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蟲起牀了,懶蟲起牀了……”那個令人憎惡的,遭天遣的討厭的鬧鐘一大早就發(fā)出了全世界最刺耳的噪音。
啊!哪個該死的,挨千刀的把時間定在4點,我要剝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喝了他的血……唉,等等。昨天,昨天好像是我自己把鬧鐘調那麼早的,因爲怕來不及趕路。算了,算了,起來吧。洗臉,刷牙,下樓。
“哎喲,寶貝起來了。”樓下,媽媽正在爲我準備早餐。她今天穿得實在太漂亮了,黑色的旗袍,上面有用金絲繡成的火鳳,頭髮盤成了那種很有氣質的髮髻,淡淡的胭脂……
今天我的早餐是幾片考土司和滿滿一大杯牛奶。
“我們今天坐馬車過去(此馬車非彼馬車,此馬車所用的馬乃機械馬)”。吃早飯的時候媽媽告訴我。
剛剛把碗放進洗碗機裡,門鈴響了,我跑去開門,馬車已停在了門口。作爲吸血天使,媽媽並不十分出色,活了200歲還童心未泯,經(jīng)常會做出些神精質的事,我一直搞不明白媽媽是用什麼方式通過聖地希冀的氣質考試的,不過我不敢當面說她。不然她會揍我的。
我們坐著馬車,一路馳騁,很快,就到了車站,人還真多,都是今年的新生。這個車站沒有車,用我們的話講叫光速通道,進入一臺機器後它會把你和行李分解成一些奇怪的微粒用光作載體,傳輸?shù)剿サ牡胤剑犉饋硭坪鹾芪kU,但在聖地是最常用的交通工具之一。今天的車站與以往的有所不同。分成6個大廳,分別是除南極外的6個大洲,每個大洲都有好多分系,分別是不同的國家。和往年一樣歐洲系依舊門庭若市,是最熱鬧的一個大廳。媽媽徵詢我的意見問我要去哪個系?真的令人難以置信,她什麼時候變的那麼民主了,不過既然問了,那我就說吧。其實用腳趾想也能猜的到去什麼系什麼院,我身上可有一半是中國血統(tǒng),這一半的血可不是鬧著玩的,在關鍵時刻他能給予我龍的冷靜,龍的氣魄。我不假思索地說:“當然是亞洲系中國院了!”媽媽眉頭微微皺起,不過很快就又撫平了,嘴角輕輕上揚45度,喃喃說了一個詞,很輕,像是夢囈,好像說的是什麼“宿命”, “寶貝,那我們走吧。”媽媽一手拖著行李,一手牽著我向亞洲系中國分院走去,接待處坐著一位慈眉善目身著黑色西裝白色襯衫外加灰色領帶的老爺爺,讓人深切體會到夕陽無限好。老爺爺?shù)聂E鬚好長,好長,讓人聯(lián)想到飛流直下的瀑布,銀白色的,在燈光下有點反光,鬍子很厚,厚的都把嘴遮住了,說話的時候看不見嘴形只覺的鬍子一翹一翹的,很好玩,暫時就叫他“瀑布爺爺”。不知道爲什麼看到瀑布爺爺?shù)臅r候有一種異樣的親切,和媽媽在一起的感覺好像。
“就送到這裡吧,讓孩子自己去。”“瀑布爺爺”說。
“嗯,那好吧。”媽媽蹲下身子, 對我說:“到那裡要乖, 別給別人添麻煩,要經(jīng)常聯(lián)繫我……”
“唉呀,知道了,知道了,別老絮絮叨叨個沒完,我知道啦,我自己會照顧自己的”。 我別過頭去,一種叫H2O的液體在眼眶內打轉,快要掉下來了。
“我送孩子過去吧。”那個瀑布爺爺對媽媽說。
“嗯,那就麻煩你了”。
“走吧。”瀑布爺爺拍拍我的肩膀說。“瀑布爺爺”和媽媽剛纔一樣,一手拉著我,一手提著行李,他的手和媽媽一樣溫暖,但是觸感不同,媽媽的手又軟弱又細膩,而他的手上長滿了老繭很粗糙,滿是被歲月腐蝕的印記。
