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你們在幹什麼？深更半夜到樹林子裡來，你們想偷樹啊？”當時我跟六子正在村外的一片楊樹林子練武，突然聽見在漆黑的夜色中有人朝我倆大聲吼著。

雖說天黑太暗，又沒有月亮，但聽聲音我就知道吼我們兩個的人是村霸趙鳳臣。

在村子裡，別看趙鳳臣是個護林員，但他的霸氣卻在我們全鄉都是非常出名的，要說講道理，他可能不會，可是要說打人，就連村長鄉長都得讓著他七分。而他這個護林員職位，其實也屬於他手拿著一把菜刀，去找村長要來的。如果村長不讓他當，他就要剁了村長一家。

村長很怕死，更怕自己的家人掉腦袋，因此就低頭舉手投降了，將趙鳳臣安排成了當時我們村子裡的護林員。

當護林員能開工資，歸當時村委會發放，一年也能掙個幾千。在當時，除種田外，這筆錢也算額外收入。像這種好事，你說誰不想幹啊！可是你沒有膽量跟村長玩菜刀，那麼這種好事下輩子也輪不上你！

而我和六子在村外的樹林裡練武，則完全是受了武俠電視劇的影響。

尤其是看電影頻道，有一部電影叫《少林寺》，據說剛拍攝出來時，在全國一放映就風靡一時，不但讓許多人知道了“十三棍僧救唐王”的故事，而且還知道了覺遠和尚的武功極高。可惜那時候我和六子還沒有出生，如果出生了的話，估計到今天我們兩個早成爲武林高手了！

但出生也不怕，我們可以模仿武俠電視劇裡的動作，還可以去書店買來武術書回來練。於是我跟六子一合計，就拜武術書爲老師，每天只要吃完晚飯，我們倆便會聚到一起，然後偷偷摸摸地出村，到村外的一片楊樹林裡開練。

可是這天晚上，我跟六子也真是太倒黴了，竟然被看護樹林的村霸趙鳳臣給撞見了，而且還誣陷我們是來偷樹。

當時，我知道我跟六子都惹不起趙鳳臣，雖然我倆在練武。因此我有些膽怯低說：“趙叔，我們不是來偷樹的，你看我們手裡可什麼都沒有啊！”

趙鳳臣瞧見說話的是我，便用鼻子哼一聲，說：“大晚上的，你們不想偷樹的話敢到這裡來嗎？還說練武，我看你們就是想偷樹。”

六子平時在學校跟我一樣，都屬於學習非常好的學生，整日都被老師表揚著。現在聽見村霸趙鳳臣一口一個“偷”字地侮辱著我倆，六子便很不服氣跟趙鳳臣頂撞起來。

六子說：“我們沒有偷樹，我跟超然在練武，你管得著嗎？”

趙鳳臣平時欺負村裡人都欺負慣了，從來沒有人敢頂撞他。此時一聽六子這樣說，就見趙鳳臣又吼著著說：“你們練這個，我看你們就是想不學好。”說著，過去就朝六子狠狠地踹了一腳。

黑暗中，六子沒有發現趙鳳臣要踹他，因此他也沒有防備，結果被趙鳳臣一腳就踹在了肚子上，踹得六子“媽呀”叫了一聲，人也跟著跌了出去。

六子被踹到了，就聽趙鳳臣又吼道：“就你們這樣的還練武，你們要真會武，能被我一腳就踹倒嗎？”

由於天黑，我看不清六子的臉是什麼表情，是怒氣紛紛，還是膽膽怯怯。但我能看見的，就是在趙鳳臣的吼聲還沒落定之時，六子“呼”地一下就從地上躍了起來，向趙鳳臣撲上去，和趙鳳臣扭扯在了一起。

趙鳳臣好像沒有料到六子會動手還擊他，等他明白之後，便一把抓住了六子的頭髮，並大聲罵著：“小狗日的，你爸都不敢跟我動手，你還敢跟我動手，你想找死呀你！”然後就將六子按倒在地上，騎在了六子的身上，就像如來佛的手掌變成大山壓住孫悟空一樣，想要掙扎起來，簡直一點兒門都沒有。之後，趙鳳臣就左右開弓打起六子的耳光來。

