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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鼻涕妞

我爸死得早,我媽帶著我,改嫁了繼父。

我十歲那年,有天晚上繼父急匆匆的回來,他拉著我媽去臥房裡談了一陣,隨後下樓把一個小女孩領回了家。

這個小女孩穿著破爛,雜亂的頭髮結成團,仿似好幾天沒梳理過,一張臉髒兮兮的還流著鼻涕。

見到小女孩,我媽說她叫蘇蕓兒,比我大一個月,是繼父從孤兒院領養的,讓我叫蘇蕓兒爲姐姐。

可我覺得小女孩噁心,便嫌棄的說:“蘇蕓兒又臭又髒,纔不是我的姐姐!”

蘇蕓兒本來在繼父的教導下,正含笑準備叫我一聲弟弟,但見我如此討厭她,蘇蕓兒臉上的笑容沒了,面帶委屈的躲閃在了繼父身後。

我媽爲此很生氣,她揚起巴掌要打我,卻被繼父給阻止住,繼父說孩子還小,等他再大一點就能接受蘇蕓兒。

我媽一聲嘆息,拉著眼眶紅紅的蘇蕓兒走進了浴室,從那晚開始,我就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個姐姐。

我不喜歡蘇蕓兒,總愛在隨後的日子裡折騰她。

只要繼父與我媽不在家,我就會跑過去抽蘇蕓兒的臉,一邊打得她捂住臉哭泣,一邊罵她是沒親爹媽疼愛的孤兒,還威脅不許將我打她的事情說出去,否則我會變本加厲的收拾她。

我之所以討厭蘇蕓兒,主要是她來到家裡之後,我媽分出了不少愛心給蘇蕓兒,讓我覺得屬於我的專寵被蘇蕓兒給剝奪了。

欺壓蘇蕓兒的日子,一過就是三年,我讀初一那年的冬天,我媽留下一張紙條,居然跟著隔壁老王跑了。

自從我媽跑了以後,我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繼父把怒火發泄在我一個人身上,總愛酗酒後回到家裡就打罵我,經常性打得我躲進廁所裡哭泣,那時候蘇蕓兒就會笑瞇瞇的站在廁所門口,指著我說活該被打。

她還告訴我,其實繼父是她的親爹,只不過這件事就連我媽也不知道。

聽到這事,我更加的絕望,難怪繼父喝酒後只打我不打蘇蕓兒,原來繼父竟然是蘇蕓兒的親爹。

我悲哀的意識到,風水輪流轉,以前我怎樣的欺負蘇蕓兒,現如今就該輪到蘇蕓兒欺壓我。

接下來的半年時間,我過得很悲慘,家裡的一切家務活都是我在幹,每天飯只能吃一頓,時常餓得半夜起牀喝自來水充飢。

吃不飽睡不好的同時,繼父每天例行公事般的揍我,蘇蕓兒也會變著法子折騰我。

初一時期的蘇蕓兒,完全變了樣,她再也不是以前髒兮兮流鼻涕的小女孩,她身材發育得凹凸有致,精緻的五官,白皙的肌膚,一頭濃密烏黑的秀髮特別惹眼,給人一種純美女神的精神享受。

只可惜,無論蘇蕓兒變得怎樣的漂亮,她在我心中就是個惡魔。

有天繼父不在家,蘇蕓兒拿著鞭子強迫我脫得只剩下褲衩,爬在地上讓她當馬騎。

她一邊扯著我的頭髮,一邊在我後背上歡騰的大笑,還不忘用鞭子抽我,譏笑的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今天像狗一樣的被我騎著,就是因爲你媽丟下你不管,你媽偷漢子,她就是個表子!”

瞬間,我再也壓抑不住心頭的憤怒,我之所以過得這麼悽慘,好多個躲在被窩裡哭泣的夜晚,只要想起我媽拋下我,我都會思念母親的同時,又蘊含著一股子難以磨滅的憤恨。

我恨我媽拋棄我,所以在蘇蕓兒羞辱我的同時還罵我媽,我氣得渾身發抖,一股子怒火涌上來,大吼了一聲夠了!

緊跟著,我把趴下的身軀猛然往上用力一拱,轟的一下,直接把我後背上的蘇蕓兒拱翻在地。

砰!

毫無防備的蘇蕓兒倒地,啊的一聲驚叫,她撞在了客廳的茶幾上,然後雙腿一陣哆嗦,臉色慘白得不像個人樣。

我定睛一看,頓時驚嚇得不輕,只見蘇蕓兒的雪白大腿上竟有殷紅的血跡在淌流,那些血隨著她的雙腿顫慄,每一滴血落在地板上,就像是盛開的玫瑰花一般的刺眼奪目。

“蘇蕓兒,你怎麼啦?”