“你爸爸是中國人吧?”“瀑布爺爺”說。
“嗯,你怎麼知道的?”我有點驚訝,我記得我什麼也沒說呀,媽媽也不曉得囑咐過我多少次,千萬不可以對外人說我的爸爸不是吸血天使,具體的理由她一直都不肯告訴我。
“秘密。”一抹頑童的微笑爬上“瀑布爺爺”的眉梢。侯“車”大廳已有很多人在了,我用我鷹一般銳利的目光掃射是否有熟悉的人,調準精度,目光盯到了一個肩上停著乳白色鴿子的胖嘟嘟的女孩,——我家鄰居安妮“小豬”。
“來來,大家都排好隊”。此時的“瀑布爺爺”儼然成了一個孩子王。大家也都挺配合的,拖著笨重的行李,“咕轆轆——”的輪子聲此起彼伏,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擠到了安妮身邊,幸好安妮因爲“體形”上的問題被擠在那裡不能動,否則我就是花十八牛四虎之力也未必能擠到她身邊。
“喂,小豬!”我從後面拍了一下安妮的肩膀,安妮遲緩的轉過頭來,她的眼神好渾濁。
“啊——”安妮看清是我後發(fā)出比殺豬還難聽的嚎叫,此聲可爲驚天地,泣鬼神,震煞一廳人,幾十雙眼睛刷刷的盯著我們,全場寂然,場面好尷尬。我恨不得直接跳進東非大裂谷,再也不爬出來了。好在大家確認沒事後就都做自己的事去了,我輕輕吁了一口氣。盯住安妮,我的目光冷酷、殲妰,那樣子簡直酷斃了;我明顯感覺到了她眼中流露出恐懼、敬畏, 我好不得意。
“你幹嘛尖叫,見到我也不用那麼高興吧?”我雙手環(huán)抱胸前,眉毛輕輕一挑。
“纔不是嘞, 本來以爲總算可以擺脫你的魔爪,想不到你卻陰魂不散”。她小聲嘀咕著,聲音好小好小,似乎是在說給自己聽的。
“你說什麼呢?”我。
“沒什麼,”安妮的頭搖的像波浪鼓,她脖子上的肉一條一條的好像梯田一般“大哥,能和你讀一個系,我實在是好高興。”
“嗯,這還差不多。放心大哥我以後會罩著你的。”順帶說一句:安妮在我家隔壁,我比她大了將近5分鐘,從小我就欺負她。最近我黑道小說看多了,便規(guī)定她不許再叫我憶姐,要改叫“大哥”,她也只有乖乖照辦的份。
“阿囡,”我撫摸著安妮肩上的鴿子,轉身看看安妮問道:“安妮,你有多久沒給我們家阿囡洗澡了?”
“她不能洗澡。”安妮委屈的回答。
“嗯?”
“她只是存有我們家阿囡記憶的機械寵物而已。”
“老實交代,你把我們家阿囡清燉了還是紅燒了?!”我揪著安妮的衣領問。
“都沒有,我有那麼慘絕人寰嗎?”安妮頓了頓說,“希冀是不能養(yǎng)寵物的,我把阿囡交給媽媽飼養(yǎng)了。”
“醬紫(這樣子的連讀形式)。”正說著,耳邊傳來了一個渾厚的聲音。
“大家都準備好了嗎?我們出發(fā)了 。”瀑布爺爺說。
“好了,——”聲音洪亮,我的耳骨膜嚴重受損.。
“那我們按順序一個一個進去了。”瀑布爺爺
“安妮,我可愛的小豬豬。”我一臉“微笑”的用“和藹”的 目光看著安妮。
“幹……,幹嘛?”安妮哆嗦連話都不清。
“你最近好象又肥了 ,我這有一個超好的減肥方法。”
“什麼呀,快說來聽聽!”一聽到減肥,安妮的眼睛都綠了。
“嗯,這個,是,那個……”我。
“別支支吾吾了,大哥,求您了,別釣我胃口了,好難受哦。”
“嗯,這個就是——負重越野,比如說像拿行李啦~~~”
“啊!真的嗎?”
“當然”我很認真的點頭。
“那大哥,可不可以拜託你一件事?”
