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朝太傅南同龢,當(dāng)今皇帝的老師,頗受皇帝倚重。太傅夫人錢氏,出身京城名門望族。兩人育有兩子一女。大兒子南在衡,官拜吏部尚書,膝下共有二子三女,原配夫人鄭氏已逝,現(xiàn)夫人成氏是其繼室;二女兒南曼殊,嫁與長廣候嫡次子,兩人育有一子;三兒子南在琦,官拜禹州刺史,與其妻項(xiàng)氏育有一子一女。
“小姐,每年老太爺過壽,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來府上給老太爺賀壽,今年恰逢他老人家七十大壽,聽說皇上也會親臨呢。”京城太傅府邸後院一處走廊上,一個小丫鬟興奮的向自家小姐說著這兩天府裡乃至整個京城都在議論的“大事”。
“小姐,我們要不要準(zhǔn)備…”小丫鬟眸光一閃,問小姐。
“準(zhǔn)備?”每年自己都是陪襯,估計(jì)今年更不例外。說著她嘴角露出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笑,似在自嘲,又似在嘲笑別人。說話的女子是南在琦的嫡長女南夢平,太傅府的六小姐,小丫鬟名婉兒,是大伯母爲(wèi)她新配的貼身丫鬟。
走過走廊盡頭來到一處涼亭,看到?jīng)鐾ぬ幍娜藘海送O履_步,婉兒眼底閃過一抹嫌棄,倒是南夢平大方的行禮:“三姐姐好。”
“六小姐好。”小鞠看到南夢平後,看了眼自家小姐,屈身回禮。
“三小姐好。”婉兒見狀,嘴角微抽,而後快速的敷衍行禮。
“小鞠,我要吃西瓜,西瓜,要!”被打招呼的三小姐南浮年,閨名小酒,像是沒看到主僕二人般,小嘴嚷嚷著喊著要西瓜,說著嘴角似有銀線流出。
“小姐,已經(jīng)立秋了,沒有西瓜吃了,明年纔有。小姐乖,奴婢給你拿點(diǎn)心吃。”小鞠像哄下娃娃般,低聲細(xì)語,邊哄邊爲(wèi)她擦嘴角。
“哦…”南小酒撅著小嘴,把玩著秀髮,孩兒童般,一臉無害。
“三姐姐,我有西瓜,你要不要吃?”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小鞠瞬間一臉驚恐,壞人來了!
“要!西瓜,我要!”南小酒聞言忽閃忽閃著大眼睛看著來人,滿臉期待。
“小姐,西瓜沒有點(diǎn)心甜,奴婢…”小鞠連忙出聲制止。
“小鞠,本小姐和三姐姐說話,你竟敢頂嘴?”五小姐南禮平,閨名茹兒,與南小酒同父異母,是其繼母所生,是南在衡和繼室成氏的四女兒,爲(wèi)人囂張跋扈,恃寵而驕。
“五小姐,奴婢只是怕小姐吃壞肚子…”小鞠連忙小心翼翼的解釋。
“來人,掌嘴!”話畢,小鞠身後站著三五個丫鬟婆子,有人已經(jīng)輪起了袖子。
“住手!”還未出手被一聲柔美的聲音制止。此刻有人不禁一聲喟嘆:來得真巧。
“大姐姐好。”南夢平見來人,率先屈身行禮。一衆(zhòng)丫鬟婆子像看仙人一般齊聲:“大小姐好。”大小姐南知平是太傅南同龢的嫡長孫女,琴棋書畫無所不通,是整個京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才女,聲名遠(yuǎn)播,是京城一衆(zhòng)富家子弟的夢中情人。
太傅府有小姐四名,公子三名。大小姐正是這位名曰南知平的女子;二公子文武雙全,常年在塞外駐守邊疆,人稱少將軍,受太傅看重,與南大小姐是雙生胎;三小姐是個小傻子,南小酒每天只會爲(wèi)吃喝發(fā)愁;四公子南達(dá)平,京中有名的紈絝子弟,有混世小魔王之稱;五小姐南禮平,又名南茹兒,爲(wèi)人囂張跋扈,恃寵而驕;六小姐南夢平,溫婉賢淑,擅長女工;七公子南方平,喜歡賦詩作畫,是名典型的文人墨客,年少成名,兩年前高中榜眼,去年被調(diào)去楚州走馬上任。
“大姐…”南茹兒忙上前拉起南知平的衣袖,嘟嘴撒嬌,表示著不滿。南知平見狀用手指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腦袋,很顯然姐妹情深。隨後向隨身丫鬟遞了個眼色,柔聲道:“小酒,這是大姐的小廚房做的點(diǎn)心,味道很好,來,你嚐嚐。”聞言,一臉萌萌的南小酒看見吃食兩眼放光,迅疾抓了一個往嘴裡塞:“好,好吃!”
