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大的送葬隊不知爲何突然瘋狂了,他們衝入廣場,高喊著要回家。胡捷被嚇壞了,她還沒見過這麼多人集體失控。在小和尚的拉扯下,他們躲到了西站的地下停車場廁所裡。小和尚說,姐姐你就呆在這裡,我出去看看,要是沒事我就來接你,千萬不要亂跑啊,記住,千萬別動。
小和尚一出來,就看見有些人手裡提著刀,見人就砍。他們身後,殘肢斷臂散落一地。這把小和尚也嚇壞了,他不明白爲什麼會這樣。難道這是蓄謀已久的陰謀?難道他們是利用烈屬家庭的悲痛來進行這場屠殺的嗎?
到處都是叫喊聲,那些軍人也傻了眼。原本以爲只是遊行,萬萬沒想到會變成屠殺。那些狂徒不分男女老幼,三五個一羣,氣勢洶洶的左衝右突。一時間,原本悲悲切切的廣場上頓時血流成河。
有些人在這場事件中徹底失去了理智,家鄉也沒了,家人也沒了,還被別人砍殺。於是,在他們人生最後的關頭,也義無反顧的撿起了武器,加入這場混亂的屠殺中,敵我不分。
但理智的人總是多於瘋狂,人們四散著逃離這個是非之地。軍隊想鎮壓這些暴徒,但人羣實在太大,而且在雨中也分不清哪些是無辜羣衆,哪些是暴徒。於是只好散開,再散開,儘量擴大保護人羣的面積。
小和尚親眼看見四個暴徒在砍殺了十幾個人後,被大量的人羣圍在天橋下的一個角落裡。人們拿著各種各樣的武器,諸如石頭,樹枝、傘、鋁合金護欄上拆下來的鍍鋅管等等。
“你們爲什麼這樣做?”人羣中一箇中年壯漢揮動著雨傘憤怒的吼叫著。
誰知這四個暴徒竟然聽不懂普通話,衆人這才發現他們似乎並不是漢人,而是阿凡提的族人。直到這時,中年壯漢才忍無可忍的下了殺心:“我們什麼都沒有了哇!我兒子死了,老婆也死了,我父母都不在了?,F在就我一個人,你們還嫌我不夠慘嗎?”
說罷他狠狠的將傘尖刺向了一個瘦長的暴徒,傘尖刺在他的小腹部,並不致命。對方四人一起揮刀砍向中年人,可這一次中年人卻沒再避讓,而是狠狠的拔出傘,又刺向另一個人。
中年人很快被他們砍倒在地上,鮮血滿身,他還想站起來,卻被他們一刀從嘴裡插進去。然後一個人抓住他的頭髮,把刀伸向他的喉結部,重重一刀,血流如注。他們竟然將中年人的頭剁了下來,舉在手中把玩。
那些圍著他們的人羣被這一幕嚇到了,他們從沒見過這麼兇殘的人,眼前這些人跟行屍有什麼區別?人羣散去了一部分,另一部分開始慢慢後退。中年人的頭被一名暴徒插在刀尖上,警告著周圍的人羣不要亂來。
而暴徒則是慢慢向前移動,他們猛的拉住一個年輕小夥子,一個人死死的將他按在地上,另一個人用剔骨刀在這個年輕人的T恤上一挑,鮮血就漫了出來,他的肚子被剖開一條三十公分的口子。
年輕人還沒死,哇哇的在地上掙扎著,人羣終於被嚇破了膽,一下就散開了。
四人中有三個人又一同衝向了其他人羣,剩下這個,蹲在年輕人身邊笑著說了幾句話。然後走到中年人的屍體旁邊撿起那塊石頭,接著一下一下的砸在年輕人頭上。眼珠被活生生砸出來,接著就是腦髓,腦漿一地,直到整個腦袋都癟了,他才停手。
殺人取樂?
小和尚紅了眼,天下怎麼還有這樣的壞蛋?如此殘忍的虐殺自己的同胞,這樣的人活著是對神佛的最大不尊。他拳頭捏的死緊的,衝向了那個暴徒。
一腳踢中他的左臉,對方一個狗吃屎撲倒在地上,手中的刀掉落到不遠處。小和尚迅速撿起刀,在他手臂上狠狠釘了下去。也不知道是用力太大還是這把刀太鋒利,刀尖竟然插進了瀝青路面裡。
暴徒疼的哇哇亂叫,他死死的盯著小和尚,說著一些誰也聽不懂的話。剛剛離去的三名同夥發現這一幕,立即又殺了回來,小和尚見勢不妙,拔腿就跑。
終於,槍聲響起了。
原本以爲那些暴徒聽見槍響會有所收斂,萬萬沒想到他們變本加厲,更加瘋狂的屠殺驚慌的人羣。被軍隊擊斃的暴徒已經上百了,可暴亂遠遠沒有結束。
誰曾料想這些暴徒會在首都發難?當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在右邊的時候,其實左邊纔是最危險的。
國家繁榮富強,一切妖魔鬼怪都只敢在地下悄悄活動,而國家的控制力一旦下降,這些地下危險就會浮出水面,伺機撕掉誰左手的一大塊血肉。
是啊,就像是日本一樣,那些懷有二心的同胞又何嘗不是這樣?