“有什麼事儘管開口,我肯定會幫忙的”我一拍胸脯答道。
“你的行李能不能讓我拿?”安妮一臉“誠懇”(注:安妮只要聽到將減肥二字,便變得和豬一樣,不,這是一種侮辱,對豬的侮辱)。
“看在你那麼有誠意的面上,我就大發(fā)慈悲的讓你拿吧!”我強裝忍痛割愛。
“大哥,你對我最好了!”看著安妮樂顛樂顛的幫我拿行李,那滋味真難受——想笑卻不得不強忍住。
人流涌動起來,大家都往“車”廂裡擠,在安妮的協(xié)助下我找到了一處可以立足的方。大家都靜下來了,可以仔細看看四周的景象了。光速通道給人的感覺像是一個放大了的電梯,四周是用納米材料圍成的透明的“銅牆鐵壁”,號稱是聖地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最後進來的是“瀑布爺爺”,“瀑布爺爺”進來後,門上突出了一個臉形的東西,進行了虹膜和掌紋的驗證後,“瀑布爺爺”對那個“臉”說:“亞洲系,中國分院。”
一種液體慢慢從四面八方的空裡流出來,漸漸上升,慢慢地沒過腳裸、膝蓋。這當然不是要淹死我們,這種液體是經(jīng)過特殊處理的液態(tài)氧,能讓我們暫時進入睡眠狀態(tài)。已經(jīng)漲到鼻子底下了,鼻子也被沒過了,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和平常呼吸差不多。
漸漸的我睡著了(此處省略夢境介紹若干)
醒來了,到站了。這裡的環(huán)境和剛纔的地方差不多,如果不是語音提示,還以爲就在原來的地方呢。
“吱——”門開了,走過通道中國分院的大門展現(xiàn)在我們眼前。
儘管在文獻資料上已經(jīng)對這座大門研究過不止一次,但是實地觀察還是第一次,那種氣勢上的震撼是任何文字記載,虛擬技術都不能給予的(詳情參見名詞解析)。
“噗嗤,噗嗤。”身邊傳來粗粗的喘氣聲,原來是安妮因爲多拿了個行李,已經(jīng)累的滿頭大汗,看著她這副模樣,實在是有些於心不忍,我那0.0000……01%的善念被她的這副可憐像喚醒。
“安妮,拿不動。就滾吧!”
“恩?!”原以爲安妮會對我的這句話感激涕零,誰知她竟然用一種憤憤的目光看著我,她好像是理解錯誤了。
“我指的是箱子,下面有滑輪式的推進器。”我一邊說一邊陪笑。
“哦,不用,不用,我能拿。”安妮收回了剛纔的目光。
軲轆轆了一陣,我們真正站到了門口。進門的速度並不快,每個人都要做掌紋和虹膜的登記,還要做全身掃描,檢測聖血含量……隊伍由剛纔的多列,轉成了一列,一個一個的檢查。安妮排在我的後面,我們慢慢移動著。輪到我了,我把行李從安妮手中接過來,放到旁邊一個機器上,接著開始檢查:首先來倒一個有“洞”的機器前,把眼睛對準洞洞,神不知鬼不覺的,虹膜資料就被記錄下來了;然後是掌紋登記,在一個手帕大小的液晶屏上,把右手五指攤開放在上面,然後類似掃描儀的運作,掌紋也被記錄下來;再接下來走到一個小屋子裡,這下要做全身檢查了,一種霧狀的氣體從四面的空裡噴出來,聞起來甜甜的,有點像是糖果的味道,讓人全身放鬆,不到半分鐘掃描結束了。走出小房子,一身輕鬆,所有的檢查到此結束。現(xiàn)在我手裡就有一本卡,記錄了我剛纔檢查的所有資料。下面要做的事是,等一下,讓我看看指南。哦,下面要做的是抽取寢室。這個過程比較人性化,也比較古老,沒有用機器。只是在一個竹筒裡,放著一捆竹籤,隨便抽一個就好了。抽完後,又要做比較現(xiàn)代化的東西,要把竹籤插到一個小洞裡,竹籤的底部有記錄磁條,然後把手裡的卡插到旁邊的小槽子裡,這樣我的信息就和我所住的宿舍聯(lián)繫起來了。我抽到的是“閱微草堂”,好像是紀曉嵐以前住的地方的名字,幸好不是“諸葛廬”,誰願意住那茅草屋呢?茅草屋,唉,不自覺地聯(lián)想到了茅房。不曉得安妮抽到的是什麼。好了,先別管這麼多了,我還是先找找去宿舍的路吧。
左走走,右走走,按照地圖上的標記我找啊找。呵呵,功夫不服有心人,前面走來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奶奶,我想她一定知道去閱微草堂的路。
“老奶奶你好,請問您知道閱微草堂怎麼走嗎?”
“閱微草堂?讓我看看。”她像是對自己說,又像是在對我說。她的手錶上映射出一個半透明的動態(tài)地圖。“讓我慢慢看看,哦,在這。”她把手點到映射圖上,一不小心,手指戳了過去。“我?guī)氵^去。”
哇,我今天簡直就是遇到貴人了,到處都有人幫忙。
盯著老奶奶的腳後跟,走過了一片樹林,又走過了一段青石板,“閱微草堂”就在眼前了。和很多古建築一樣,舊式的高牆,濃密的古槐樹伸出牆來,帶著點神秘的色彩。
老奶奶摸了摸門口的石獅子,紅色的大門緩緩開啓。這又是一個靠掌紋來開的鎖,門裡站著幾個女孩,她們應該是我的室友,大家都不是同一個年級的,所以年紀上的差異也比較大。
首先開口的是穿著淡藍色旗袍的女孩,她看起來是最年長的一位:“梅校長,你怎麼來了?”