聞言,南知平輕撫她的腦袋,又柔聲道:“喜歡吃就多吃點(diǎn),乖。”
“大姐姐…好。”南小酒腮幫塞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模f話不利索,卻又吐字清晰。
南知平聽見她喊“大姐姐”不由一愣,眼底的笑意更濃:“小酒真乖。”說著她又看向小鞠,道:“小鞠,茹兒調(diào)皮了些,你別跟她計(jì)較…”
“大姐!”南茹兒聞言心中不滿,滿臉控訴。
南知平做嚴(yán)肅狀,一派公正嚴(yán)明的大姐形象:“住嘴!茹兒。母親平時都是怎麼教你的,你真的是越來越調(diào)皮了。”
“我…”哪有二字還沒說出口,且聽南知平又問:“過幾天就是祖父的壽辰了,你的刺繡完成得怎麼樣了?”
“姐姐…”聞言,南茹兒不敢看大姐,一臉心虛。只看表情,南知平就知道結(jié)果,不由搖頭道:“帶姐姐去你院子裡瞧瞧。”似是想到什麼,轉(zhuǎn)頭看了眼南夢平,道:“六妹妹也一起去吧。”
“好。”南夢平點(diǎn)頭會意。
“小姐…”小鞠一個不留意自家的傻小姐已經(jīng)把點(diǎn)心吃完了,因爲(wèi)吃太急,噎到了,不由得大口大口得喝起水來,因爲(wèi)茶杯裡的水太燙,燙到了嘴。
“小姐,你慢點(diǎn)!”小鞠驚呼。南小酒嘿嘿得笑,把水壺裡的水倒到腳邊玩,儼然一個十足的小傻子,小鞠在一旁急得直跺腳。可就是這樣一個小傻子,身份卻不一般,早在先帝在時,就指腹?fàn)?wèi)婚將她指給了當(dāng)朝太子。換言之,她是未來的太子妃,將來要坐上北業(yè)國鳳椅的人。
三人到了南茹兒的小院茹意閣,見到剛剛開工的繡品,南茹兒偷偷看了眼南知平的臉色,撓了撓頭,後者不由搖頭。倒是南夢平見怪不怪了,且聽南知平柔聲道:“六妹妹,姐姐知道你最是擅長刺繡,茹兒這繡工我實(shí)在是沒轍了,今兒讓你來,是想請你多教教茹兒。”
如果是月前聽到南知平如此說,南夢平心裡一定很開心,而如今這話聽著只覺得諷刺。她牽強(qiáng)的扯了下脣角:“大姐姐真是折煞我了,這京城誰不知道您的繡品纔是一絕。”
“六妹妹莫不是爲(wèi)難?”南知平薄脣輕吐。
質(zhì)問的話聽得南夢平心裡直咯噔,她緊了緊鏽帕,行了個禮,道:“夢平盡力而爲(wèi)。”
南知平昂首,挑了挑眉頭,脣角扯出一抹笑,對身邊的南茹兒說道:“茹兒,姐姐好像有東西落到你梳妝檯了,隨姐姐去看看。”後者會意,興奮的拉著南知平的裙襬:“姐姐快隨我來!”
南夢平看著漸行漸遠(yuǎn)的姐妹二人,衣袖中拳頭攥緊,努力壓下胸口的氣悶。
閨房內(nèi),姐妹倆手拉手說著悄悄話。
“她不過一個傻子,你跟她較什麼勁?”提起剛剛南茹兒和一個傻子較勁她只覺無語。
“我就喜歡欺負(fù)她。”南茹兒臉上一副欺負(fù)人後的得意洋洋。
南知平不以爲(wèi)意的笑道:“你是太傅府的嫡小姐,父親母親的掌上明珠,也不嫌失了身份。”又狀似自言自語道:“她不會對你構(gòu)成任何威脅,以後你就權(quán)當(dāng)她不存在,把心思放到該用的地方。”
南知平爲(wèi)南茹兒輕柔的整理衣角,有意無意的說道:“祖父的壽辰馬上就要到了,皇上到時候也會親臨爲(wèi)其賀壽,那對我南家來說將是無上榮光,屆時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到場......”
“那,睿世子呢?睿世子是不是也會來?”南茹兒聞言兩眼放光。
南知平見她心心念唸的都是自己的情郎,食指點(diǎn)了下她的腦門,打趣道:“你呀,一個女子一點(diǎn)也不知道矜持。”
南茹兒捂住腦袋,不甘示弱的嘟噥:“你還說我,你還不是和太子殿下眉來眼去的?”
只是話剛剛落下,臉上一陣疼痛,只見剛剛溫柔可親的大姐姐彷彿是夢一般,眼前的她面目可憎,厲聲道:“同樣的話,我不想聽到第二次。”
“姐姐,我......”南茹兒自覺說錯了話,眼裡有委屈的淚珠閃爍。她怎麼忘了,大姐姐雖疼她,可終究不是父親母親,不會一味的遷就她。
南知平見她委屈的模樣,心下稍安,說道:“男人都是靠女人自己爭取的,你先好好想想怎麼抓住睿世子的心吧。”話畢,提步欲走出閨房,待到房門口,且聽她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是祖父和父親默許的。”隨後,獨(dú)留南茹兒一人在房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