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145- “哈拉爾”
澎湃的神力幻化出夢幻的光彩，不可阻擋的偉力之下，古老的精靈遺蹟徹底化爲了一片死地。
唯有神力風暴之中那兩道被白金與赤紅光輝環繞的神靈彼此對峙。
緋紅色的血之神力在夏洛特的周身流轉，她那早已化爲赤金的眼眸之中倒映著白金色神靈的身影，漂亮的臉蛋上滿是複雜。
夏洛特設想過很多自己與哈拉爾重新相見的畫面。
但她從來沒有想到會是以當下的這種情況展開。
雖然她之前已經對“太陽之神赫利俄斯”的身份隱隱有些猜測，但當一切真正揭露的那一刻，她的內心還是忍不住產生了震動。
一直以來與她針鋒相對的太陽神“赫利俄斯”……其實就是“哈拉爾”！
是“太陽之神赫利俄斯”吞噬、竊取了“神主哈拉爾”的“身份”？
不……
外表可以僞裝欺瞞，但神魂不會。
神力可以竊取奪用，但血脈不會。
在太陽面具破碎的那一刻，夏洛特意識之中代表諸多血裔的緋紅星海也幾乎是同一時間陷入了震動，那代表著“半神血裔”的僅剩的兩輪“太陽”之一爆發出奪目的光輝，與眼前的白金色神靈深深地勾連在一起。
這種感覺是夏洛特絕不會感應錯的，因爲每當有血裔與她產生血脈共鳴的時候都會如此。
而現在，與她產生血脈共鳴的不是別人，正是眼前的“太陽之神赫利俄斯”！
或者更準確地說，是卸下了面具，不再隱藏神魂波動與血脈本源的“哈拉爾”！
這也同樣是夏洛特內心震動甚至疑惑的一點。
她猜測過哈拉爾被赫利俄斯奪取位格，也猜想過“創世意志”想要從“哈拉爾”身上覆蘇。
但不管是奪取位格還是古神復甦，都會不可避免地破壞她與“哈拉爾”的血脈聯繫——那是她當年拯救哈拉爾時簽下的血之誓約，是在靈魂維度和血脈維度上建立的雙重契約。
而眼前的哈拉爾，從神魂氣息到血脈波動都與她記憶之中的無二，夏洛特甚至還能夠感受到自己對對方的血脈壓制——那代表著雙方的血之誓約仍然存在。
只要她願意，隨時可以動用血脈的力量，通過鎮壓緋紅星海之中代表對方的那輪“太陽”來鎮壓對方的力量！
換句話說，眼前的神靈根本沒有被赫利俄斯奪取位格，祂就是祂，祂就是哈拉爾！
但……哈拉爾怎麼會用如此仇恨的目光看著她？
而且……爲何要隱藏身份，自稱太陽之神赫利俄斯？
不，那不是單純的自稱。
夏洛特回想起自己上次穿越歷史時將“赫利俄斯”趕出那個時代的那場神戰。
“太陽之神赫利俄斯”追逐著她一同前往了那個時代，最終又在她和月神阿爾忒彌斯、海王歐申納斯的聯手下敗退。
而不論是歐申納斯，亦或是太陽之神的妹妹阿爾忒彌斯，都沒有對祂“赫利俄斯”的身份產生質疑。
神靈不可能錯認神靈的身份，更別說其中一位還是赫利俄斯的妹妹。
這不得不讓夏洛特產生了另一個荒謬大膽的猜測——
難道……哈拉爾本身，其實便是太陽之神赫利俄斯嗎？！
太陽之神赫利俄斯並沒有像精靈古籍上描述的那樣被一直鎮壓在破碎的西大陸，而是以某種近似轉生的手段重生到了彌瑞亞世界？
而且……還重生成了她認識的那個跟在莉莉絲身後的小男孩，認她爲老師的哈拉爾？
夏洛特的神火劇烈燃燒，神格高速運轉，飛快地演算推斷著當前的一切，很快便指向了某種可能。
這並非不可能。
尤其是夏洛特本身其實也有一點一直以來都很疑惑——
神聖之力乃是原初之力的另一種外顯，而哈拉爾掌控神聖之力並非是在祂成神之後，也並非是在祂與夏洛特結識之後，而是早在夏洛特穿越時空的時候，祂便已經有了神聖之力的力量。
一個普通部落中的普通孩子竟然能夠掌握可控的原初的力量，其實本來就是一種絕非偶然的事件。
神靈存在的世界裡，所有的偶然背後都是必然，所有的奇蹟背後……都有神靈的影子。
而這，也讓夏洛特忍不住生起了另一個念頭。
她穿越歷史之後正好與哈拉爾和莉莉絲相識，也是某種“偶然”嗎？
當然，以上的種種都是夏洛特震動之餘結合過去以來的種種疑點所做出的猜測。
這些猜測也並非完美無缺，甚至同樣也存在一些難以解釋的東西。
比如，如果赫利俄斯與哈拉爾本就是一人的話，那按照夏洛特穿越時空的“同位替代”原則，祂當初應該像夏洛特取代“莉莉絲”的位置一樣取代“哈拉爾”的位置纔對。
但實際上卻是“赫利俄斯”與“哈拉爾”出現在了同一個時空，阿爾忒彌斯也沒有認爲跟隨在夏洛特身旁的哈拉爾就是祂哥哥赫利俄斯的“轉生體”。
