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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下山

這是一座山峰。

黑暗如簾幕般降臨於此,月輝似流水般傾瀉而來。

在那座高聳入雲、倚天接地的山峰上,閃電一如既往地在山腰間遊走,雷聲也在長空中嘶鳴迴盪。

那常年黑暗無邊的天空,只給人以無盡的憂心與恐懼。

這裡,如同一片地獄。

悽慘蒼涼的吼叫、驚悚駭人的氣息、末日如臨的地境,刻畫出一幅前所未有的恐怖與荒涼。

屹立人間萬世的高峰仍然冰冷,萬年不變,顯得如此孤寂。

一道如炬目光,掃過這片天空。

霎時所有的陰霾、所有的黑暗都避之而去。

山峰中一聲怒呵攜夾著排山倒海的威勢迎上那道神一般的目光。

頓時山河動搖,羣鬼慟哭!

峰間漸漸有著淡淡金光閃爍,驅散著天地間的醜陋邪惡。

那一輪可怕圓月,如臨大敵般遁去,遮擋天空的烏雲也開始消散。

雷聲漸息、閃電淡隱。

天地間又彷彿迴歸了上古始態,沒有生靈的躍動,沒有人煙的飄渺,沒有音聲的躁動。

突然,峰間的金光幻化爲一道封字,仿若可以鎮壓萬物,仿若可以淨化一切。

然而,驟然間,金色光芒瞬間暗淡下去!

一切又恢復如初,閃電奪目,雷聲驚悚,這完全是地獄的模樣。

那看不見的山峰之上,三道人影靜默地望著大地,一動不動、一言不語。

......

晨輝拋灑,猶如碎金飄落;凝露閃爍,仿若燦爛珍珠。

翠綠的山上,青草盈盈,小溪潺潺流動,一直婉轉延伸到了遠方。

少年名叫以洛,約莫十一二歲,盤坐溪邊,仰望著那座不可攀登的高峰。

他的表情充滿著疑惑,疑惑中又有些許好奇。

爺爺說過,那座山峰上,存在著絕對不可接觸的不祥之物。

可年歲正幼的他,正是好奇萌生之時。

“小洛,你又在偷懶!”

遠處,略帶責怪的聲音傳來,一名彎腰駝背的白髮老人拄著柺杖,緩緩走來。

“爺爺!你快來看!”

少年十分興奮,連忙站起身,快步跑到老人身旁。

“那頂上有三個人呢!”

少年一手攙扶著老人,一手指向那座倚天接地的山峰。

“什麼?!”

以洛的話使得老人的臉色瞬間變化,握住柺杖的手,竟然都開始微微有些顫抖,說不上是激動,還是害怕。

老人擡頭望去,在他眼中,高峰之上,只有烏雲環繞,不見其他。

但老人卻並不認爲以洛所說有假,因爲山峰之上,確實封印著三位能化身人形的不祥存在。

只不過化身人形,那就說明,封印已經維持不了多久。

“這麼多年,又要開始了嗎?”

老者喃喃自語,目光緊緊盯著那山峰上的烏雲。

下一刻,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不知所措的少年。

山峰之巔,如同被人用刀劍攔腰斬開,形成了一座徑長數十丈的圓臺。

整個圓臺,完全被黑暗所籠罩,偶爾閃出一絲金光,也會瞬間被吞沒。

只聽見一道沉悶的咳嗽聲響起,老者的身影出現在了圓臺中央。

頓時黑暗極速褪去,露出了圓臺本來的模樣。

地上刻畫著晦澀難懂的圖案,似龍似虎,又若地獄裡的惡魔。

圓臺邊緣,立著三根巨大的石柱,黑霧的籠罩掩蓋不住它那浩然如海、古老洪荒的氣息。

忽然,所有的黑暗匯聚成三團,形成了三道人影,將老者圍在其中。

“老夥計,這封印,似乎快要散了。”

其中的一團黑暗化作了一個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他看向老者,微笑著說道。

老者的表情凝重,深吸了一口氣,雙手在胸前做著複雜多變的手勢。

下一刻,他的白髮隨風揚起,雙眼之中閃爍著金燦燦的光芒。

以老者爲中心,形成了一個靈力旋渦,無數的靈力從四面八方彙集而來,像洪流般涌入老者的身體。

一道道金黃色的印記從他掌心拍出,不斷地拍擊腳下的圓臺。

數息之後,白髮垂落,靈力四散。

原本精神抖擻的老者,瞬間看上去蒼老了許多。

“何必呢?”,中年男子搖了搖頭,看著雙手之上衍生出一道淺淺的金色印記,哀嘆道,“這道鎖,不過頂多再延續三十年,可你卻......”

另外一人,全身籠罩在黑袍之中,只露出一張半邊看似燒傷的臉,感嘆道:“爲何幾十代守峰人都如你這般,人類啊,真是個奇特的存在!”

老者並未理會他們的話,拄著柺杖,轉身離去。

“爺爺,你去哪了!”

看著突然出現的老者,以洛連忙跑上前去,咬著牙,略顯不悅地悶聲道。

老者摸了摸以洛的頭,一邊走向那遠處的木屋,一邊問:“小洛今年幾歲了?”

“小洛十四了。”

隨後一路上,老者便再也沒說話。

小木屋中,擺放著兩張樸素的木牀,牀邊是一張陳舊但仍然完好的桌子。

桌子對面的牆壁上,掛著一柄鏽跡斑斑的長劍,劍的下方憑空懸著一塊淺綠色的玉佩。

老者走上前去,取過玉佩,眼中隱隱有絲不易察覺的情感波動。

“這是爺爺與一位故友的信物,”說著,老者將其佩戴在了以洛脖子上,“希望你要視如己命,莫要丟失。”

以洛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回答道:“小洛一定會好好保管這個玉佩!”

老者又轉過身,伸出手想要將長劍取下,然而卻突然停下了動作,轉頭問以洛:“搜星決,可還記得?”

“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數往者順,知來者逆;天地定位,位於無形......”

看著以洛能完整無誤地背誦出搜星決,老者欣慰地點點頭。

他取下劍來,輕輕撫摸著劍身,喃喃低語:“老夥計,果然你我終究都敵不過時間吶!”

老者喟嘆一聲後,雙手捧起長劍,交到以洛的手上。

“此劍陪伴爺爺數百年,論之鋒利,世間無可出其右者,今日便託付於你。”

以洛面露疑惑,這個場面仿若生離死別一般,讓其甚爲不解,於是問道:“爺爺把這些給我做什麼呀?”

“下山去吧,去找爺爺的故友凡爲庸,他會幫助你,尋找新一代的守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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