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147- 已經太遲了
關於“赫利俄斯”的記憶有些模糊，似乎有某種神秘的力量在遮掩著什麼，彷彿蒙上了一層迷霧，望之朦朧不清。
但夏洛特依舊可以從光影變化以及那隱隱約約的畫面大致推算出那個年代到底發生了什麼。
金色的太陽緩緩升起，光輝所至之處，萬物枯萎，生機斷絕。
慘烈的神戰爆發，太陽神“赫利俄斯”以一敵衆，將諸多圍攻的神話一一擊敗、吞噬，直至……最後一尊銀色的神靈。
銀色，那是月亮的力量。
月神——阿爾忒彌斯。
夏洛特看到“赫利俄斯”舉起了神劍，看到跪坐在地上的阿爾忒彌斯仰望著蒼穹，似乎說了些什麼。
神劍落下，刺入了阿爾忒彌斯的胸膛，但阿爾忒彌斯卻反身而上，將“赫利俄斯”擁入懷中……
銀色的光芒爆發，兩尊神靈墜入無邊的黑暗，緊接著，一輪皎潔的銀月升起，又逐漸染上血色，高懸的血月如同一輪冷漠的眼睛一般俯視著大地，一道赤色的光柱從天而降！
轟隆——！
太陽神“赫利俄斯”被直接擊中。
恐怖的餘波四散，周圍的一切瞬間化爲齏粉。
陸地破碎，海水倒灌，而整座西大陸也直接被這從天而降的一擊直接毀滅！
……
“血月……”
看著那模糊畫面之中一閃而過的景象，夏洛特目光微凝。
雖然只是模糊的畫面，但她感覺自己彷彿從那熟悉的血月之中感受到了熟悉的力量。
“是真實歷史上莉莉絲……還是說……”
夏洛特驚疑不定，陷入了沉思。
繼續深入，臺階兩側的畫面越發模糊了。
當然，年代也越發久遠了。
夏洛特依稀可以辨別出那應該是精靈文明昌盛時代時赫利俄斯的記憶。
她看到精靈文明的繁榮，也看到了精靈諸神的崛起。
而最終，臺階兩側的記憶片段在一段古老的畫面前停止。
那是一座古老的祭壇，繪著精靈文化之中代表著“創世之神”的符號。
虔誠的精靈們朝著祭壇祈禱，金色的光輝自祭壇亮起，而最終……光芒落在了人羣最後，那對年幼的精靈兄妹身上……
……
“赫利俄斯”的記憶，至此便結束了。
而夏洛特也走到了臺階的盡頭。
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座巍峨莊嚴的神殿。
那神殿她並不陌生，正是神聖王庭諸神的沉眠之所，夏洛特曾經到訪過的“永恆神殿”。
神殿的大門緩緩開啓，夏洛特收起紛雜的思緒，邁了進去。
神殿之中，金碧輝煌。
威嚴神聖的大廳裡，一尊尊神座呈會議室一般的扇形排列。
一位位服裝各異的神靈端坐其上，身上的神袍繪有各種各樣不同的聖徽與花紋，那是神聖王庭有史以來的所有從神。
但夏洛特的步伐卻微微一頓。
無他，雖然這些“神靈”服裝各異，雖然這些神靈代表著不同的法則存在，但祂們的面容……卻是同一個面容。
“赫利俄斯”的面容。
祂們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夏洛特的到來，不…應該說，祂們根本就不是獨立存在的個體。
祂們……早已被“赫利俄斯”同化了。
所有被同化神靈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同一個方向，那是神殿的中央，最前方最高處代表著“主神”的神座。
在那裡，身穿主神袍的創世神主“哈拉爾”，正安靜地坐著。
不過，王座之後還有另一道身影。
那是一尊銀色的美麗身影，祂站在王座之後，雙目緊閉，腰背微躬，白皙的手臂溫柔地環抱著“哈拉爾”的脖頸。
那是……月神阿爾忒彌斯。
“哈拉爾？還有……阿爾忒彌斯？”
夏洛特目光微凝。
聽到了夏洛特的聲音，神座上的“哈拉爾”也緩緩擡起了頭，露出一對金色的眼眸。
那是一雙淡漠、冰冷的金眸。
但當祂與夏洛特四目相對之時，很快便染上了一絲人性化的波瀾，並流露出些許複雜：
“老師……”
夏洛特隱隱鬆了口氣。
她最擔心的，便是哈拉爾的自我徹底被“赫利俄斯”佔據，但好在的是，哈拉爾現在還擁有自我。
不過，祂也的確與夏洛特記憶之中的樣子不一樣了。
結合進入神魂空間之中看到的一切，夏洛特也大致能夠判斷出原因——他……已然找回了“赫利俄斯”的記憶。