夏洛特念頭紛飛。
不過，她的種種想法很快便在“哈拉爾”那近乎“一錘定音”的話語下中斷了：
“好久不見，我親愛的老師，你看起來比我預料的要鎮定不少，還是說……其實你也早就預料到了今天這一刻嗎？”
那是一種充斥著嘲諷與調侃的語氣，隱隱甚至還帶著某種彷彿融於骨的超然和傲慢。
語氣不像哈拉爾，而是與“赫利俄斯”無二的高高在上。
而除此之餘，祂似乎還壓抑著某種警惕和忌憚，看向夏洛特的那金色瞳孔之中不僅有敵意，還有提防。
夏洛特大致能夠猜到對方在忌憚什麼。
她輕吐了一口氣，神力勾連上了緋紅星海，赤金色的眸子染上了一絲深沉的猩紅：
“哈拉爾，你變了。”
血之神力隱隱運轉，血脈壓制悄然激發。
這一刻，夏洛特的聲音也變得偉岸縹緲了起來，僅僅是一聲感嘆，卻彷彿帶上了某種奇異的力量，威嚴，肅穆，不可輕忤，宛若尊者對從者的質問。
這是夏洛特引動了真祖的血脈壓制。
“哈拉爾”身上的光輝幾乎是肉眼可見地黯淡了下來。
而隱隱地，夏洛特則感知到自己彷彿冥冥之中與某種親切的意志勾連到了一起。
那似乎是對面的“哈拉爾”，但好像又不是“哈拉爾”。
“哈拉爾”的表情微微一變，但很快便恢復了正常，身上的神力瞬間激發——那是夏洛特無比熟悉的神聖之力，但在此之上，又多了一些如同太陽光輝般的熾烈。
神聖之力驅逐了血脈壓制，夏洛特的感應幾乎是瞬間斷絕，而“哈拉爾”的氣質也幾乎是頃刻間改變，彷彿變成了另一個人。
“我只是找回了真正的自己而已，拜你所賜，我的一切計劃都受到了嚴重的影響……荒廢了上千年的時光。”
祂冷冷地道。
真正的自己？
雙重人格？
還是說……原初污染？
夏洛特心中一動。
她很確定自己剛剛通過血脈鏈接溝通上了什麼。
不是其他的靈魂，也不是其他的意識，而是某種與當下的“哈拉爾”同源的某種被壓制的隱藏意志。
就像是鏡子的另一面，雖然那一瞬間很短暫，但夏洛特卻敏銳地感受到了“哈拉爾”的氣息變化。
這個發現讓夏洛特心中一動：
眼前的“哈拉爾”，狀態似乎不夠穩定，或許……她能夠藉助血脈契約的鏈接，利用血之神力的衝擊將自己熟知的那個“哈拉爾”找回來！
‘我需要一個契機，一個瞬間將海量血之神力注入祂神魂的契機，如果真的是人格污染的話，或許我能夠喚醒祂神魂之中屬於哈拉爾的那個人格！’
夏洛特暗道。
這個想法很冒險，也很困難。
無他，因爲眼前的“哈拉爾”，實力根本不弱於她。
不。
祂吞噬了諸多神聖王庭的從神，祂的真正力量，只可能比夏洛特更強！
不僅如此，夏洛特能夠感受到對方正在剝離自己身上的血裔力量，而她和對方的聯繫則在迅速減弱……
她必須儘快出手，在血脈聯繫斷絕前動手，而且……要一擊必中！
想到這裡，夏洛特揮動神力，月夢之心的光輝進一步爆發，再次將“哈拉爾”籠罩！
然而，就在這一刻，神器月夢之心卻突然閃爍了起來，爆發出了一股陌生的銀色神力。
僅僅是一剎那，月夢之心的控制權便被頃刻間剝奪，而與此同時，“哈拉爾”的手中則浮現出了一輪銀月般的神格。
夏洛特的目光微凝。
那，是月神阿爾忒彌斯的神格！
月神神格現身，月夢之心的控制權限被瞬間抽走，而那原本籠罩“哈拉爾”的光輝，頃刻間調轉到了夏洛特的身上。
僅僅是一瞬間，夏洛特便感受到自己的力量被壓制了大半，周圍的時空也被封鎖禁錮。
“哈拉爾”面無表情。
只見祂手持月神神格，居高臨下地看著夏洛特，語氣帶上了嘲諷：
“永夜，你真的以爲，我是不能中斷你對血裔力量的感應嗎？”
“我已經在這裡等你很久了，不是你來尋我，而是我需要你來。”
“我說過很多次了，縱使你能夠一次次穿越時空改變歷史，你也左右不了既定的結局。”
“就像是我的太陽王庭一樣，哪怕是你重來了一次，哪怕你將它扭曲，將我扭曲，它也終究是屬於我，我也終究會歸來。”
“這是早已發生的結局，也是註定的結局。”
“而你，我親愛的‘老師’，你終將成爲我的最後一片拼圖，助我踏著所有神話的力量，登臨真正的至高！”
語畢，強悍的神聖之力在“哈拉爾”的身上爆發，而夏洛特則感知到自己對神聖王庭信仰網絡的控制權限也被某種不可抗拒的力量直接中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