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雪長夜,暗無星光。
祖山外,風(fēng)呼呼地刮,像是刀子。
“噼啪”
荒野雪地裡,有火堆熊熊燃起,風(fēng)捲火勢,火星飄散,驅(qū)散著風(fēng)雪寒氣。
一個個人影,無規(guī)則地散落在火堆四周。
有人擦著刀,有人閉眼假寐,有人站在不遠處的樹梢上,目綻精光看著前方黑夜中,偶爾有一道如同螢火般的流星,沒入前方黑暗,直至衝到某一處,不出意料的直接爆開。
有人想趁著黑夜,封鎖此山的兵甲鬆懈,嘗試衝陣。
結(jié)果,不出意外。
總有些人,在天人寶藏的刺激下,火熱上了頭,如飛蛾撲火。
“去他媽的!”
“那撫司的兵馬憑什麼把祖山封鎖,讓我們進不去,那可是天大的機緣,若是裡面真有什麼天人墓葬什麼的,隨便拿出一件什麼東西,都是了不得的東西,”
“我看他們啊,說什麼此山兇險,死了不少人,都是狗屁,就是想私吞。但又怕犯衆(zhòng)怒,讓那些大神通者放行,我們這些江湖散人被攔在外面,我看吶,那什麼第九山,說爲蜀地與妖魔廝殺,戰(zhàn)功赫赫,都是扯淡,還不是欺軟怕硬。”火堆旁,有聲音響起,聲音帶著怨氣。
“嘿,還不是仗著人多,民不與官鬥,咱們啊,空坐在寶山面前,怕是沒機會進去咯。”有人陰陽怪氣地附和。
第一批武藏大神通者,已如昨日聯(lián)合出手闖陣,相繼進了山。
此時,還有大批江湖人被大陣威懾,駐在祖山外觀望,不肯離開。
如若在風(fēng)雪中張望,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火堆,在風(fēng)雪長夜裡搖曳,如星火點綴,密密麻麻的人影在山林各處。
其中大多人在等第二批大神通者,聯(lián)手闖陣。
他們要等的人中,有師門裡的強者,有宗族裡的隱世老祖
而送信的人,已經(jīng)在北去出蜀的官道上,長空中,翻山越嶺,日夜兼程。
此時,也有一道道人影,立於黑暗的雪林裡,將裝有“白玉京”情報的紙筒紮在一隻只各色怪鳥的腳上,隨後手臂一託,往上一送,撲棱撲棱的翅膀震動聲從林中響起,一道道黑影飛入風(fēng)雪,隨後身形一漲,閃電般消失在風(fēng)雪中。
這一道道飛信,將以飛快的速度,飛越蜀地千重山萬重險,飛到各道州府。
屆時,風(fēng)雲(yún)激盪,恐怕會上升到難以想象的陣勢!
而就在祖山外,飛信不絕時,風(fēng)雪寒夜裡,一道白色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劃過風(fēng)雪,速度極快,轉(zhuǎn)眼就遁走幾裡外,攙雜在不斷往山外走的飛信中,沒有引起外面多少人注意。
就在此道白色流光,飛越到?jīng)]人的地方時,忽地,下面風(fēng)雪中飛起一隻由雪花凝聚的白色大手,覆蓋裡許虛空,朝著流光就是一抓。
但此道流光竟“咻”的一下,猛然加速,如若瞬移,躲過大手,加速朝前方虛空激射。
就在白色流光繼續(xù)飛遁數(shù)裡時,蒼穹前方,一個玉如意從獵獵風(fēng)雪中打出,在虛空中一劃,虛空被劃出一條橫亙數(shù)裡的火線,直接攔住流光去路。
白色流光往上轉(zhuǎn)向,欲越過火線,結(jié)果發(fā)出一聲爆鳴。
那空無一物的虛空,有一堵無形的空氣牆阻擋住去路,白色流光在爆鳴聲中,被猛然彈飛。
接著,此物竟以難以想象的速度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側(cè)邊射去,就在這時,一個葫蘆從側(cè)邊飛出。
碩大的葫蘆口中傳來強大吸力,將送上門來的白色流光一吸,狠狠捲入葫蘆口。
白色流光想要掙扎,發(fā)出類似劍鳴的嗡嗡聲,光芒收斂,是一道尺許大小的劍符。
接著,這道劍符被葫蘆吸了進去,不見蹤影。
若是有一定見識的人見了此物,便認得出這是十分珍貴的萬里符。
飛劍傳書,萬里傳音,速度難以攔截。
但顯然,攔截之人,顯然早有準備。
不久後,在祖山外的第九山大營裡,深夜燭火搖曳下,有兩道人影映襯在營帳上的白色幕布上,隨著燭火的搖曳而微微擺動。
一人背對而立。
一人在背後單膝跪地。
那背對的人影,擡手將一個物事從額頭上拿下來,隨手捏爆,隨後幽幽的聲音響起。
“這位勾大人看來積極的很,來的比本將預(yù)想中的早,聽你說,祖山的消息還沒徹底傳開,來的還都只是武藏,若是朝廷提早知道了,此事很可能被朝廷派武力強力壓下。”
“本來這無可厚非,對計劃影響不大,我們的目的始終是讓更多力量介入蜀地局勢,圖謀十萬大山,打破這曠日持久的消耗戰(zhàn),不讓你我袍澤白白犧牲。不過現(xiàn)在那位陛下有殺我之心,朝廷若是派其他人來,就相當於給了藉口,肯定會強行掌控道撫司,我們手下的人難保不受波及,現(xiàn)在只能先把水攪渾了。”
那聲音幽深,語氣似乎隨著燭火搖擺不定。
“看來,得讓這位勾大人消失了!”
