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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白馬寺訴衷情

且說唐僧師徒取經回來,一路上駕著祥雲,激動而興奮地向大唐飛去。

大唐天子早已聞此佳音,飛鴿傳書給他們,封四人爲護國法師,位在丞相之上,並且將舉行盛大而隆重的國禮來迎接他們歸來。

“看,到大唐了!”眼尖的悟空突然高聲叫到。“噢!”四人歡呼雀躍。

正在這時,一路上沉默寡言的沙僧忽然問道:“師傅,我們到了大唐,這第一件事,該是做甚麼呀?”

“沙師弟,你怎麼糊塗了呢?”八戒搶過話來,“這第一件事麼,當然是面見大唐我主,然後皇上就大擺宴席爲我們接風洗塵,我們就痛痛快快地吃呀!”

“你就知道吃,”悟空一把扭住八戒的耳朵,“一路上,因爲你這張讒嘴,不知惹了多少禍,我跟你的帳還沒有算完呢……”

“悟空休要再鬧,”唐僧揮手製止,“我倒有個主意。”

“哦?是什麼?”三人齊聲問道。

唐僧慢慢說道:“這一路上,我們師徒四人徒步十萬八千里,歷經九九八十一難,去西天取經,今天終於成功了,可是其中的艱難險阻、人生百味有誰能知曉,我們又與誰相訴呢?”

“是呀!”沙僧嘆道,“人們只會看到我們榮登高爵,盡享榮華富貴,可背後的辛酸往事只有我們師徒四人慢慢體會了。”

“所以,”唐僧話鋒一轉,“我們四人何不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促膝而坐,暢談一番,盡品箇中滋味呢?”

“好主意,”悟空一拍大腿說道,“媽的,這一路上可把老孫給憋死了。這回非得把那些狗日的東西罵他個痛快淋漓,以泄我胸中之憤。”

“師傅高見!”八戒、沙僧齊伸大拇指。

“既然大家沒有異議,那我們就這樣決定了,”唐僧說道,“若尋清淨之地,只有到我佛寺院之地是也!”

於是四人來到洛陽的白馬寺。

白馬寺住持全覺大師仰慕四位已久,欣聞此訊,連忙備上酒席一桌,親自出門迎接:“貧僧仰慕四位許久,今日能來小寺一顧,真讓貧僧受寵若驚,令小寺蓬蓽生輝呀!貧僧特在院中備下酒席一桌爲四位接風洗塵,區區薄禮,不成敬意。”

“方丈客氣了!”四人齊道。接著,賓主五人在院中就座。

唐僧一見滿桌擺的全是雞鴨魚肉、生猛海鮮,不禁憤然道:“方丈!你身爲出家之人貴爲一寺住持,怎能做出這等殺生破戒之事呢?你意欲何爲?”

“師傅且勿動怒,聽徒弟一言,”悟空說道,“想我師徒歷經千難萬險去西天取得真經,可謂功高蓋天呀!如今我們四人身爲大唐護國法師,位列仙班尊位,今時不同往日。就算偶爾犯一回戒,想那如來也不會計較的。更何況世人亦有云:‘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方丈可是此意?”

方丈一聽,連伸大拇指:“大聖神機妙算,善解人意,老衲佩服佩服,大聖此言正是貧僧之意。”

八戒接著說道:“師傅,我們遠來是客,有道是‘客隨主變,入鄉隨俗’,我們就將就著些吧。”

唐僧悵然一嘆:“也罷!念你一番苦心,今天我們就破例犯一回戒。徒弟們,動手吧!”說罷,拿起一根雞腿大嚼起來。接著悟空三人也毫不含糊,雙手齊上,甩開腮幫子一頓好吃。只一會兒工夫,桌子上的酒菜就吃了個精光。

方丈剛要吩咐手下撤下酒席,擺上香茗,卻見八戒號啕大哭起來,衆人皆驚訝而不解。

少頃,方丈問道:“莫非神僧想起了什麼傷心事?”

八戒哭得更厲害了,“我想起了高老莊的娘子……”

“飽暖思淫慾呀!”沙僧嘆道,“二師兄,你根本就是六根未淨呀!”