小和尚當然不能往地下停車場跑,胡捷在那裡躲著呢。在三個暴徒的追趕下,小和尚拼命的往另一條街跑。到處都是人,可那三個暴徒彷彿吃定了小和尚,窮追不捨。
漸漸的,人羣稀少了。在一處大建築前,小和尚擡頭望見三個字“調度站”,他也不想再跑了,決定就在這裡幹掉那三個人。
他選擇這裡,是因爲這裡人最少。他不想那三個人紅了眼,再傷害無辜人羣。
你們吃著和我們一樣的食物,穿著和我們相同的衣服,卻懷著一顆骯髒的心!這一刻起,小和尚便認爲,但凡不在自己故鄉的買買提,都不是好買買提。
他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而三個暴徒已經將他圍住。
“玄甲?”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小和尚用餘光望去,只見兩個士兵朝這邊走來。沒過一會,對方又喊了一聲:“真的是你,小和尚!”
WWW ⊙Tтka n ⊙Сo 陳吉,是陳吉大哥。
小和尚趕緊喊:“大哥救我。”
陳吉和石頭迅速的跑過來,那幾個暴徒看見有軍人來了拔腿就逃。小和尚大聲呼喊:“別放過他們,快追,一會我再解釋。大哥,殺掉他們。”
陳吉一臉迷惑的看著身上血跡斑斑的小和尚,怎麼才幾個月不見,連他也變得這般嗜血?他問道:“出什麼事了?”小和尚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哥,你怎麼在這啊?”
陳吉朝石頭看了一眼,石頭尷尬的笑了:“是我的錯。”
忽然,陳吉想起什麼,嚴肅的問:“姐姐呢?”
小和尚不知如何做答,他本想說在停車場。但這裡離停車場恐怕有二里地,他又怕陳吉怪他將胡捷一個人丟在那裡,於是他說:“在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著?!?
陳吉殺人的心都有了,他心急如焚的跟著小和尚往火車站跑去。
就在小和尚剛剛離開地下停車場的時候,胡捷想把洗手間的門反鎖住。正當她出來的時候,門被蠻橫的撞開了。一個滿身是血的女子哀嚎著救命,撲倒在眼前。
胡捷原本就是個護士,她現在雖然也很害怕,但畢竟救死扶傷是醫生的天職。不不不,現在已經和天職無關,主要是胡捷很同情這個人。
她撕開袖子,幫傷者綁住傷口。
對方千恩萬謝,胡捷不好意思的說,沒事,舉手之勞。不過這時,胡捷才發現這個受傷的女子不像是漢族人,於是她問:“姑娘你是哪裡人???怎麼受傷了這麼重的傷?”
這本是一句再平常不過的客套話,而對方似乎不這樣覺得,她不吱聲,但緊緊的盯著胡捷的一舉一動。
胡捷此刻雖然悲傷,但也是經歷過大風浪的人。她立刻就發現了對方眼中的仇視,對於廣場上的暴亂,胡捷絲毫不知情,她還以爲只是送葬隊的人來火車站看看自己的親人突然出現在眼前,這般騙騙自己。
她哪裡想得到廣場上已經展開了一場慘絕人寰的大屠殺???
直到槍聲傳來的時候,她才感覺事情不妙。而眼前,胡捷再次仔細的悄悄瞄了瞄對方的傷口,沒錯,百分之百是槍擊所致。
“你到底是什麼人?”胡捷有點緊張,她很想跑出去。但跑出去必須要經過那個女子,而對方已經從後背拔出了尖刀:“其實我剛纔就可以殺死你,看你是醫生我纔沒動手。這樣吧,你幫我把子彈取出來,我不殺你。怎麼樣?”
“你休想!”胡捷見她腿部受傷,卻也並不把她放在眼裡。
“那你就準備下地獄吧。”對方竟然猛的站起來,不僅如此,還撲了過來。
“???怎麼辦?”胡捷腦海一片空白。而快速接近的刀尖,此刻離她已經不足半米......
小和尚一行飛奔而至,在廁所門口氣喘吁吁。陳吉來不及喘口氣,一腳踢開廁所門,輕輕的喊了兩句:“胡捷,胡捷,我是陳吉啊。你快出來,我回來了?!笨煽帐幨幍膸e一點生氣也沒有。
並且,陳吉注意到,地上有一汪血跡,他蹲下身子用手指一沾:“熱血?”
小和尚則是戰戰兢兢的挨個推開便池的門,他生怕胡捷不見了??勺钺嵋粋€門也打開了,依然不見胡捷蹤影,小和尚這才真的慌了神。不顧一切的衝了出去,口中大呼著胡捷的名字。
陳吉握緊了槍,大吼:“玄甲,你給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