接下來,這道聲音繼續(xù)開口,傳授一下機宜。
半晌後,那跪地的人影響起陸明的聲音,聽起來沉悶,呼吸有些粗重,
“將軍,這麼做,是不是會死傷不少,聽您說那山裡十分兇險,九死一生。”
不料,前面的那道身影淡漠開口,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別人的生死與本將無關(guān)。”
“雖然是本將造的勢,但前面那座山十有八九與圖刻上的的傳聞有關(guān),已經(jīng)引發(fā)了北涼的注意,遲早會爆發(fā)出來。”
“何不爲我所用!”
“若真能解決問題,死一些人又如何,管好自己人就行。”
“是!屬下馬上下去照將軍的吩咐辦。”
跪著的陸明鏗鏘應(yīng)是,隨後起身,準備退身。
“慢!把裴老大人叫過來,把編造好的消息散播到十萬大山去,也該這些畜生登場了。”
次日,天還沒亮,天色還是暗藍色。
正在人困頓放鬆的時候,祖山那邊突發(fā)異變。
“轟隆隆”
先是一陣天搖地晃。
接著,一聲極其嘹亮的唳嘯從祖山中突然傳出!
“什麼聲音?”
“是那座祖山裡傳出來的!”
“那些大神通者闖山終於有動靜了?”
守在外面的衆(zhòng)多江湖中人,紛紛被驚醒,赫然飛身掠樹,如同飛鳥驚林,從祖山外的山林中一一驚起。
一雙雙眼睛朝著遠方迷霧下的祖山,極目眺望,眼神中精光綻放。
就在萬衆(zhòng)矚目當中,夜色下的祖山迷霧,猝然變得赤紅,接著如同沸騰的火燒雲(yún)一般。
一股濃郁的火光在衆(zhòng)人的注視下熾烈顯象。
接著,一聲聲驚呼乍起!
“快看!”
“那是什麼?”
“鳳凰真靈!”
只見那熾烈的火光中,一頭巨大的火鳳在迷霧中張開翅膀,雙翼如同垂雲(yún),絢爛的火紅色火羽,神光璀璨,攝人心魄。
但很快,有人倒吸一口涼氣,瞳孔驟縮。
“不是鳳凰,那是一尊棺材!”
只見那巨大的火風(fēng)腹中,正躺著一尊棺槨。
那棺槨足有百丈巨大。
透著說不出的神秘非凡,那火鳳虛影就是這棺材投影出來的。
而隨著道道不可思議的驚呼聲在山林中迴響,那火鳳帶著棺槨已經(jīng)迅速沉入下面的祖山之中。
宛若驚鴻一現(xiàn)!
“都對上了!” “那就是圖刻中記載的天人棺槨!”
“那座山就是埋葬天人的地方。”
“.”
隨著這處異象的顯現(xiàn),祖山外的山林驟然喧囂。
蜀地中流傳的消息,在這一刻得到印證。
不再有人懷疑。
天人墓葬,代表著什麼,不言而喻。
剎那間,夜色風(fēng)雪,空氣尖嘯爆鳴,一道道人影化作流光,衝向前方暗淡的火光。
這景象,猶如世人爭渡。
此刻,什麼第九山兵馬,什麼大陣,都去他媽的,那一個個人影的目光中,只剩下火熱。
此時不爭,更待何時。
流光洶洶,千帆竟過,虛空爆鳴。
祖山外的兵馬大營裡,尖哨聲四起,像是被這突然的情況弄得騷亂不止。
等一道道流光衝破陣法時,尤有些不可置信,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闖陣成功了。
那可是武藏才能闖過去的兵陣。
還有,那些守陣強者去哪裡了。
不過這些人沒有想太多,立即狂喜地朝著那座祖山衝去,一刻也不敢耽擱。
而另一邊,祖山外的兵馬駐紮地,尖哨聲刺破夜空,駐紮此地的第九山大營中,外面響起幾聲怒斥,隨後便是悶哼,隨後就見勾越帶著曹公公,以及兩隊天行軍氣勢洶洶地走進來。
“裴閻虎”
“你怎麼守的陣,佈陣兵馬竟然輪換不及時?”
“讓這麼多人闖進去了,你這是在瀆職。”
勾越氣勢洶洶,帶兵衝了進來,已經(jīng)絲毫不掩飾自己態(tài)度的惡劣。
昨天下午發(fā)生的事,大家各自心裡清楚。
此刻,勾越急躁惱火,後面的祖山突發(fā)異變。那尊火鳳和棺材出世,他都瞧見了,這豈不是證明那傳聞是真的了?
其中的含金量自不用多言。
若是被其他人得到了天人寶藏,他怕是要慪死。
他們明明佔據(jù)了地利人和。
他未嘗不心動,之前沒有驗證,只聽到消息,自不會去冒險,如今見到傳聞是真的,他心裡也火熱難耐,不過見這麼多人闖山,他自然惱火。
進來人之前,中軍大營內(nèi),青銅燈架上燭火,只映襯出裴閻虎一個人的身影。
勾越進來時,這位裴指揮使正背對著他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