老實說，看了“赫利俄斯”的那些記憶，夏洛特心中有不少疑惑需要解惑。
但她知道，現在不是時候，而且她心中的疑惑哈拉爾也不一定能回答的上來。
至於現在，最關鍵的，還是讓哈拉爾從“赫利俄斯”那裡奪回身體的控制權。
至於哈拉爾身後的阿爾忒彌斯……
夏洛特一眼便看出來這只是一尊沒有神魂的軀殼。
祂……早已隕落了。
夏洛特有些傷感。
嚴格來說，她和阿爾忒彌斯並不是特別相熟，雖然穿越歷史的時候結識了對方，但她一直以來都總覺得對方在若有若無地避著她。
夏洛特甚至一直都覺得，阿爾忒彌斯身上絕對有著什麼大秘密。
但不管怎麼說，祂也算是夏洛特在另外一個時代的朋友了。
這位記憶之中的月神雖然力量強大但卻並沒有什麼架子，哪怕是對待夏洛特這位當時的半神，也一直都很客氣尊重。
但如今，祂也和海王歐申納斯一樣，陷入了永眠。
深呼吸了一口氣，夏洛特壓下心中的感傷。
她看向了哈拉爾，說道：
“哈拉爾，既然你清醒了，那就隨我一起出去，去奪回你神格的控制權。”
但哈拉爾卻並沒有行動。
“哈拉爾？”
夏洛特疑惑地重複了一句。
哈拉爾輕吐了一口氣，神色有些複雜：
“永夜……老師，已經……太遲了。”
夏洛特微微一愣。
似乎是聯想到了什麼，她的表情微微一變，連忙朝哈拉爾的身上看去。
赤金色的眼眸光華流轉，只見哈拉爾的身上，一條條虛幻的鎖鏈若隱若現，那些鎖鏈自諸多被“同化”的神靈身上延伸，纏繞在哈拉爾的身上，將祂死死地固定在神座上。
白金色的神聖之力在鎖鏈上環繞，而在那神聖之力之下，更有一股股蒼白色的霧氣蔓延，大多數被環繞在哈拉爾周身的銀色光輝擋下，但還有一部分，已然成功與哈拉爾相勾連。
這是……原初的力量！
夏洛特表情微變。
她幾乎是瞬間便意識到了哈拉爾的身上發生了什麼。
哈拉爾早已被原初的力量侵蝕，又被“赫利俄斯”利用其他神話的位格將之鎮壓在此！
至於阿爾忒彌斯……從這位月神殘留的力量來看，祂恐怕是在瘋狂的“赫利俄斯”和理智的赫利俄斯轉世“哈拉爾”之間選擇了後者。
祂，最終與哈拉爾站在了一起，充當起了保護者的角色。
而現在，祂獻祭了自己的神魂力量，利用同樣擁有原初氣息的月之神力將原初的侵蝕與赫利俄斯的鎮壓隔絕在了外面！
但就算是月神也不能隔絕一切。
祂已然隕落，哪怕是獻祭了殘留的力量，也僅僅是能夠讓哈拉爾保持自我的清醒。
換句話說，現在等待哈拉爾的只有兩條路。
一條，是被原初的力量徹底吞噬，而創世的意志則在祂的身上徹底復甦。
而另一條，則是被“赫利俄斯”徹底佔據神魂的主導，隨後由赫利俄斯擁抱原初，登臨所謂的“至高”。
這兩條路，都是絕路。
哈拉爾無法抵抗原初的意志，赫利俄斯亦然。
創世的意志直接復甦也好，瘋狂的赫利俄斯登臨“至高”也罷，終局……其實都是創世之主的歸來。
哈拉爾就是這樣堅持著，拖延著。
直到……堅持到夏洛特的到來。
看著哈拉爾那平靜的神情，感受著祂身上那不斷積聚原初之力，夏洛特的神情隱隱有些恍惚。
她心中有了些許不好的預感。
她有一種感覺……
類似的場景，自己似乎並不是第一次遇到過。
雖然哈拉爾還沒有開口，但夏洛特卻有一種感覺，她……似乎知道對方要說什麼，要做什麼。
而她，本能牴觸那樣的發展。
那種如同宿命一般，宛若有人故意在推動一般的，不給她選擇的發展。
“永夜……老師。”
哈拉爾開口道。
“不，還不是放棄的時候，給我振作起來！”
夏洛特打斷了祂。
語畢，她爆發出緋紅色的血之神力，同時引動早已被她掌握的原初力量，幻化出一道道利劍，斬在了那試圖侵蝕哈拉爾的鎖鏈上。
但她並沒有成功。
鎖鏈被輕易地斬斷，但當神力散去的一剎那，又會重新連接。
除非夏洛特一直維持神力的輸入，但那樣也僅僅是飲鴆止渴，原初的力量在不斷朝著哈拉爾匯聚，最終不僅無法阻攔一切，甚至連夏洛特自身都有可能被拉入其中。
“永夜老師，停下吧，這是我的宿命，我們的宿命，也是……歷史與世界的宿命。”
哈拉爾說道。
夏洛特神色複雜。
而哈拉爾，也終究地說出了那句宛若夢魘一般的話：
“救主冕下，將我的力量……吞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