顯然她不是在對我說話,應該是在對帶我來的老奶奶說,等等,她剛纔叫她什麼?梅,梅校長,天哪,我身邊站著的這位貌不驚人的老奶奶就是蟬聯(lián)17屆聖地傑出女性的梅校長(梅校長做事一直比較低調,從不在媒體上公開出現(xiàn))。
“哦,這個小鬼她找不到來宿舍的路了,我?guī)齺戆 !崩夏棠蹋唬沸iL說道。
“那可真是麻煩你了,我們應該到門口去接她的。”淡藍色旗袍的女孩說。
“沒事,我一個老人家,閒著也是閒著,就當是活動活動脛骨,好了,我還要再去逛逛,你們帶她進去吧。” 說完老奶奶轉身走了。
“恩,好的。”別的幾個女孩應聲答道。她們走出來幫我把行李拿了進去。大門裡面的古藤蘿長得很有個性,枝蔓盤繞,綠葉遮天,樹下放著一張石桌,剛好有四個凳子。
“從現(xiàn)在開始起,這裡就是你的家了”,一個穿著粉紅色旗袍的女孩說,她給人的感覺甜甜的,就像草莓蛋糕。“讓我來介紹給你認識這個家裡的成員吧,我是茜希,現(xiàn)在正在讀5年級”,她頓了頓繼續(xù)道,“這個穿黃色旗袍的是碧婷,她在讀6年級,比我大一歲,你可不要隨意接受她給你的禮物。”穿黃旗袍的女孩瞪了茜希一眼, “這個是肖安,她是我們的寢室長,在讀20年級,比我們年長多了吧?她可是中國分院的學生會主席哦!”肖安就是剛纔和梅校長對話的女生,她穿著淡藍色的旗袍。
“你叫什麼名字阿?”一直沒說話的碧婷問道。
“我叫翎憶,翎,孔雀翎的翎;憶,回憶的憶。”
“你中文很棒呀。”肖安驚喜的說。(注,我們講的是我們的語言,爲了便於閱讀,故寫成中文)
“哪裡呀,我媽媽以前也是中國院的,我爸”啊,糟了,我差點說出來了,媽媽警告過我不可以說有關爸爸的事情。
“我?guī)闳⒂^一下我們的宿舍吧。”肖安說,幸好她沒聽清楚剛纔我說了什麼。我點點頭跟著肖安進去了。
門口有一段有關我們的宿舍的介紹,上面說宿舍是根據(jù)紀曉嵐故居——閱微草堂的格局建造的,這是清式磚木結構的房子,基本上屬於兩進四合院的建築格局。其佈局爲坐北朝南,臨街大門爲硬山頂吉祥如意式門樓,位於整個住宅的東南角。有一間屋子是船型,當年匾額上書題“岸舟”二字,另一間像過廳式的屋子,當年就掛有“閱微草堂”的匾。院正面爲明三陪六的大廳,前山設一門二窗,圍以磚雕,後山有門通內院,廳後有廊。廳內橫樑上部均有木櫺花窗。大廳內寬敞明亮,典雅華貴,廳後內院兩側,枝幹粗壯,花發(fā)似錦。後院正面即爲“閱微草堂”。
希冀都是用5維的虛擬天氣技術,因此也就不存在具體的季節(jié)差異。每個宿舍都有一套獨立的天氣控制器,按照各個宿舍人的喜好自己調節(jié)天氣,這裡的控制器就在門口的古藤蘿樹裡,肖安說,我們會在每個星期天的宿舍週會上民主投票,安排好下一個星期的天氣,然後由她輸入到古藤蘿樹裡,她還說大家都比較喜歡春天,因爲那是海棠花開的季節(jié),有時甚至會五六個月保持春天不變。而且這裡也是晴天比較多,大家不太喜歡雨天溼答答的感覺,但同時我們也懶地給一些真的植物澆水,所以必須安排一些雨天。
參觀完書房,會客廳等附屬設施後,我來到了我們的主臥室,大家都睡在同一個房間裡,據(jù)說這是肖安的建議,這裡的房間足夠我們以人一間的,但肖安覺得這樣更溫馨所以大家就都住在一起了。宿舍的佈置很簡單,並排放著四張牀。我們的牀就像一個巨大的扇貝,這是我們吸血族幾百年,甚至幾千年都沒有改變的習俗。人類卻很奇怪的把它理解成棺木,實在不可思議。
參觀完後,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東西,今天還沒有正式開學,所以學校的御膳房沒有正式運行,我們只能在宿舍裡隨便弄點吃的。
這就是我在希冀度過的第一天,我要去睡覺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