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義城被藍(lán)忘機斬掉左臂被救走之後,薛洋便被金光瑤藏匿在離義城不遠(yuǎn)的一個無名小鎮(zhèn)。
被避塵斬掉的斷臂處,傷口一直不見癒合,時常滲出血跡,而榻上的人也不見甦醒。濃濃夜色微寒,幽冷的月光透過窗櫺附在榻上,照在薛洋本就因失血而蒼白的臉上,更顯得毫無生機,如死人一般,如果不是那微微皺起的眉,旁人定會覺得這人已死。
金光瑤將薛洋安置在這裡之後,便找了一個老實的郎中照看,自己返回了金家。
一日復(fù)一日,郎中都爲(wèi)薛洋把脈,但斷臂處的傷就是不見好,人也不見醒,就這樣過了一個月。
“真是奇了怪了,聽那黃衣公子說,只不過在夜獵的時候被他人誤傷,但這傷口處怎就是不見癒合呢,人也昏迷不醒”,這日,郎中爲(wèi)薛洋換完藥,離開前看著榻上之人微微搖了搖頭。
(薛洋夢中)
忘川奈何橋邊,立一黑衣男子。這人身長玉立,衣袂飄飄,望著過橋入輪迴的人,好像在等什麼人,任誰問也不回答,只是眼神一直望著來路。
孟婆見此人遲遲不入輪迴,便問:“可是在等什麼人?”,那人不答。
“忘川河上忘川水,喝下它,此生的一切都將忘記。跨過忘川水,喝下孟婆湯,這一世的悲歡離合都將全部忘卻,一切的曾經(jīng)都將化作過眼雲(yún)煙。”孟婆似自言自語,其實是說給那人聽,勸那人早日輪迴。
彷彿沒有聽到這段話般,但佈滿紅絲的眼睛卻將內(nèi)心早已出賣,半晌口中才說出一字:“等”。
“在這橋頭邊等人的不少,可卻沒有像你執(zhí)念這般深的。一個月,你等的那人從未出現(xiàn),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魂飛魄散”,孟婆嘆一口,微微搖頭。
聽聞,久立不動的身軀此刻竟低下頭在發(fā)抖,許久,一個沙啞卻的聲音傳來,“他不會!”
不會的,他怎麼可能魂飛魄散,魏無羨奪去鎖靈囊一定不會不管他的,鎖靈囊......對!鎖靈囊!他遲
遲未來入輪迴,是不是魏無羨復(fù)活了他,但那一點殘魂......
那日....他被他所救.....
“道長不問我是誰,爲(wèi)什麼受這麼重的傷嗎”
“你不說,我何必問”
“你一開口,我就笑,我一笑,劍就不穩(wěn)了。”
那日....他的謊言被拆穿.....
“騙我好玩嗎”
“好玩怎麼不好玩”
“你在我身邊這幾年,究竟是想幹什麼?”
“誰知道,可能是無聊吧。”
那日....他的星辰隕落....
“饒了我吧”
“死了更好,死了才聽話”
榻上之人眉頭越發(fā)皺,似有甦醒的模樣。老郎中端著藥盤剛進(jìn)門,便發(fā)現(xiàn)了這一異樣,忙擱下東西,上前查看。
“哎,也是可憐人,被斷了一臂,金公子送來的好藥都用上了,如今還昏迷不醒。金公子也許久不來看他了,只是差人送來一些高品藥材”,老郎中爲(wèi)薛洋整理好被褥,看了一眼仍未甦醒的人搖了搖頭,出了門。
門‘吱’的一聲關(guān)上,榻上人隨即睜開了眼,眼神黯淡無光,直直的盯著牀頂。
第二日,房間內(nèi)傳出一陣驚呼“人呢!”
山路蜿蜒崎嶇,兩旁的雜草茂密叢生,薛洋不在乎那些絆腳的雜草,只朝著一個方向埋頭苦走。夜半起,狂風(fēng)如同野獸般嘶鳴怒吼,四處遊蕩的怨靈,以仇恨的火焰吞噬著貪婪的靈魂。
路上偶爾遇到幾個走屍,彷彿嗅到了薛洋身上發(fā)出的血氣,張牙舞爪的撲面而來,但結(jié)局都是被薛洋一拳砸破了腦袋。腐臭的氣味隨著空氣的流動散去,本就虛弱的薛洋終於在天際破曉之前倒下了,閉眼之前,他看到了天上有一顆明亮的星在忽閃著,嘴裡喃喃著:“星塵”。