“沙僧此言差矣。”唐僧起身道。

“師傅,此話怎講。”悟空問道。

“情乃人之常事,”唐僧娓娓而道,“問世間情爲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衆人皆驚,片刻,悟空三人齊道:“師傅,何出此言?莫非……”

“莫非師傅想起了女兒國的國王陛下?”八戒小心問道。

“八戒此言正是,”唐僧情深之切溢於語言表,“那美人嬌豔如花、傾國傾城、回眸顧盼,對我更是情深似海,怎能叫我不十分想念?此情誠可追憶,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沈沈楚天闊!”

悟空一拍腦門恍然大悟般說道:“真沒想到,師傅竟是世間難覓的情種呀!”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唐僧深情地說道,“知道我爲什麼對八戒那麼好嗎?他敢愛敢恨不拘禮教,相比之下,我自愧不如呀!”

正在這時,方丈忽然起身說道:“四位神僧,且聽貧僧一言,自古道:‘無情未必真豪傑,多情如何不丈夫’!原以爲四位一心向佛、清心寡慾,想不到四位竟也是性情中人。聽大師方纔一番話語,貧僧更是欽佩不已。在下有一求,不知可否?”

“方丈請講!”四人齊道。

方丈說道:“四位情深似海,義搏雲天、感情經歷驚天地、泣鬼神。今日此處無外人,神僧可否將其箇中滋味細說於貧僧一聽,那老衲就死而無憾了!”

“方丈此言極爲衷肯,我們四人豈有推辭之理呢?”唐僧說道,“八戒,你先來吧!”

八戒連忙擺手推辭:“我口拙舌笨的,再說,我那點破事,地球人都知道。還是讓猴哥先說罷。”

此言剛落,就見悟空起身一聲長嘆:“想我老孫,一生光明磊落、逍遙無羈。他年大鬧玉皇大帝的天宮,又在五行山下壓了五百多年,取經路上,又與妖魔鬼怪浴血奮戰,老孫都無怨無悔,惟有一事,埋藏老孫心中,至今難以釋然。”

八戒連問:“猴哥,到底是誰?我們怎麼沒聽說過呀!”

唐僧幽幽說道:“她原是王母娘娘身邊的一名仙女——紫霞仙子。”

悟空驚道:“師傅,你……”唐僧慢慢把手放在悟空背上,“悟空,每次夢中你都叫她的名字,情深之處,爲師也不禁潸然淚下。”

唐僧繼續說道:“那紫霞仙子對你癡情一片,可她自知只是天宮一平凡宮女,下等神仙,配你不上,只能苦苦暗戀。大鬧天宮後,你被二郎神用計捉住,面臨電閃雷劈,她聞此訊,冒死偷走了王母娘娘的寶物,你這才逃此一劫。事發後,天庭大怒,而她卻慘遭雷劈之刑。她爲愛情獻出了寶貴的生命,著實可敬,可佩呀!”

“嗚嗚……”悟空痛哭起來,“早知道她是那樣愛我,我情願自己被雷電劈死呀!”

“大聖真情可鑑,實在是感人肺腑呀!”方丈的眼睛也溼潤了。

悟空神情黯然,緩緩說道:“想我出身卑微,雖貴爲齊天大聖,天上人間無不萬分敬仰,可我絲毫沒有門第之見呀。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對她說一句‘我愛你’,縱然粉身碎骨,我也萬死不辭呀!”

“她走了,爲我而去,卻把悽風苦雨留給了我。那段記憶深深地烙在我的心上,每每想起,便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師傅,知道我爲什麼老惹您生氣嗎?我是想激你念緊箍咒,讓我忘記是爲她而痛呀!”

正在這時,天空中突然濃雲密佈,一道閃電劃過,大雨傾盆而下。電閃雷鳴中,觀音款款而下。

衆人連忙起身迎接,卻見觀音淚痕滿面、涕不成聲:“悟空,方纔你一番真情告白,竟連我佛如來也感動不已,戚然出聲,淚水化作傾盆大雨。悟空,你情真意切,感天動地,我佛如來已將紫霞仙子的靈魂轉世投胎,化爲一凡間女子。若你癡情不移。二十年後,將成全你一番真情夙願。”說罷,駕雲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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