我片刻的震驚過後,立刻意識到是我開始太用力,讓她受了嚴重的傷,我連滾帶爬的過去,緊張的說:“我不是有意的,你別嚇我啊,你的大腿是不是受傷啦?”

隨之而來的,是蘇蕓兒的一聲尖叫,她就像受傷的母狼一般,憤怒至極的抓起茶幾上的菸灰缸,狠狠砸在了我的頭上。

我只感覺腦袋仿似被雷給擊中一般,還不等我回過神,啪的一耳光,蘇蕓兒又憤恨的朝我臉上掄了一巴掌,扇得我眼前一片金光閃爍。

她連忙從地上掙扎起身,惡狠狠的罵我:“楚思麒,你是個混蛋,給我滾出去!”

我被她打得一臉的無辜,眼見著蘇蕓兒還抓起一把椅子來砸我,我慌忙逃出了家裡。

逃出來以後,我聽到屋子裡傳來了蘇蕓兒的哭聲,還帶著她的怒罵聲。

我搞不明白,爲何蘇蕓兒會這麼火冒三丈?

直到後來,我方纔知道,那一天的蘇蕓兒長大了,她並不是受了腿傷,而是人生中第一次來了大姨媽!

自從發生了姨媽事件以後,蘇蕓兒仿似變了個人,她不再找準機會就打罵我,每一次看到我都會皺眉躲避,彷彿我就是吃屎的蒼蠅,令得她的俏臉上永遠都帶著對我的一絲鄙夷。

我知道,蘇蕓兒討厭我,這種憎惡,已經深入她的骨髓,她不願意跟我說話,不願意正眼看我,就連吃飯的時候,也不再跟我一起,她寧願捧著飯碗去到陽臺上,也不願意見到我就煩。

這種依舊被繼父揍,被蘇蕓兒厭惡的日子,一過又是兩年多,整個初中的後期,蘇蕓兒給我說過的話加在一起,絕不會超過十句!

人世間最大的陌生,就是同在一個屋檐下,卻彼此當對方是透明,蘇蕓兒不搭理我,我也不會犯賤的去主動跟她套近。

雖然,她隨著年歲的增長,十六歲便已美得驚爲天人,但在我眼中,她還是那個流著鼻涕的女孩,她對我越冷傲,她是鼻涕妞的認知,越在我心中根深蒂固。

就讀高一的頭一天晚上,女神範十足的蘇蕓兒,居然找到了我,那時我正在廚房裡洗涮碗筷,她站在廚房門口,黛眉緊皺的說:“明天就開學去高一了,不再是初中的學校,而是一中?!?

我意外她會主動找我說話,但還是應付的嗯了一聲,知道她還有話要說。

蘇蕓兒輕咬紅脣,接著道:“新的學校,對彼此都是新機遇。楚思麒,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我們居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我不想讓新同學知曉,與我同班的你,竟然還算是我的弟弟。因爲,我覺得那樣很丟人!”

我的眉宇擰在了一起,洗涮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心跟著有些發痛,我以爲不會在意蘇蕓兒的任何言語挫傷,但那句‘她覺得很丟人’還是刺痛了我。

在她心中,我自始至終都是個垃圾,一個不入她法眼的臭垃圾!

“你放心,即使我死,也不會說認識你!”純屬報復性的,我咬牙道:“因爲我也覺得,跟你這種鼻涕妞住在一起,同樣很丟臉!”

呵呵……

蘇蕓兒譏諷的笑著,但我看得出來,我的話語依然刺痛了她,她的眼角閃過明顯的一抹苦楚,冷聲說那就好,轉身走回了她的臥室。

砰!

蘇蕓兒狠狠把房門甩上,旋即我就聽到了屋子裡響起了摔水杯的聲音,她很生氣!

醜女人,鼻涕妞!!

我心底升騰出一絲快意,只要蘇蕓兒不舒坦,我就像吃了蜜糖般的舒暢。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便是我與蘇蕓兒去往一中報道的日子,我們倆共同迎來了初中到高中的學日。

早上起來,我跟以往一樣,習慣性的給蘇家父女做著早餐,不爽蘇蕓兒是一回事,但不敢不做家務又是另外一回事。

當我把煮好的玉米粥端上餐桌的時候,我卻看到蘇蕓兒像丟了魂一般,跌跌撞撞的從臥室裡跑了出來。

“不!”

她沒顧慮我是不是在場,整個人就像被抽空了氣力,頹喪至極的跌坐在地上,然後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蘇蕓兒的手中捏著一張紙條,梨花帶雨的望著我,泣聲道:“不,楚思麒,這不是真的,我爸,嗚嗚,我爸居然也跑路了,嗚嗚……”

啥?

繼父跑路了?

蘇蕓兒的親爹,丟下她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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