流不止,臉如死灰,仿若馬上便要死去,若不是她擋在自己身後,只怕被刺中的便是自己。心中一陣愧疚。
“我不是大夫,不懂醫術,想救你也沒法。”說完,心中便感到後悔。
“綠瓶……裡面有丹藥,你取一顆給我服下。”
念歸舟一聽,忙在她身上搜尋起來。
“你……亂摸什麼,在腰帶裡面。”
倪清影感到念歸舟的手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蒼白的臉上出現一抹紅暈。念歸舟卻不管那麼多,找到綠瓶,倒出一顆綠色丹藥,喂她服下,過了一會兒,她的臉色好了許多,血也不流了。
“唉!你又何必跟下來呢?我早就對你說過,我從未見過什麼天機圖,更不會知道它在哪裡。你若想要神御經,等你傷好了之後,我給你便是了,也不枉你救過我。至於不死神劍,那是我孃親給我的,它來自哪裡,孃親並未告訴,你再逼我也沒用。”念歸舟嘆了一口氣,說道。
“你只當我還是爲了那些東西嗎?好!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你就殺了我替你的村民報仇吧,反正我也動不了了,這樣好的機會,你還不快動手。”倪清影忽地生起氣來,眼中噙著淚花。
念歸舟見她如此,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既不動手,那就走吧,我不想看見你,反正我也活不成了,就讓我在此自生自滅好了!”倪清影又說道,竟抽泣起來。
“你……怎的還哭了?我這不是想辦法救你嗎?有了,我在西荒山脈得到過一片龍鱗,神醫大叔說過,龍鱗具有療傷奇效,只要研成粉末,抹在傷口上,不出一日,傷口便會癒合。”說罷,念歸舟從紫府中取出那片從六合蟒身上拔下來的鱗片。六合蟒化龍未成,但卻留下一片龍鱗。他將鱗片放在手心,一道雷電涌出,鱗片登時化作粉末。
“我不要你救!我是生是死與你何干!”
念歸舟只作沒聽見,伸手便要來解她的腰帶,這時,他忽地停住,臉上一紅,看了一下倪清影,只見滿臉通紅,轉過一邊,緊閉著雙眼。當下也顧不得許多,救命要緊。他一件件解開衣裳,待到最後一件時,他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解開了。只見她腰身纖細,曲線玲瓏,膚如凝脂,胸脯豐滿勻稱。念歸舟面紅耳赤,心跳加速,竟只顧呆呆地看著眼前美妙的胴體。
“你……你看夠沒有啊?趕緊敷藥啊!”倪清影睜開眼,看見他正盯著自己的身體,臉色越發紅得厲害,帶著哭腔說道。
念歸舟這才清醒過來,忙將龍鱗粉末塗抹在傷口上,快速替她穿好了衣裳。倪清影始終閉著雙眼,不敢去看他。念歸舟也甚覺尷尬,走開了去,可是腦海不斷浮現出倪清影美妙的胴體。他只得盤膝坐下,吸收天地之氣所化的湖水,開始修煉神御經。
夜晚,谷底寒冷異常,念歸舟找來一些枯枝,生火取暖。倪清影沉沉睡去,身體微微顫抖著。他將她抱到火堆旁,倚靠在石塊,在火光的映照下,倪清影臉色紅潤,有一種說不出的美。他出神凝望片刻,輕輕走到她身旁,蹲下身子,吻向她的紅脣,只覺溫暖,柔軟。
忽地感到倪清影眼眸一動,他慌忙走開,但見倪清影依舊緊閉雙眼,似乎還在沉睡。
倪清影雙頰殷紅,嘴角露出不易察覺的淡淡的微笑。
經過一夜的修煉,與空照交戰損耗的真氣得以補充,丹田內御火真氣與御雷真氣擴大數倍。經過幾次逃亡,他深知修爲差距太大所帶來的不利,因此便繼續貪婪地吸收著湖水。最後,他走過了玄惑境,來到了真道境,方停了下來。
“你好了?”念歸舟走了過來,倪清影此時正盤膝坐在石塊上,也在吸收著湖水。兩人四目相對,不由得一陣臉紅。
兩個好長時間不開口說話。爲了打破沉默,倪清影說道:“我給你講講外面的事,好不好?”
念歸舟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起初,他不敢看她,只是聽著,可是,漸漸地,他臉上浮現出怒氣,進而變成殺氣,他想起了長風以及長寧村人慘死的景象,不過,他竭力控制著自己。
“不要講了,你的傷已經好了,你走吧!我答應離開法陣之前不殺你。”念歸舟冷冷地說道。想起自己一心復仇,而仇人明明就在眼前,卻遲遲不下手,心中只是責怪自己,覺得對不起長寧村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