看著趙鳳臣如此打六子，我當時都有些傻了，不知是上去拉架，還是應該成爲六子的幫手。

“啪、啪、啪”，響亮的耳光在夜晚的樹林裡響著，驚得遠處樹上的鳥都飛起來了，在夜色中盤旋，然後飛翔的聲音又在夜色中消失了。

這時，趙鳳臣一邊打著六子一邊繼續罵著：“我讓你們練武，老子今天好好練練你們。”

這時，六子突然朝我大聲喊道：“超然，你還看什麼熱鬧，你快幫我！我們還是不是哥們兒。”

一聽六子大聲喊我，我想都沒想，就隨手從地上摸起我們用來練棍術的一根棍子，過去照著趙鳳臣後背就是一下。趙鳳臣“嗷”地叫了一聲，從六子的身上滾了下去。

轉眼之間，六子解放了。但六子沒有膽怯，跟著撲過去就騎在了趙鳳臣的身上，如同一位牧童騎在一頭老牛的背上一樣。

但趙鳳臣的力氣太大了，他一掀，就把六子從他的背上掀了下去，順手還掐住了六子的脖子，並在嘴裡還罵道：“小兔崽子，　我今天捏死你！”說著，他的手就開始用力。

六子“嘔嘔”地掙扎起來，接著就聽趙鳳臣“啊”地一聲叫起來，而且還罵著：“你他媽的屬狼的啊！”

原來六子用嘴咬住了趙鳳臣捏著他脖子的手，並玩命地咬，真就像一隻捨生忘死尋求自救的狼了。

我知道六子用嘴咬住了趙鳳臣的手，於是我也沒有閒著，便揮舞著那根“少林棍”毫不客氣地往趙鳳臣的身上招呼，也不管是屁股是腦袋還是他的腿了，只要擊中目標就成。

由於六子始終叼著趙鳳臣的手不放，我又在外圍進行猛烈地攻擊，使得趙鳳臣便再也沒有機會打六子的耳光了。

可就在我和六子如此玩命地跟村霸趙鳳臣打著時，有一簇手電筒光突然照過來，隨之就聽有人朝我們說：“怎麼晚上還在這裡打架啊，快別打了！”

說話的這個人，是我們村子裡的田老師。

我一聽是田老師的聲音，就收起了棍子，而田老師過去把六子跟趙鳳臣拉開了，並且還推了趙鳳臣一把，將趙鳳臣推了一個趔趄。

趙鳳臣好像也認出推他的這個人是田老師，便朝田老師罵道：“田小個子，你別在這跟我裝蛋，瞅你們老師教出來的牲口，都屬瘋狗的，把我的手都咬出血了！”

在我的印象裡，田老師的個子雖然矮，但脾氣特好，他在給我們上美術課上，從來都沒有對我們學生髮過火，總是笑笑，態度極慈祥。由於我畫畫的水平在全學校最好，爲此他還鼓勵過我，讓我將來考美術院校。

但這時趙鳳臣一罵他，就聽田老師說：“趙鳳臣，你罵誰呢？我拉架還拉出錯了？”

趙鳳臣一見此時田老師也不怕他了，“呼”地一下就朝田老師撲過去了，說：“我就罵你怎麼著，你找死啊你！”

但趙鳳臣剛撲到田老師跟前，突然他就“撲通”趴在了地上，繼而朝田老師罵道：“田小個子，你敢用腳踹我！”然後就想起身，去跟田老師打架。

可還沒等趙鳳臣再一次近身，黑暗中就見田老師一個磨盤樣的轉身，用手一送趙鳳臣的胳膊，村霸趙鳳臣就跌了出去。

這回趙鳳臣不再罵了，坐在地上也不起來了，只聽他說：“我說老田，原來你真會功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